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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節來者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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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了電話,畫樓坐著不動,出神半晌()。\\燃痕\\高質量////

  她穿了件丁香色湘繡并蒂荷花如意襟旗袍,滾了淺紫金色的邊,坐在餐桌旁,捧著咖啡杯不聲不響慢慢品著,手邊放了一頂深紫色呢絨寬檐帽。帽子下面墜了面網,裝飾一顆丁香色的瑪瑙石,發出清幽光澤。

  白云歸換了軍服長靴,看到餐廳里的畫樓,走了過去,問道:“等會兒要出門?”

  畫樓靜謐的眼波這才有了絲漣漪,淡淡道:“是啊,李方景上午打電話來,說今天離開俞州,我等會兒去送他……”

  她坦蕩,并不會刻意去隱瞞什么,這點讓白云歸很滿意。他輕輕攏了攏她的肩,道:“多穿些,外面下雨,別凍了……”

  畫樓頷首,神態卻懨懨的(喜歡本小說的網友可能喜歡:)。

  多有不舍吧?

  這些年少青澀的不舍甚至愛戀,最經不起時間的消磨,轉瞬間便淡薄如水的。白云歸看得明白,卻并不放在心上,叮囑她幾句,便出門了。

  時間漸漸靠近三點半,是該動身了。

  畫樓戴了帽子,帶著羅副官出門。

  俞州的春日暖煦,陰雨天亦有料峭寒意,畫樓立在碼頭,袖底寒意繾綣。

  細雨如愁絲,密密麻麻編織了冰消紗似的薄霧,讓眼前的世界朦朧輕盈。碼頭熙熙攘攘,人聲嘈雜。羅副官替畫樓撐了柄湖色油布雨傘,可漫天飛舞的雨絲還是將她旗袍打濕。

  亭亭玉立,那抹丁香色嬌麗柔媚。霧雨迷離中,是最灼目的風景。

  李方景透出層層人群,便瞧見了她。

  他快步走了過去,烏黑鬢絲染了晶瑩水珠。映著淡墨色光澤;一襲深灰色大衣,修銷身影翩翩如玉。

  絲雨如塵云著水。

  畫樓接了羅副官手里的傘,讓他退后幾步。自己上前迎了李方景。

  一方傘下,便是一方天地。

  她已將面網掀起。眼波清湛,粉唇柔潤。雪色容顏一如初相見的清秀,李方景瞧著她的目光。炙熱里糾纏著耀目的纏綿。

  “今日的天氣不好。”畫樓淺笑,有初荷的淡雅與清香。煙雨相送,添了離愁,預示此生總難再見……

  一時間,畫樓心中真有了惆悵(喜歡本小說的網友可能喜歡:)。

  生命亦似舞臺劇,有人退場后,便再也不登臺……

  可生命的舞臺劇沒有編劇。\\燃痕\\高質量////不用排演,誰從此退出你的生命,無法預料。

  “因為是離別的日子啊!”李方景低聲笑了笑。聲音混合了海水的清冽,亦有淡淡傷感,“要是春光明媚,真該想想是不是老天爺都盼著我早走。如今一下雨,總有留人之意,我甚欣慰。”

  畫樓忍俊不禁。

  他一說笑,氣氛便輕松不少。

  畫樓問了幾句那邊的事情,輪船便開始鳴笛。蘭舟催發。離別已成定局。

  李方景伸手抱了抱她,很快便放開,臉上恢復素日風流神態,笑意瀟灑。修眉飛揚:“你先走吧,我最受不得旁人看著我走……”

  “珍貴!到了香港安頓妥當,記得給我來信……”畫樓將面網重新攏下,盈盈眸子便有了薄霧。

  李方景只說好。

  她已決然轉身,娉婷身影徐徐遠去。身姿曼妙婀娜,裹在蒙蒙霧雨中,迷離譎艷。

  李方景貪戀望著湖色雨傘下的畫樓,穿著繁繡旗袍的她似開在他心頭的一株丁香花:鉛華洗盡的素雅,毫無香艷濃烈,卻勝過姹紫嫣紅,淡韻中有幾分嫵媚,在他生命里傲然綻放。

  細雨灑落他的肩頭,染濕了臉頰,亦染濕了眸子。

  輪船離港,碼頭漸漸空去(喜歡本小說的網友可能喜歡:)。

  畫樓讓司機把車子聽在海堤。

  一株楊柳在她身后搖曳款擺。

  她將帽子摘下,只顧望著游輪遠去。掀開白浪滾滾,漸漸融入水色茫茫,變成微小的黑點。

  她嘆了口氣,回身時,風吹過來,異物飄入眼眸。

  有些刺痛。

  “夫人,怎么了?”羅副官見她頓時,忙問道。

  畫樓眼睛很痛,淚珠便滾滾落下,一邊揉一邊道:“不曉得什么東西掉進眼睛里……”

  羅副官卻不再說話,神色訕訕。

  畫樓見他有些異常,再瞧他躲避的眼神,隱約明白過來:他一定是以為自己在為李方景哭,又被他撞破,怕她難為情吧?

