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者領兵,鮮有人能多多益善;武者習武,亦是貪多嚼不爛。
這一點,同樣適用于神佛。
小廟容不下大菩薩,土地豈能承受玉帝香火?
頑皮沙彌踢倒佛陀金身,自己端坐,也不會變成新的佛陀。
百萬香火,李玄其實早覺到了極限,估計是在幾十萬人的地方就到了。
這不是他的極限,而是“腐佛食尸鼠”所吞吃的“神佛特性”的極限。
然而,在香火達到極限的時候,此時李玄可以動用的“香火神域”也達到了極限。之后,即便香火再多,也沒什么用處了。
這些力量盤旋在他體內。
他可遙遙斬出一記刀,間隔百里,遠跨群山,以“移物之法”去移那黑山鼉的頭顱。
只消這香火的力量能扯動黑山鼉的頭,那黑山鼉的首級就會瞬間飛起,這就是無首佛“摘頭”的原理。
可“腐佛食尸鼠”只是一階變異妖魔,而每一階跨度極大,越來越大。
李玄看著那恐怖的黑鼉,本能就認出它就是黑山鼉,是他從那諸多豬婆龍處汲取的魔血源頭。
隨意一滴血,甚至是一點刺激就可以帶來初入一階的妖魔。
那黑山鼉本身又是幾階妖魔?
二階么?
可他體內的魔血顯示的是“殘缺的黑山鼉魔血為二階”,可眼前的黑山鼉并不殘缺。
呼風喚雨,移山倒海。
李玄自問,他做不到。
能殺嗎?
能嗎?
不管能不能,這已是李玄能做的極致。
他出手的機會并不多。
化虹趕路都會消耗極多力量,更遑論動用如此多的香火。
州民,密宗,余孽,雙手高舉,以香火而拜著那金身的空殼子佛。
香火總有燃盡的時候,李玄的時間并不多。
他無法失手。
因為只要失手,他就需要立刻卷鋪蓋,帶著家人往北倉皇而逃,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他就如一個豪賭的賭徒,紅了眼,坐在桌臺之前。
可越是紅了眼,他就越是冷靜。
若是在故事里,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他一刀下去,對面就算是開天辟地的大神仙,那都得死。
可這不是故事,這是他的現實啊!
借著香火的力量,李玄看到那漆墨洋流中佇如島嶼的黑鼉,看道那一只只豬婆龍從它身上游竄到海中,看著大前線的將士、秘武武者在以身軀構建出血肉長城,抵擋這些豬婆龍。
若不是他們的奮力抵擋,后面州城中出現的豬婆龍還要更多。
這一幕,簡直就是狂鱷之災。
‘也許,我可以同樣施展呼風喚雨?只要壓到了它的風雨,便可將風雨推回大海。’李玄忽地這么想。
然而,對方在移山倒海,海在黑山鼉那邊,他的風又能卷起什么?就算猛烈,那難不成還卷起滿城百姓,丟到海里去么?
‘也許’
“也許”
許多念頭閃過,李玄不再想了。
他將“霧伏詭豹”魔血注入體內。
在香火之力下,在春寒的海畔,在大雨之中,在高山之上,一口霧氣便已將周邊一切全都籠在了朦朧中。
他又將“黑山鼉”魔血注入體內,然后掃了一眼自己那“45點妖魔點”,又看了看自己屬性:
力量:70/90
敏捷:4610/90
體質:10984/109
精神:40/90
‘加點。’
李玄將點數開始瘋狂投下。
這會兒,沒辦法投精神屬性了。
精神屬性需要時間變現。
但他現在就需要變強。
20點妖魔點投向力量,25點屬性點投向敏捷。
這些點數的落下,他感覺越來越好。
同時,他的模樣也越來越怪。
周身鱷皮,長尾,輪廓顯出刺目的金光,而若一運力,那便是滿身紅黑肉甲。
李玄目光順著香火掃向遠處,漂移不定之間,慢慢從黑山鼉落在了那一只又一只正在爬上岸,在沖擊著大軍隊,在啃食著人類的豬婆龍身上。
百萬香火維系其身,他沒有立刻出刀,而是乘著香火,身形化作一道璀璨的虹光,來到了那早已殺的昏天暗地的東海海畔。
海浪呼嘯,一只只豬婆龍正瘋狂撕咬著血肉長城。
李玄目光盯向那些豬婆龍,一踏地面,卻聽“轟隆”一聲。
海若遭了流星,頓時軒然,浪花激蕩之間,但凡粘在了李玄身上便頓時騰騰成水汽。
‘死!’
