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禾找手底下的人商量了一番,最終呂嵩提出去荊州開設四海鏢行。
呂嵩的大名在荊州廣為傳播,荊州大部分的游俠兒都以呂嵩為首,荊州各地的土匪流寇,畏懼呂嵩的武藝,也給呂嵩幾分薄面。
所以去荊州開設四海鏢行,有呂嵩出面,絕對能事半功倍。
魚禾細細一想,也有道理,就采納了呂嵩的建議,放棄了長安,改去荊州。
魚禾改變了之前的思路,他決定從荊州、交州、揚州、青州賺一個大圈,最后從冀州方向進入長安。
等到他的四海鏢行開設到長安的時候,四海鏢行已經布滿了大新的半壁江山。
到時候新帝王莽想找他麻煩,那也得掂量一下。
有了新的決定以后,魚禾就讓張武一口氣派遣出了一千多人進了荊州。
即便如此,平夷城的四海鏢行下,還有六千人。
這還不算在農家寨內挖礦的那一部分死硬分子。
六千人掛在四海鏢行名下,自然不能閑著。
魚禾將一部分暫調給了呂嵩,讓呂嵩帶著擴大商道。
剩下的在送家書、押送貨物,如今營造關隘所需要的糧草,也交給了他們押送。
魚禾和魚豐往來的信件,就是他們幫忙傳遞的。
魚禾處理完了魚豐營造關隘的文書,又處理起了四海鏢行的文書。
四海鏢行在荊州發展的倒是還順利,已經穩穩的建立起了十一個分行。
可是在河南郡發展的卻并不順利。
河南郡的豪強并不買曹真幾個人的賬,也不給陰氏面子,所以四海鏢行在河南郡鋪設,舉步為艱。
四海鏢行并不會搶河南郡任何一家豪強的生意,可是河南郡的豪強就是不愿意讓四海鏢行在河南郡落腳。
魚禾特地讓漕少游去查探了一下。
漕少游查探過后,派人將答案送給了他。
魚禾閱覽了一番后發現,河南郡的豪強之所以為難四海鏢行,跟魚禾在平夷的生意有關。
四海鏢行雖然沒有槍他們生意。
但是魚禾占據平夷,包攬了南北貿易,將許多珍貴貨物的價格抬高了,讓河南郡的一部分豪強少了許多進項。
所以他們開始為難四海鏢行。
在漕少游給魚禾的信件內還提到,陰氏的陰陸和曹氏的曹真曾經一起去河南郡說項,但是并沒有什么結果。
曹真所在的曹氏,只是南郡的一個小豪強,他背后所在的長安曹氏,才是大豪強。
可曹真沒辦法讓長安曹氏的人,幫助魚禾去跟河南郡的豪強交涉。
長安曹氏坐鎮長安,一舉一動都帶著一些政治傾向。
他們可不敢在王莽眼皮子底下,去支持一個反賊發展勢力。
陰氏在南陽郡算是大豪強,可是到了河南郡以后,跟那些頂尖的豪強比,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陰氏家底殷實,坐擁良田萬畝。
但是在政治上,并沒有什么出色的人才。
河南郡的那些豪強,在家產上有可能不如陰氏,但是在政治上卻非常出彩。
家里不是有人在一郡出任郡守,就是有人在朝中擔任高官。
陰氏在這方面弱了人家不止一星半點,所以人家不給陰氏面子。
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金錢站起來說話的時候,真理都要沉默,權力站起來說話的時候,金錢也得退避三舍。
有權的就是比有錢的厲害。
魚禾身邊就有一個活例子。
這個活例子就是陰麗華。
史書上記載,劉秀對陰麗華愛的是死去活來,他娶了陰麗華以后,陰麗華便是他的正妻。
但是,后來為了自己的江山大業,他將陰麗華的正妻之位,給了郭圣通。
原因就是郭圣通家里有權有勢又有錢,比陰麗華家里強了不知道多少倍,能幫助劉秀奪得大業。
所以陰陸和曹真沒有說服河南郡的豪強,魚禾并不覺得意外。
魚禾意外的是,陰陸和曹真居然會悄無聲息的去幫他。
在漕少游的信遞過來之前,陰陸和曹真做過什么,魚禾全然不知。
曹真為何幫他,魚禾心知肚明。
但是陰陸為何幫他,魚禾有點弄不明白。
總不可能是感謝他拐走了自己兒子去當反賊吧?
魚禾沒弄明白,也就沒有去多想,他沉吟了許久,提筆給漕少游寫了一封長信,讓漕少游想辦法從那些對他們沒有敵意的豪強身上入手,看看能不能打開一道缺口。
實在不行,就暫時放棄河南郡,往南陽郡東面發展。
寫完了信,魚禾就派巴山送了出去,他整理了一下書桌,前去見陰麗華。
陰麗華坐在魚氏大宅廳堂內別致的座椅上,顯得很恬靜,十分耐看。
只是見到了魚禾以后,臉上的恬靜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憤怒。
魚禾有點發楞。
陰麗華往日里見她,都是溫柔如水,很少流露出憤怒的神情,今日這是怎么了?
