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的一刀,刀過,等人高的香爐崩散撕裂,四處墜射,緊隨著,那甩刀的刀客腳下一點,人已輕盈影掠,到了兩米高的雪廬院圍墻,但他上去的,一條雪白劍氣卷起了雪...
刀客側身縱出一刀以抗,刀氣劍氣碰撞,砰!!
圍墻上瓦片跟上面累計的絨白雪層全部粉碎,好像下了另一片更精致跟細碎的雪。
刀客提腳閃射,因一白影已上來,竟似沒有踩踏圍墻似地一影接著一影將一條條劍氣縱橫而斜射過去。
刀客踩著筆直的圍墻往后倒退,竟跟長了后背眼睛似得穩穩當當,且左右手揮舞,刀影片片切割。
內力,刀劍之氣也。
最終一頓足,刀客雙手握刀,一個凌空跳斬。
刀上內力密布,隨鳴呼嘯,如長夜里鎖鏈困住的厲鬼。
切雪,切空。
若說這刀客霸氣,那這白影之人就是飄渺。
不管他這一刀如何霸道卓絕,她的殘影似聯袂合一,那劍影也終合一,合一的劍就一刺。
她筆直的一刺,定點在前方正面跳劈而來的一刀。
嗡....
那一瞬,仿佛有人聽見了嘩嘩的風聲,以及四周樹木落葉橫掃破空的聲音。
就那一刀一劍,其之氣,憑空擼突林木之森葉。
別說明月等人看呆了,就是暗衛們也驚疑非常。
畢二不是對手。
明謹也知道這點,目光淡淡一掃那頭屋檐上的千機等人。
他們也不是對手。
但還好,這個白衣人....
“白衣劍雪樓,沒想到你們樓的人也入世了。”
白衣女子提劍,朝下面趕到的一群禁軍護衛抬了手。
刷!禁軍群體后退三步,只包圍,不靠近。
畢竟這種恐怖的高手,他們靠近了也是添亂。
“你是何人,意欲為何?”
女子沒有與對方閑談,只直接了當問。
“找人。”
找人?女子皺眉。
刀客咧嘴而笑,轉過身,站在墻頭朝雪廬內院看來。
“放心,我不是找這院子里你要保護的那位客人,而是找它的主人家。”
彼時,謝遠已從前面主院走出,走到院子里,迎著風雪,凜然瞧他。
“姐,白衣...那個白衣人,白雪什么樓的?女的?”明月扯著明謹袖子嘀咕。
這什么世道啊,有些女人大晚上穿白衣服是女鬼,有些女人穿起來像是賣身葬父,有些人呢,活生生就是仙女啊!
老天太偏心了!
明謹袖子下的手還握著玉簪,聞言覺得她們在這里不合適,太近了。
因為白衣劍雪樓的人若是出現在這,就意味著....
“交給父親她們處理吧。”
明謹正要走,忽聽到主院墻頭那站著的可怕刀客高聲朗呼一人名。
“謝明謹!”
“我要找謝氏明謹。”
含著笑意,似熟稔,似切近,又似目的堅韌。
非她不可。
眾人驚動,明月等人驚疑不定,這是哪來的桃花運?
不過看著年紀不小,三十了吧,還是個江湖人,定然與我家姐姐不配了啊。
也不知哪來的狗膽!
明容敏感,隱約嗅到了今夜變故的兇險跟不可測,眉頭緊鎖,有心要拉明謹避開,但明謹皺眉,抬眸朝那人看去,目光幽沉。
變故,若是可以解決,就只能算是一場遭遇。
可若是一再脫離控制,那就是一場事故。
謝家父女是祖傳得老成,習慣把變故都攏在可控的章程里,不喜歡節外生枝,所以當明謹判斷眼下這人尚是外院可以應付的,她就不打算摻和了,連熱鬧都不想看,畢竟這里還有明月她們,免得節外生枝,突生煩惱。
但她沒想到是來找自己的。
那...似乎更麻煩的事了。
明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轉身挪步往回廊另一側走,心思起伏的明容等人見狀也要跟著走。
“莫非與。”
“你還記得這世上還有一個叫莫非與的人嗎?”
明謹站在那,背著身,后背隱在廊下綽綽燈盞光暈處。
“十年了,你就沒想過她在哪?”
“或者說,她到底死在哪!”
明明聲音很淡,明明此人言行舉止都帶著幾分謎怔,可言語之厲害,如風雪之暴擊。
明容知道,今夜這一遭怕是避不開了。
那刀客站在高處,于風雪中俯視偌大的雪廬院落。
他看到了許多院子里出來的許多人,一時間好像不知道明謹在哪。
但他也不在意,因為知道她終究會出來。
“既是刺客,來人,殺!”
紅棕長袍于雪色中如此醒目,既能昏沉于黑夜,又能剖離于風雪。
謝遠森然沉郁,抬手示意,諸院落各有弓箭手刷刷提箭壺仲的箭矢瞄準那刀客。
一剎便箭矢密集飛梭,似雨幕切割風雪,烈煞聲,空音破谷。
刀客大聲而笑,好猖狂,刀起刀落,大氣磅礴,周身射來的箭矢應聲而斬斷。
圍墻另一頭的白衣女子并未動容,哪怕這些箭矢密集從她身邊刷刷飛梭而過,她不在意,卻也不動手,只是微轉了劍柄,若有所思瞧了雪廬內院一眼。
那邊....
“阿謹!”
若是明容她們沒能攔住,那么林氏許氏等人自然也攔不住,只見她直接一襲單薄的羅紫流絲水衫,外罩黑色沉靜的披風,款款婀娜又似內斂極致,像是流動的水墨畫。
過了廊下,走過了內中院。
不緊不慢,風拂動了披風上的金絲紋路,它游動著,撥動著。
看不太清她的眉眼,只知道露出的皮膚很白,無血色。
“少宗。”
暗衛們想攔人,俱是被明謹走近便望來的眼神所攝,只能紛紛后退。
明謹見到了中院與外院中間一隔的圓弧凈月拱門,青石板路,道旁累雪,青白帶月光。
那么沉。
她頓了下足,終究在謝遠冷然目光下跨出一步,如以往,她依舊沒有聽他的話。
然后她偏頭朝那墻上剛破了一層箭攻的刀客道:“鬧這么大動靜,非要與我說,那就請說吧。”
手中刀回旋,滑入掌心,刀客看著她,良久,眼神似極復雜,又酸楚,最后也只一笑。
“你很像她,但又不像。”
明謹雙手攏在袖與披風下,并不語,但眼神如月如雪,連那白衣女子跟千機等人看著都頗覺得她寂靜。
竟能如此寂靜。
明明逆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