李玄身近丈三,整個兒一個巨人,此時身形一旋,大手如蒲團,呼嘯著帶來音爆和白汽,一把扣住不遠處的豬婆龍,然后攥起。
另一拳直接跟上。
轟!!
豬婆龍如豚犬在高速遭了卡車撞擊,周身傳來“咔咔”的骨裂粉碎之身,眼嘴之中,皆是血液。
李玄兩手扒主它長嘴的上下,猛力一撕,將其殘暴地扯成兩半。
一口高溫火毒噴下,那不耐燒的肉頓時都成了焦炭,由此那一滴魔血所在就格外清晰。
李玄丟開豬婆龍尸體,大手捏爆那魔血。
一滴魔血涌入他體內。
妖魔點又多了一點空余點。
注入體內的黑山鼉魔血可提供的額外體質加成,也從24點變成了26點。
他的總體質亦從“193”變成了“195”。
李玄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那1點空余點投入了還空著的敏捷。
一瞬完成,他又如失控的鋼鐵火車轟隆隆碾向另一條豬婆龍。
吐火!
找到魔血!
吸收!
一條龍送葬服務!
屬性繼續增加。
李玄掃過周邊海岸線上的豬婆龍,他周身那蒸騰般的香火如觸手彌漫出去,在墨黑色波濤中化作了另一道風景。
這些觸手精準地攥到了那些豬婆龍。
李玄猛然一收。
這片區域的六條豬婆龍直接飛了過來。
連抓!
快轟!
疊爆!
大吐火!
找到魔血!
吸收!
黑山鼉魔血可提供的額外體質加成,已經變成了40點。
李玄的總體質達到了“209”。
而就在突破200時,他周身模樣再度發生變化,紅黑重甲之下魔血越發劇烈,這帶動著他的軀體再度拔高,達到了丈五,而整個身體又是膨脹了一圈。
厚重的肉甲下,隱約還能看到巖漿般的血液在流淌。
轟!!
李玄踏地,飛快沖向附近的豬婆龍。
在他眼中,豬婆龍就是食物,就是變強的臺階。
他不知道能不能打的過黑山鼉,不過他很清楚豬婆龍于他而言就是渣。所以在出手的那一瞬間,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為什么要去冒險?
那里那么多豬婆龍,他為什么不能去吃豬婆龍?
‘你是妖魔,我也是啊。’
‘你要吃人,我也要吃魔啊。’
而就在這時,李玄忽地感到腳踝一癢,好像有個小孩兒用還沒發育好的牙齒隔著褲子在咬他小腿。
他低頭一看,卻見是個機靈的豬婆龍。
時間好似凝固。
豬婆龍微微翻眼,只見一張外黑內紅的可怕魔臉正俯瞰著它。
豬婆龍悄咪咪地想跑。
李玄低頭,一把抄起那豬婆龍。
殺了這么多豬婆龍,他早對這一階妖魔魔血可能在的地方很熟悉了。
他猛然張牙,雙手將豬婆龍嘴給掰斷。
咔嚓!