  她忍不住苦笑,這誤會……越解釋越糟糕。

  右邊眼睛卻依舊疼,后來想著,大約是飄進了柳絮。

  回到官邸,已是掌燈時分。

  客廳里的水晶燈透過玻璃窗,將庭院碧樹繁花染得璀璨錦簇,春意撩人。踩著濕潤的雨花石小徑,畫樓能聽到客廳里清脆悅耳的笑聲,是盧薇兒。她像只彩蝶,為春日增添了盎然生機。

  畫樓進了門,白云歸已經回來,家里還來了客人。

  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中等身量微胖,笑容和煦,眉眼跟盧薇兒有五分相似。畫樓能猜到大約是她的兄長,便聽到那人笑道:“夫人……”

  畫樓沖他頷首,接著看了盧薇兒一眼()。

  盧薇兒笑道:“這是我二哥盧杏梁,大嫂應該沒有見過。”

  畫樓便道了二少,又道:“我剛剛從外面回來,一身塵土,先失陪了。”

  卻見白云歸眼眸落在她的臉上,幽深眸子微斂。

  她不知所謂,沖白云歸也笑了笑,轉身上樓換衣。對著梳妝臺的明鏡,才發覺飄進柳絮的右眼紅紅的,眼皮微腫。她愕然而笑,怪不得白云歸盯著她瞧,只怕也誤會了……

  他一定覺得自己為了李方景哭過一場。

  這誤會,解釋給誰聽?誰又能信?

  拭干發髻上細微水珠,叫女傭進來幫她重新梳了云髻,換了身銀白色錦葛稠旗袍,帶了只珠釵,微微撲了些香粉。

  等她再下樓時。盧杏梁便覺得眼前一亮:銀白色旗袍的白夫人似梅梢雪,晶瑩清純又濃香馥郁,紅粉融融。年華錦潤。

  “大嫂,盧二哥給我們帶了好多霖城特產……最近總是嘴饞這些,想著想著就來了……”白云靈呵呵直笑。

  “不算什么。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土產,想著薇兒是個好吃的。在俞州定是想得緊,便帶了些來,還怕入不得眼!”盧杏梁謙虛道。

  “入得入得!”白云展也跟著笑起來,“這些東西,有錢也買不到,盧二哥費心了。”

  眾人都笑起來。

  畫樓大約明白,盧薇兒一直住在白云歸這里。連過年都沒有回去,盧家派人親自來接她。也順便打探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住在白家算什么……

  “是來做生意還是訪友?”畫樓明知故問道(喜歡本小說的網友可能喜歡:)。

  “都不是!”盧杏梁也沒有拐彎抹角,含笑道,“薇兒在這里麻煩你們很久了,爹娘也覺得過意不去,讓我接了她回去……”

  盧薇兒臉色頓時一落,沉聲道:“想都別想,我再也不回霖城那個牢籠!”

  盧杏梁笑意便有了些勉強,道:“這孩子。怎么說胡話?”

  畫樓怕他們吵起來,忙打岔,問白家眾人如何了。

  盧杏梁臉上又恢復了和煦笑意:“你們家二少奶奶又懷了身子,夫人應該知道吧?”

  二少奶奶。便是老二的媳婦白甄氏。

  白云展、白云靈和畫樓都驚喜不已,忙問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霖城也不來電報說一聲?連白云歸聽了,臉上也露出幾分喜悅來。

  家里添丁增口,是最大的喜事了。

  “孩子五個月的時候,二少爺喜得大擺流水席,開心至極。”盧杏梁笑道,“可能過幾日便會給你們報信了。”

  還沒有出生便這樣熱鬧?

  而且老二有很多子嗣,白甄氏也不是頭胎。尚未出生,是男是女都不清楚,這般大手筆,令人費解。

  這點疑惑,在腦海中一過,便也很快消散而去。

  終究是件大喜事。

  “盧二哥,我媽最近好嗎?”一旁安靜的慕容半岑突然問道。

  盧杏梁神色剎那微微不自在,頓了一瞬才道:“應該挺好的()。我平日里幫著家里做生意,在霖城的日子也不太多……”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為何一瞬間那般尷尬?

  畫樓心中微微咯噔。

  慕容半岑卻沒有看異樣,只當盧杏梁真的不知他母親的情況,神色微黯,喃喃道:“我給媽寫了兩封信,她也不給我回。不曉得是不是沒有收到?”

  盧杏梁陪著笑,更是難以啟齒的模樣,索性垂了眼簾。

  畫樓便道:“我都不知道你給媽寫信了……霖城與俞州隔得遠,信去了,再回來,需要些時日,你放心吧,媽肯定很好……”

  夜色漸濃,初春的夜嫩寒侵體,屋子里有些涼意。眾人打著哈欠,各自回屋歇了。

  主臥里,畫樓正在鋪床,白云歸卻坐在沙發上愣愣望著她。

  畫樓回眸時,與他眸子撞個正著,便溫軟笑了下:“您這般瞧著我,可是我衣著不得體了?”

  白云歸眸子微斂,情緒莫辯,沖她招手道:“到我這里來……”

  畫樓將被子鋪好,才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輕輕將她的肩膀攬住,讓她依偎在自己懷里。

  “別傷心了!”他突然道,聲音難得的溫和,“每個人一生都要有段求而不得的感情,看似美好,實則鏡花水月。過段日子你就會明白,纏綿悱惻的愛情也就是那么回事,褪了華麗就只剩下蒼白。我準你為他難過這幾天,可是你要答應我,不要傷心太久!從此將他放在心中角落里,不要翻出來,踏踏實實跟我過日子吧!”()130_正文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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