魚禾入了廳堂,還沒有開口,就聽陰麗華聲音沉重的道:“魚將軍當真是好手段。”
陰麗華說話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
魚禾大大咧咧的往主位的座椅上一座,淡然道:“陰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已經告訴過你很多遍了。陰識入縣衙校場,是他自己的選擇,并非是我強迫的。
所以你找我去勸說陰識,我也無能為力。”
陰麗華眉毛一挑,“我今日找你,不是為了我大兄。”
魚禾緩緩坐直,有了幾分興趣,“那你是為誰?”
陰麗華找他,不說陰識的事情,他挺意外的。
陰麗華盯著魚禾質問道:“魚將軍為何出爾反爾?”
魚禾不解的道:“陰姑娘何出此言?”
陰麗華沉聲道:“魚將軍既然答應了幫我大兄開設香料和干果鋪子,為何又派人去清剿了山里的那些山民,斷了我陰氏干果鋪子的干果來源?”
魚禾愣了一下,“你是說我的人清剿的山民里頭,有為你們陰氏送干果的山民?”
陰麗華有點生氣,耳垂微微泛紅,低聲說了一句,“明知故問!”
魚禾沉吟道:“若真是我的人清剿的,那就說明你們陰氏找的人有問題。他們要么是不滿我對平夷的統治,要么就是不愿意為我納糧。
不然我的人不可能剿滅他們。”
魚禾又沒有讓劉俊三人將山里的山民一棍子全打死。
他吩咐了劉俊三人,要針對性清剿。
給陰氏供貨的山民如果是好人的話,不可能被清剿。
陰麗華聽到魚禾的話,更氣了,“我陰氏數百仆從,在山林里奔走了數月,特地找到的幾處良善的寨子,還派人去教會了他們如何采集野果,如何晾干,如何保存。
幾處寨子早就成了以販賣果干為生的寨子,寨子里的稅賦,我們也有代繳,他們也沒有流露出對你半分不滿。
反而有許多人說你好話,甚至還有一些人想將家中的兒孫送到你手底下為卒。
你安敢說他們有問題。”
魚禾又是一愣,他沒有輕信陰麗華的話,“此事只是你一面之詞,我會派人查證,如果查證屬實,我會給你們陰氏一個交代。”
陰麗華皺眉,魚禾的答案明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盯著魚禾道:“魚兄費盡周折,難道只是為了哄騙我大兄入你帳下效力?”
魚禾聽陰麗華又提起了陰識的事情,一臉無語的道:“我請陰兄幫我錘煉新兵,跟我幫陰兄做生意并沒有半點牽連。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那魚兄何故前腳幫我大兄做起生意,等我大兄入了你帳下以后,又斷了我大兄生意上的貨源?”
“我說過,此事只是你一面之詞,還沒有查明,查明以后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陰麗華沉默了片刻后,逼問道:“魚兄僅僅是為了招攬我大兄的話,何必大費周章?又何必浪費我陰氏投在平夷的錢糧?
我大兄似乎不值得魚兄下這么大一盤棋謀算。”
魚禾被陰麗華的咄咄逼問弄的不痛快,信口道:“我下這么大一盤棋,當然不只是為了你大兄。”
陰麗華流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繼續逼問,“你還想從我陰氏謀取什么好處?”
魚禾呵笑了一聲,反問道:“你就沒聽過那句‘娶妻當娶陰麗華,做官當做執金吾嗎’?”
陰麗華一臉愕然的愣在當場,片刻過后兩腮通紅,怒喝道:“登徒子,安敢如此欺我?!”
喊完話,陰麗華一手拽起了裙擺的前端,一手握起粉拳,逼近座椅上的魚禾。
魚禾傻了。
守在門口的巴山也呆了。
伺候在廳堂里的程素一臉懵。
魚禾到新朝至今,也算是見過幾位奇女子,比如莊喬、比如莊敏、比如亡洢。
她們雖非男兒身,但不比男兒弱。
莊喬在武藝上更勝男兒,莊敏在智慧上也不輸自己的那些兄弟,亡洢更是以女兒身幫句町王四處奔走,一副句町王坐下施政官的樣子。
可無論是莊喬、莊敏,還是亡洢。
她們在能壓住魚禾的時候,沒有對魚禾動手。
在壓不住魚禾的時候,更不可能對魚禾動手。
像是莊敏,被魚禾氣的七竅生煙,也沒有對魚禾動手行兇。
但是陰麗華卻動手了,僅僅是因為魚禾說了一句輕薄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