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聽到呂母造反的消息前,魚禾還沒有大把的撒錢,在天下各郡開設四海鏢行。
所以除了益州、荊州外,其他各州的消息,他并不清楚。
呂嵩當初跟他匯報的時候說,有人將黃河兩岸百姓造反和瑯琊呂母造反的消息,通過四海鏢行傳遞給了他。
魚禾就猜測可能是漕中叔。
魚禾認識的人不多,走南闖北的就更少。
能收到各地消息,并且快速傳遞給他的,就只有漕中叔。
漕中叔前幾日一直在跟魚禾聊天下大勢,以及各地造反的情況。
魚禾更加肯定,給他傳消息的就是漕中叔。
今日有機會,剛好可以問一問。
漕中叔也沒有隱瞞,他又抿了兩口紅糖水以后,點著頭笑道:“您是做大事的人,對天下大勢自然關注。您對我和少游有救命之恩,我收到了一些消息,自然應該傳給您。”
多年不見,再次見到漕中叔,漕中叔明顯拘謹了不少。
當初初見漕中叔的時候,漕中叔對魚禾可沒有這么客氣,更沒有一口一個‘您’的稱呼。
漕中叔為何會如此。
魚禾心里也清楚。
這跟他的身份和地位有關。
當初漕中叔初見他的時候,他和他阿耶還是朝不保夕的逃卒,漕中叔卻是一個家底豐厚,譽滿天下的大俠。
漕中叔的身份、地位,比他們父子高,所以不需要對他們父子太客氣。
如今就不同了。
漕中叔雖然還是那個家底豐厚且譽滿天下的大俠。
可他卻已經不再是那個朝不保夕的逃卒了。
他是一個掌控三郡半,并且暫時統領一郡的霸主。
國主、裂土封疆的梟雄等等的名頭,放在他頭上,他都當得起。
漕中叔在他面前,自然得客客氣氣。
大俠固然厲害,但根本沒辦法跟一個霸主相提并論。
魚禾笑著道:“幸虧有你提醒,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短板在哪兒。如今我已經派人在天下各郡開設了四海鏢行。各郡有任何風吹草動,鏢行的人都會告訴我。”
漕中叔贊嘆道:“如此一來,天下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您了啊。”
魚禾沒有在意漕中叔的贊嘆,他盯著漕中叔,真誠的問道:“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漕中叔苦笑一聲,“天下大亂以起,各地起兵者數不勝數。天下已經沒有安定之地,唯有您這里還有一點祥和,我不留在您這里,還能去哪兒。”
說到此處,漕中叔略微瞥了一眼門外,繼續道:“那些游俠兒,是我一路上招攬的俠義之人。我就是帶他們特地來投奔你,并且幫你干一番大事業的。”
漕中叔在天下各地轉了一圈,也比了一圈。
天下各地的起義軍當中,僅有瑯琊的呂母、綠林山的王氏兄弟,以及魚禾三支義軍,算得上仁義。
其他的起義軍,龍蛇混雜,干什么的都有。
劫掠百姓、偷墳掘墓,就是家常便飯。
漕中書不可能一輩子飄零,他也想找個明主,貢獻自己一份力量,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他暗中稍稍對比了一下他看好的三支義軍。
呂母只殺貪官污吏,不動百姓和那些好官,也沒有率領著兵馬去四處為禍,算得上是義軍中最純良之人。
但呂母是一個女人家,在威信方面,始終不如男人家。
再加上呂母有點小富即安的性子,在幫兒子報了仇,殺了貪官污吏以后,幾乎沒有其他的動作。
明顯成不了霸主,也很難成大事。
綠林山的王氏兄弟,勉強算得上有點良心,他們雖然殺官、洗劫豪族富戶,偶爾也滋擾百姓,但他們在攻破一座城池以后,會將拿不走的糧食,分給一部分窮人。
因此在百姓們心里,有了那么一點威望,被窮苦的百姓稱之為綠林好漢。
但王氏兄弟如今剛剛起兵,手底下的人馬不過千余人,每到一地,基本上都是劫掠一番就走,根本沒有打下一兩座城池,裂土封疆的意思。
只知道固守綠林山根據地。
比起呂母、王氏兄弟。
魚禾就像是天生的霸主,他對百姓好的讓人難以置信。
不僅不劫掠百姓,反而幫助、指點百姓們開墾荒田,照顧農桑。
更重要的是,面對經歷過戰禍的百姓,他會減免百姓賦稅,并且說到做到。
即便是百姓的產出已經能填飽肚子,并且還有盈余,他也沒有問百姓討要,亦或者出爾反爾。
他反而會出錢,從百姓手里購買糧食。
此外,在這亂世當中,魚禾還廣開蒙學,大興教化,讓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有書讀。
