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渾沌聞言若有所思,而后似乎把握到了什么,搖頭笑道:
“原來如此。”
“既然是和你有了善緣,再加上那元也有自知之明,自封于邊陲之地,不入大世因果,沒有攪亂時代的軌跡,那么,我也就不管他了,這一次,就和你走上一遭。”
“否則,當直接‘拉’下來,將他們兩個一齊拍死在這里。”
“做一對同命舅甥。”
“兩個?”
后疑惑。
卻沒有聽到回答。
天地渾沌一片,走出一名身穿黑色外衣,內里淺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雙目炯炯有神,神色溫和莊嚴,正是渾沌的顯化之體,原本的祂并無五官七竅,就算是顯化而出也是虛幻。
此刻卻已經開了六竅。
只剩下嘴還未曾開。
南海顯明之方的帝倏,北海幽暗之域的帝忽。
花費了六日時間所成。
這所謂的一日,可不是尋常生物概念的一日,而是天地的一次陰陽變化,后土看到眼前的渾沌天帝,遲疑了下,生性溫和,不喜歡和人爭論,哪怕是如今的天地,是大荒和昆侖爭鋒的時代,她都不愿參與其中。
只是遠離因果,也因此才和大帝渾沌相識。
此刻遲疑了下,還是違逆天性,道:“前輩,倏忽二位大帝,為您開辟七竅,以突破如今的境地,未免,還是太過于危險了……”
她是知道些隱秘的。
南海是顯明之方,故以倏為有。
北海是幽暗之域,故以忽為無。
中央既非北非南,故以渾沌為非無非有者也。
倏,喻有象也;忽:喻無形也。
倏帝之名,為萬物有象,諸天百態。
忽帝之名,乃天地無形,故無禁忌。
二者聯手,就是被稱之為歲月的權能概念,為神速,正因為二者代表著天地之間有和無這兩類大道,所以才有可能在作為渾沌的中央之帝身上加持規則,助力其踏破極限,抵達最強,凌駕于十大巔峰之上。
但是此舉,未免過于冒險,現在的渾沌氣勢極強,比起過去的祂還要強許多……
后道:“這樣做,您有幾分把握……”
渾沌道:“約莫十成把握。”
看到柔美女子松了口氣。
渾沌笑道:“十成把握會死。”
后被震動了下,脫口而出道:“那您為什么……”
渾沌平淡道:“大道在此,焉可故步自封?”
“不過一死而已。”
“走罷。”
“最后這一步走出之前,再隨我看看這世界。”
后無言以對,只好點頭。
“我是一個小木匠,粉刷本領強……刷了這里刷那里……”
衛淵只是自己哼著歌,一邊哼歌一邊修建這里的房子,可惜,極為可惜的是,并沒能成功,這一片小世界實在是太苦敗太尋常了,垃圾到了這里地植物無法汲取靈氣,這里的材料不能孕育靈材。
垃圾到了連后去尋找不同世界地脈的軌跡。
都懶得過來這個小世界。
如果不是那一段時間他長嘯出聲,恐怕都不會來看一眼。
這就導致了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本世界的材料完全無法修補瑤池宮殿的破敗之處,修好了過不了兩天就會被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息撕裂成粉碎,而這里的植物種十年百年千年,連基礎的靈性都無法孕育,只有一點。
菜變得又韌又老。
植物纖維太粗大,完全咽不下去。
味道變差了。
這就是個鳥不拉屎的荒地。
衛淵這樣想著的時候,本地一只飛鳥很配合的給拉了一坨。
衛淵嘴角抽了抽,匯出一道氣息將那飛鳥打落下來,打算中午就把這鳥給燉了,正當他愉快地拔毛洗肉的時候,隱隱聽到了后面笑聲,訝異之時,回頭看到身穿長裙的柔美女子抿唇笑著。
衛淵愣了下,大喜笑道:“哈哈哈哈,后,你出關了?”
女子笑盈盈道:
“非也非也,我只是為你找來了能指點你困惑的前輩。”
“前輩?”
衛淵竟然到此刻才注意到旁邊這位微笑著的中年男子,訝異之余,連忙上前見禮,男子笑著頷首,注意到了衛淵身上,有一枚玉佩,上面居然有倏忽二帝的氣息,祂沒有詢問,更不曾問這后世之人自己尋求大道是否成功。
那只會削弱自我的內心。
讓自我產生不必要的動搖而已。
“后讓我來看看你,說是解答你的困惑,不過,就我看來,你的困惑,其實過不了一段時間,便可自己解答了。”中年男子看著衛淵,笑著道:“但是有所積累,倒也有談論一番的基礎。”
“否則我便是說得再多,你也無法理解啊,哈哈。”
中年男子盤腿而坐,也不計較這和大荒昆侖神域相比,不過是荒郊野外般的地方,更是不介意那修修補補破破爛爛的瑤池,正欲開口,衛淵突然抬了下手:“那個,不好意思啊,道友,可以稍微等等嗎?”
衛淵尷尬地提了提手上的肉:“我得先把這肉處理下。”
“然后再和菜稍微燉一燉,要不然有點浪費。”
他笑著道:“也當做是待客了。”
中年男子笑著搖頭:“君可隨意。”
衛淵大喜:“那就最好了,哈哈哈,甲一,還不出來倒茶!”