豬婆龍如一截干脆的木條,直接被折斷。
李玄一口狂咬了下去。
果然這一口,直接咬到了硬物。
他那瓜子牙一嚼,硬物發出咯嘣脆的聲音。
一股灼熱的魔血再度涌入他體內。
李玄興奮地將這豬婆龍一把丟開,身形化作風暴,狂猛地撞破一重重海浪,再撲向另一邊。
香火在他背后,如諸多縹緲無形的神圣觸手散開,隨著他目光的移動,開始迅速為他拖拽“一階妖魔的食物”。
而他口中的蒼白霧氣,在香火加持下,彌漫開來,使得本就昏天暗地的世界變得越來越朦朧。
在這般的環境里,別說廝殺了,就連想要看清楚周圍有什么都開始變得越來越艱難。
說時遲,那時快。
東海海畔,本是人類悲壯犧牲,妖魔瘋狂肆虐的畫卷,可在這一刻,忽地多了個極度不協調的因素。
高處,相爺最先反應過來。
可反應歸反應,但他將目光投去時,卻已什么都看不到了。
顏輔京面色冷靜,可背脊早就滿是汗水,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
今日之戰,乃他平生所遇的最恐怖一戰。
他一開始想嬴。
后來想平。
再后來想拖。
如今,只想體面了。
可現在,變數陡生。
他側頭,看向顏方白,問:“看清了嗎?”
顏方白面色凝重,道:“是另一個妖魔”
他越看越是禁不住膽寒,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聲補了一句:“這個妖魔,我若對上,便是全力出手,也會被瞬間殺死。”
顏輔京: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待說什么,顏方白卻忽地興奮道:“不過,這另一個妖魔似乎在滅殺豬婆龍。它殺的速度很快。”
顏輔京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來,道:“狗咬狗,今兒總算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說罷,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此時此刻,他們什么都做不了了。
便是連逃,也不可能,因為他們所處之地乃是一處山頭。
可這山頭,早被海水淹沒成了土丘。
其余軍隊,秘武武者都是四處為戰,勉強抵擋著妖魔,而大多則是在化作食物。
一旦落入水中,這些戰士就會被食人魚爭奪著吞吃。
顏輔京身后剩下的秘武武者早已不到十人。
忽地,他撫須,看向身后兒子,忽道:“老夫命你現在令人返回。
青王不可無人輔佐。
而這里你便是繼續待著,也不會再改變任何事。
至于老夫能欣賞這一場大戰,也已足夠。”
顏方白沉默著。
顏輔京笑道:“要老夫做小兒女態,神情激動地推著你,喊著快走嗎?”
濁浪滔天,群魔亂舞,食人的魚兒在水中,在天上 凡夫俗子的相爺坐在山頭的小凳子上,面帶笑容。
顏方白忽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用無人聽到的聲音,喊了聲“父親”,然后轉身帶人沖入越發淹高的海水,向遠處邊游邊殺出一條血路。
人去,“樓”空。
顏輔京端坐在木椅上,深吸一口氣,然后正了正坐姿,拉了拉朝服,昂首挺胸,平視向遠方,目光里沒有恐懼,唯有一股屬于王朝相爺的威嚴。
生時為相爺,總不能死時成了阿貓阿狗吧?
黑山鼉那殘暴的妖瞳終于盯向了海邊那一個較大的螻蟻。
那螻蟻的氣勢很奇怪。
剛開始比它弱點,現在卻在快速上漲。
而且,那螻蟻身上有些禁忌的氣息。
它微微側頭,腹中發出甕聲:“這是國本土的妖魔?還是那個佛像里的妖魔?”
在它背脊上,有黑影也在仔細盯著,此時聞聲,道:“它身上的香火之力,是從那邊來的。
那它自然也是那個世界來的,否則,它動不了那個世界的力量。
不過它并不是我們送來的佛像。”
說罷,這黑影又道:“有些棘手。”
“是啊。”
黑山鼉也甕聲傳出一聲,“誰也不想和那恐怖的世界有聯系,本來把佛像推到這里,也是丟在這兒看看的。
可沒想到這里也早和那個恐怖世界有聯系了。”
黑影道:“看來這邊的土地看似都是凡人,但事實上也藏了些恐怖的東西,你能殺了他么?
我們這次出手,本也是受了大王命令,想要試一試這片土地。
若是不存在什么危險,那直接就圈起來。
可如今既然存在,那不如收手好了。”
黑山鼉瞇眼看著那小矮子,忽道:“我剛開始還能殺他,現在,好像殺不了了。”
“什么?”
黑影愣了下,“伱已經快要達到三階初期了,怎么可能殺不死它?”
黑山鼉道:“它在飛快變強,我不理解它是怎么變強的可能,這是那個已經發生變異的香火世界的力量?