這放在盛世都不敢想的事情,放在亂世,更不敢想。
但魚禾做到了。
百姓們雖然什么也沒說,更沒有獻給魚禾什么。
但有人危及到魚禾的地位,或者打破他們美好生活的話,漕中叔敢肯定,魚禾只要一聲令下,全民都會參戰。
這本就是一個全民都要服兵役的時代(單指男丁),百姓們從不缺少血性。
在經歷過苦難以后,誰敢打破他們美好的生活,他們就敢跟對方拼命。
當然了,魚禾除了在對待百姓善良之外,自身的實力也強的不可思議。
魚禾手下有多少兵馬,漕中叔不清楚,但光憑魚禾如今占據的疆土,他麾下的兵馬就不會少。
雖然呂母、王氏兄弟起家比魚禾晚,但他們要達到魚禾現在的水平,少說也得再艱苦奮斗七八年。
而且還得保證中途不出錯才行。
也就是說,魚禾在造反的道路上,已經領先了天下所有造反者。
魚禾成事的機率比任何人都大。
魚禾身上唯一的缺點就是,占據的地方不好,手下兵卒的成分不好。
魚禾想要兵進中原,總會有人拿蠻夷之地,以及蠻夷之人說事。
甚至一些人還會造魚禾的謠,指責魚禾的血統。
但漕中叔看魚禾的樣子,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此時。
魚禾聽到漕中叔決定留下,又帶了一幫子還算純良的游俠兒投奔自己,頓時笑了起來。
“漕先生愿意留下,我手下有多了一大助力啊。我覺得,漕先士最適合掌握四海鏢行,為我四處奔走,收集天下消息。
漕先生以為如何?”
漕中叔是一個譽滿天下的游俠兒,天底下大部分游俠兒都會因為他的名聲,幫他做事。
他帶著游俠兒去走鏢、收集消息,也遠比別人容易。
魚禾只需要再投入一些錢財,一些人手。
各郡的四海鏢行,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流動起來、完善起來。
漕中叔聽到這話,略微愣了一下,急忙推脫,“您太高看我了,我初入您麾下,寸功未立,有什么資格掌管四海鏢行?”
四海鏢行,漕中叔真的不敢要。
雖然他有名聲,也有高朝的武藝,甚至能驅使許多人幫他做事。
但如今掌管四海鏢行的人是張武。
張武跟魚氏父子都有交情,為了魚氏父子還斷了一條胳膊,掌管四海鏢行期間,也沒出過什么錯。
漕中叔實在不好意思搶人家的位置。
魚禾看出了漕中叔的心思,笑著道:“我準備調遣張武到益州郡充任都尉,成祿充任郡丞。所以四海鏢行總鏢頭的位置就空出來了。
少游還差一些火候,任方心思又太雜。
除了你,其他人難當此重任啊。”
隨著地盤不斷的擴張,要用的人手也多。
魚禾手握三郡半又暫時統管句町國,也不好一直以益州郡太守自居,更不可能一直待在益州郡。
但是在他沒有稱制建國之前,他又不能稱王稱帝。
所以各郡不好設太守,就只好以郡丞統管郡事,都尉統管郡兵馬。
陰識向魚禾舉薦過成祿,他也將成祿召到身邊考校過,知道成祿一郡太守之才。
魚禾準備讓成祿出任益州郡丞,但考慮到成祿資歷太淺,益州郡又是一個需要長期投入發展的基本盤。
所以魚禾準備將張武調遣到益州郡去充任都尉,跟成祿一文一武,一起統管益州郡。
而陰識則被免除了益州郡都尉之職,遷任越巂郡丞,兼任靈關守將、南山軍大將軍。
南山軍就是原山蠻軍和越巂郡各部族的族兵。
被魚禾編到了一起,成為了南山軍。
馬援如今充任犍為郡丞,兼任江陽守將、北山軍大將軍。
魚禾將調遣到犍為郡的俘虜軍和之前馬援統領的那些早早招降的俘虜,以及益州郡各縣的城衛軍,全部編成了北山軍。
馬援手底下的兵馬如今很多,魚禾讓馬援擇優錄取,最終組成一個七千二百九十人的悍卒軍團,外加兩千四百三十人的外編馬軍。
陰識手下也是如此。
都是依照左右虎賁衛的編制排的。
一軍麾下可以有三衛九營。
每一衛兩千四百三十人,每一營八百一十人。
隨同劉俊在律高作戰的西山軍,回頭也會重新整編。
魚禾甚至兵貴在精不在多的道理,所以他并沒有將所有的俘虜全部招降為兵卒的打算。
俘虜中有許多人雖然已經開始幫魚禾賣命,但心思仍舊不純,這些人魚禾不打算讓他們長期留在軍中。
僅僅讓他們在軍中補充一下現在兵力不足的缺陷。
等到三軍重新整編完了,挑出了愿意死心塌地跟著他的將士,他就會將其他的人送到各地充作苦力,為各地的基建增磚添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