他喊了一聲,而后那邊吱吱呀呀地走出一個人影來,衛淵轉過頭得意道:“后,我已經創造出了我這邊的創生之物啊,額……雖然說我的手段和你的不大一樣,但是多少能動了。”
“從無到有,點化賦靈。”
“若是沒有和后你之前的談論,我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衛淵神色坦然。
后面露驚訝:“從無到有,創生之術?”
這可不是尋常的手段,已經頗為厲害了,但是當她和渾沌看去的時候,卻止不住啞然失笑,卻見那根本就是類似于傀儡的造物,動作僵硬,面容滑稽,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兩杯酒,步步往前。
衛淵滿臉滿意。
咔嚓。
這個甲一直接不小心踩空,直接平地摔絆倒。
然后兩條腿咔嚓咔嚓地在空中亂蹬,機關的臉上是滑稽好笑的表情: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后:“…………”
渾沌:“…………”
衛淵:“…………”
衛館主臉色的笑容僵硬,他就是想要在好友面前裝一下,沒有想到,誰能想到,好友來的時候居然又帶了個客人,這簡直就像是你一邊推門一邊和朋友說‘臥槽你看我這個牛逼不牛逼!’結果發現屋子里有客人。
社死!
社死來得太快,就像是暴風雨。
那柔美女子肩膀抖動,衛淵嘆息道:“算啦,想笑就笑,不要憋著。”
于是那女子便忍不住輕笑起來,笑容溫柔。
連中年男子都搖頭失笑。
氣氛融洽,就只有那衛淵的所謂創造的機關人還在那里晃動著腳,發出滑稽的歡迎光臨聲音,直到衛淵右手并起,直接在后腦勺打了一手刀,才老實下來。
然后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兩位稍等。”
衛淵舉了舉手中的食材,笑道:“待客之道,還是要有的。”
或許是因為被疊加了社死的buff,衛淵這一次做飯帶著一雪前恥的決心,做了滿滿一桌子,那位中年男子嘗了口,笑著感慨道:“都是很好的飯菜啊,顏色,香氣,還有其中蘊含的神魂,都讓吾覺得滿足。”
奇怪,一般夸獎飯菜會從這幾個方面夸卻不從味道上夸獎嗎?
衛淵心中閃過一縷想法,只是好奇。
而那男子放下了食材,微笑著道:“聽聞,你欲要尋求天的解讀?”
衛淵看了一眼旁邊眼神鼓勵他的柔美女子,同樣放下了食物,端坐于此,正對著這男子,沉靜道:“是,還請先生教我。”
“哦?那么,你所以為的天,是什么?”
中年男子帶著一絲微笑詢問。
“是命運,還是群星萬象”
衛淵沉思許久,道:“天行健,以自強不息……”
“天地不仁,亦以萬物為芻狗,此不仁乃是至公,平等看待一切。”
他緩緩將自己的領悟,將這段時間自己所見所知,以及不斷輪回,對于天命無情的認知說出。
中年男子略有訝異,而后笑著道:“不錯,尚可,但是還不夠。”
祂灑脫笑道:“天行健,是要以生靈之心體悟天的運轉嗎?所謂自強不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又是奇怪了,你所說的仁,根據你的解釋,也是只有生靈具備的感情,天地怎么會有?”
“你所說的,究竟是天,還是你所謂的人?”
“而你之后所言,天道是萬物規則的匯聚……這又是何處見到的?簡直是荒謬啊。”
他神色平淡下來,伸出手指指著衛淵的心口,道:“皆錯,皆錯。”
“天者,顛也。”
中年男子氣機幽深,語氣平靜:
“至高無上,大無有二者。”
“為天。”
后世觀測之地,萬法終末之所。
衛淵其實是被扔到了過去,所以說,可能下一刻就會出現在這里,也有可能,會在其他什么時間節點突然回來,對于青衫女子獻來說可能就只有一瞬間,但是對他來說已經是過去了漫長的歲月了。
時間上的長度委實是玄妙。
因為不確定衛淵何時歸來,她便時常來這里,此次過來。
看到那青衫黑發的神靈背對著蒼生萬法而坐,氣息從容溫和,垂釣萬古,倒是難得的有了正形,閑聊數句,獻道:“奇怪,伏羲,你今日怎么突然安靜下來了?”
“這不像你。”
“無所謂像或者不像,蒼生萬法,眾生百態,千人千面,一人千面,如是而已。”
“你今天怎么突然說這樣的話了?”
青衫女子獻疑惑道:“改性子了?”
“無所謂改或者不改,不過是天道恒常,運轉不……”
獻敏銳察覺到這條渣蛇的問題,直接擒住他肩膀,猛地往后一拉,伏羲頂著一雙黑眼圈,鼻子往外冒血,把青衫女子都嚇了一跳,驚疑不定,道:“你這是……”
“我很好!”
伏羲笑容燦爛開口,然后直接咳出大口的鮮血。
一邊擦血一邊面不改色,
豎起大拇指,爽朗笑著回答。
“非常好喲……噗啊啊啊!!”
伏羲,出血量巨大。
撲街。
PS:今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