不過,它若是來了水里,應該還是會死。”
黑影道:“那先撤吧,暫且饒它一命。”
黑山鼉緩緩縮了腦袋,停止了甩尾。
東海飛掀的魚兒也從半空“啪嗒啪嗒”地落入海中。
黑山鼉正要潛入海中,忽地它背脊上的黑影發出驚呼聲。
“它來了!”
黑山鼉仰頭。
卻見半空中,好一個猙獰的絕世大魔。
丈八,披甲,長尾,周身一層層厚重肉甲,巖漿火毒在肌膚后滾滾咆哮,如火輪亂旋。體表輪廓外顯出一層刺目的金色光華,如鍍如染,那氤氳如觸手的香火正是從這光華中逸出的。
就好像,這絕世大魔堵在了一個全是光明的門扉前。
黑山鼉張開血盆大口,這能咬崩一座小山的巨口,直接向著大魔咬去。
它并不怕這本土妖魔,只是覺得這本土妖魔和那個恐怖的香火世界存在聯系,所以不想觸霉頭罷了。
真要打,對面妖魔雖然氣勢上來了,但卻還比它差一些。
更何況,這是在海里。
它怕什么?
而半空里,巨變陡生。
那大魔忽地搖身一變,三道墨色黑影從他周身用處,分別凝聚成了金剛,劍客,墨龍。
金剛拽著劍客,于半空如投石般,將劍客甩出,呼嘯加速,直接從張大的妖魔口中鉆入。
而那大魔則是騎跨于墨龍身體,憑空一折,從黑山鼉的血盆大口上劃過,落在了其背脊上。
黑山鼉背脊上的黑影徹底驚呆了。
這什么情況?
他張口,發出“嘰里呱啦”的聲音。
李玄聽不懂,足踏在黑山鼉凹凸崎嶇的背脊上,宛如閃電般,爆開音炸,裹著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火毒之風,上前一巴掌將那黑影打成血霧。
灼熱的血在半空。
李玄大手一揮,直接將那些血給吸入體內。
一看此時面板。
壽元:21/160
境界:第二境 妖魔點:15
力量:90/90
敏捷:9010/90
體質:109140/109
精神:49/90
九格血欄:
第二格:黑山鼉(二階妖魔)(殘缺)。
注入該魔血,可提供80點額外體質,并掌握妖法喚雨。
第七格:普通犀牛精(一階妖魔)
注入該魔血,可提供30點額外體質,并掌握妖法強壯李玄二話不說,直接將那15點空余點又丟入了還空著的精神屬性上 然后,他視線飛快一掃,又看到了不少黑影。
這些黑影,竟都是衣冠禽獸,熊裹甲,狼穿衣,狐貍戴冠。
李玄殺氣盎然。
這一刻,他已經殺瘋了,全身上下又是疲憊,又是興奮。
這才是一階妖魔嘛 向之前那些豬婆龍,只能提供一點點屬性,哪里配叫妖魔?
“給我死!”
另一邊,卻說那被金剛丟向黑山鼉口中的劍客。
劍客還在往里沖擊,卻忽感前方陡然升起一股子炎熱。
炎熱的火毒已不再是氣體,而是奔騰的液流,從里如火山爆發般“轟隆”一聲涌出,瞬間淹沒了那劍客。
劍客雖繼承了李玄的屬性,卻還是被這一下給卷著飛了出去,全身上下被腐蝕了不少坑洼點兒。
但這一下火毒噴射,卻使得黑山鼉的口腔食道暫時空了。
就在這時,一道香火的觸手卷住了剛剛投擲劍客的金剛,陡然往前延伸而去。一個移物,將金剛送入了黑山鼉腹中。
金剛一入那腹,只覺周邊巖漿滾滾,黑暗重重。
而觸及之處,卻也相比外頭柔軟了許多。
金剛抬拳就打,腳踢胃子,然后見胃部又許多強腐蝕酸涌出,便二話不說,趁著胃部關鎖之前,一溜煙地竄入了這黑山鼉的腸子,然后開始拳打腳踢,又拖又拽又是啃咬 黑山鼉只疼地“嗷嗷”狂叫。
其背脊上,李玄也殺瘋了,飛快竄出,將兩個靠近妖魔率先轟殺。
頓時間 兩股的魔血涌入他體內。
這些魔血提供的妖魔點并沒有因為數量多了就打折扣。
也沒有因為數量多了,就封頂不讓漲了。
該多少,就是多少。
李玄面板上,屬性飛快變化:
第八格:普通狐貍精(一階妖魔),可提供26點額外敏捷,妖法靈敏。空余妖魔點加13點。
第九格:普通熊精(一階妖魔),可提供28點額外力量,妖法怪力。空余妖魔點加14點。
那些妖魔見李玄如此殺瘋了的模樣,又“嘰里呱啦”地吼了起來。
不過李玄聽不懂。
他身形一動,又是攥過一個狼精,直接捏爆。
然而,問題來了 當九格血欄滿了之后,李玄就無法再汲取魔血了。
不過,他手掌一劃,割破指尖,將看起來沒什么用的魔血直接射出,然后又去攫取新的魔血。
頓時間,什么狐貍精魔血全沒了,其換成了新的妖魔血液。
第八格:普通熊精(一階妖魔)。
第九格:普通狼精(一階妖魔),可提供28點額外敏捷,妖法靈敏。空余妖魔點加14點。
其余妖魔見這李玄無法溝通,又一副殺瘋了的樣子,直接跳海,逃命去也。
但李玄哪里肯讓他們逃?
正欲動作,那受痛的黑山鼉卻開始下沉,繼而轉身,一個甩尾,海嘯飛起,拍向遠處,自個兒則往深海瘋狂游去。
李玄被這劇烈震蕩弄的身體一晃,海浪破空,海水瞬間從四面八方涌來。
李玄猛然回頭,看了一眼海岸線方向。
陡然,抬手一動,一摞香火蜿蜒成金色小道,直接接過了還在山頭等死的顏輔京,繼而將他一送百里,出現在了此時的心慈寺中。
堪堪做完這些,李玄周圍已經全是海水。
這一入水,他總算感到了當時猴子進流沙河時的感覺,就是到處渾濁一片。
而同時,一股股強烈無比的疲憊感也正在襲來。
至于那在黑山鼉腹中的金剛,忽地神秘地消失不見了,顯然是被滅了。
李玄心中一凜,動作卻不慢,大手一揮,金色香火觸手隨著他的巴掌在海里抄了一把,抄到了兩個妖魔黑影。
他也不管是什么妖魔。
黑山鼉則是竄向深海,在李玄視線里消失無蹤。
李玄皺了皺眉,破水而出,回到岸上,一看那兩個妖魔,卻見一個是個強壯的人形野豬精,魔氣和之前的普通狼精、狐貍精、熊精差不多;還有個則是個伶俐的貍貓精,魔氣弱的可憐,應該還是個幼魔。
雖說語言不通,可他還是要留一個下來盤問。
但只要一個就足夠了。
他二話不說,隨手捏爆野豬精,又把貍貓精打的半死。
狼血被排出。
第九格再度變化:普通野豬精(一階妖魔),可提供26點額外力量,妖法怪力。空余妖魔點加13點。
做完這一切。
李玄立足在海岸上。
他的事還未結束。
他大口喘著氣,貍貓瑟瑟發抖,好似個掛件被他隨手攥著 霧氣稍稍消散,但海嘯還未停止。
此時的李玄直接面向海嘯的方向,開始動用妖法呼風。
狂風呼嘯 海浪從東而來。
李玄卻在卷著這些海浪往東而去 海岸線上,還殘存著的士兵,秘武武者根本不知發生了什么,然而他們距離劫后余生還遠得很。
撤離的顏方白正咬著牙往回狂奔,他失去了父親,失去了那個給與了他痛苦一生、也給了他榮華富貴的男人。
而顏輔京則有些發懵,因為他突然出現在了一個寺廟院子里,到處都是祈拜香火之人。
濃濃香火,騰積而起。
而祈拜之人有不少都露出了疲態。
可越是精神力在消耗著,他們就越覺得靈驗,因為雨真的小了。
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個人,大部分人都沒發現,顏輔京也急忙矮下頭。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隱藏自身。
然而,他想隱藏,卻有人發現了他。
舍身熊王,舍具羅,紫尾蛟王這些感知能力強大的,瞬間就感到香火金道傳回了一個人。
三人剛開始以為是佛陀回來了,結果一看,卻看到了顏輔京。
舍具羅還好,但舍身熊王,紫尾蛟王這種“造反頭子”哪個會不認識當朝相爺?
同樣,相爺又哪里會不認識這兩位?
雙方確認過眼神,卻都驚疑不定。
一時間,空氣好像都凝固了。
若是尋常時候,舍身熊王直接就下場去干相爺了,但相爺是坐著香火道回來的,他這就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紫尾蛟王反應速度卻堪稱一絕,她忽地拿了三柱清香,拾階而下,默然無聲地遞到顏輔京面前。
顏輔京看著那三柱清香,直接接了過來,上前湊著紅燭,點燃,然后閉目祈拜。
紫尾蛟王舒了口氣。
舍具羅好奇地問:“他是誰?”
舍身熊王茫然道:“是大國相。”
舍具羅震驚道:“原來大國相也信佛陀?那他為何要在凌波府剿滅羽教這一脈?”
不遠處,顏輔京只聽得嘴角抽搐 然而,雨好像真的小了。
呼呼狂風,上一刻還是東來,此時卻已往東。
那漫山樹木前一刻還是矮向西邊,后一刻卻又向了東。
一種精神損耗感在顏輔京身體里涌出,這位國相再怎么都已猜到了個一個大概:祈愿之人是在對抗這天災 李玄提著昏迷的貍貓精。
海嘯已然平息。
他也精疲力盡。
不少食人魚都隨著海潮退回了海中。
殘存的甲士們幾乎不敢置信。
李玄撤去“黑山鼉”和“霧伏詭豹”的魔血,化作之前佛陀的模樣,繼而轉身,化虹,出現在心慈寺。
他一揮手,金色光明的世界消失不見,那端坐的無首大佛也沒了蹤跡。
周邊,眾人紛紛拜下。
而寺外,雨亦停了。
陰云散去,久違的陽光竟然穿破黑云,化作斜落的光柱,傾瀉在了這山中寺廟。
水洼泛光,無數積池在和風中瀲滟,滿溢的河水湖泊波光粼粼。
李玄拎著貍貓精走出,他掃了一眼院中的青木州州民。
他知道瞞不住了。
但同時,他在嘗到了這種群民祈拜,信仰香火的甜頭后,也有些舍不得。
這香火之力何其強大?雖說無法直接幫他斬殺妖魔,但卻方便到了極致,讓他從一個“強大點的人類”變成了個“手眼通天,籠罩一方”的神佛。
他舍不得這力量。
而這力量,也正可以保護他的家鄉。
所謂“拜一方神佛,守一地平安”,大抵也就這樣了。
所以,他直接看向院中的顏輔京,道了聲:“隨我來。”
顏輔京看著那陌生男子,還有他手中拎著的貍貓精。
貍貓穿衣,衣服款式卻非大,甚至不是大雍所有 他從不是個固執的人,于是還沒等舍身熊王等呵斥,就跟著去了。
兩人一前一后,很快來到了內殿中。
李玄轉身,站在大佛雕像下,道:“海中妖魔已去,但或只是先鋒。”
顏輔京愣了下。
這魔佛看起來很靠譜啊。
他退后數步,深深一拜,道:“云銷雨霽,乃佛陀功德,這一拜,老夫該當為之。”
李玄道:“我欲護一方生靈。”
聰明人說話,從來言簡意賅。
顏輔京道:“佛陀,要做佛王么?”
佛王,便是宗政一體,既是佛陀,又是國主。
而這一直是羽教在做的事。
李玄道:“我只欲守護青木州。”
顏輔京深深一拜,道:“我盡力為之。”
李玄道:“大國主必然不愿,終究還是要手上見真章。問問他,要怎么比。”
顏輔京道:“我明白了。”
李玄道:“在這之前,青木州香火不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