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圣教出了叛徒，盜取教中圣物出逃，導致圣教一夜沉沙消失，教中大人們各自分裂外出追尋圣物。”
“自圣教這事一出，巫漠近日的氣候就變得極不穩定。原先能夠辨別方位的器物失去作用，人的知感也受到影響。這些還不是最叫人難以應對的，真正叫人難受的是時常突然冒出的沙塵風暴……往常多年難遇一次，如今卻幾日一遇到一日一遇，幸運的是這沙暴不大，小心應對尚能自救。”
頭領說得還算輕松，不過只要想想剛見到對方時那絕望神色，還有商隊其他人的滿臉麻木，就知這簡述的經歷有多難熬，直到山窮水盡等死。
相比巫漠的氣候變化，伽螢更在意的還是教中的情況。
明明她那次魂穿回來還好好的，憑蛇谷孤兒也不可能在三位閣主眼皮子底下作亂。
所以這叛徒是哪來的？還有那個教中圣物又是什么東西。
饒是伽螢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頭領道：“說起來，兩位大人可真是貴人。”
他這話不乏有刻意討好的意思，卻也是真情實意的，“見到兩位大人之前，我們便又遭遇了風暴的前兆，結果風暴沒等來卻等來兩位大人。現在跟著兩位大人這一路也平平安安的，連日頭都沒那么曬人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伽螢轉念一想，只怕這巫漠氣候變化和圣教沉沙沒關系，和她及伽藍穿越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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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界穿梭能量沖突造成一處空間能量失衡，引發一系列特殊變化。
“你可知道那圣物是什么？”伽螢問道。
頭領道：“大人都不知的話，我這小人物又豈會知道。”
伽螢看出他有所隱瞞，“只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頭領一凜，連忙道：“倒是有聽外面的人傳言，說是操控人魂的圣物，得此物者得天下。”
伽螢輕呵，“那巫漠大獄早就一統天下了。”
頭領輕聲說：“說不準是圣教至高，無心天下罷了，哪向外人那般野心貪婪。”
這話是刻意在兩位‘圣教中人’面前拍馬屁也好，又或者對圣教忠心耿耿真心這么想也好，都不在伽螢的所思范圍內，她想商隊頭領說的‘操控人魂’，總覺得不是隨便傳出來的，要不怎么不傳‘絕世武功’‘絕世利器’，偏偏就是‘操控人魂’。
當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不過有了頭領這番講述，伽螢便不打算繼續悠閑行走，和伽藍對視一眼，不需要說話對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摟住伽螢的腰身，飛身自駱駝離去，以伽藍的輕功速度遠超駱駝。
頭領只看到兩人的身影在視野一晃而過，再看去兩人已在百米之外。
他心中驚駭，還沒來得及挽留就已失去機會。
正死魂落魄間，空間中傳來女子的話語。
“繼續向前就能在日落前到達綠洲，‘漠引’可以再使了，之后的路途不會再迷失。”
不止頭領聽見了這話，后方再次陷入迷茫悲絕氣氛的其他人也聽見了。
“頭領……漠引、漠引真的好了！”
拿出漠引的侍從驚呼。
頭領顧不上繼續遙望兩人離去的方向，走至侍從身邊拿走他手里的漠引。
不再胡亂顫動的漠引穩定指著某個方向，猶如給人心中點亮了一盞明燈。
“既然漠引真的好了，那她說的綠洲……也是真的？”侍從說著說著，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一定是真的，大人沒理由騙我們。”頭領說完，然后大聲對同伴們宣告一個接一個的好消息，從他們臉上重新看到希望，比之前更熱切。
一個小時后，這支精疲力盡的商隊眾人看到了一汪熟悉的湖泊。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正相信路沒錯，漠引也真的好了，而他們也真的逃過一劫。
在綠洲湖泊中喝水打滾再到裝點裝備，終于冷靜些的眾人坐在一起，只覺這段時間的經歷宛若夢中。
“你們說那兩位會不會不是……而是……”說話的人做了個‘你們都懂的’表情，伸手指了指上空。
“要不然怎么他們一來這亂了這些日子的氣候都好了，你們還記不記得他們是怎么出現的，天都裂了！”
沒等大家聊更多，頭領過來嚴呵止，并叮囑他們不準再提這些，把今日見聞都爛進肚子里。
大家對頭領的話不得不聽，紛紛應是。
夜里休息時，侍從問頭領，“那兩位既然是圣教的，讓他們多對外宣揚不好嗎。”
頭領道：“如今多事之秋，說了不知是福不禍，倒不如不說不錯。那兩位的恩德我們記在心里就是，若有機會報恩決不可推遲。其他的卻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涉足的。”
說回伽螢這邊，兩人運功行走的速度雖說比商隊駱駝快得多，可他們的目的地也比商隊他們的更遠，當商隊眾人抵達救命綠洲時，伽螢兩人也才趕到地方。
一眼望去除了黃沙還是黃沙，然而伽螢確定這里就是她當初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巫漠大獄。
用腳撥了撥地上的砂礫，伽螢盯著地面沉思了一會。
按照商隊頭領的說法，圣教沉沙——那數百畝的建筑地盤一夜之間都沉入流沙中不見蹤影。
大部分人聽說這種情況，讓對方在天災和人禍之間選擇都會選擇前者。
畢竟選人禍的話，那得是多大的本事才能做到這點。
伽螢收回視線，對伽藍說了自己的打算，“我試過這附近沒有教中人，我想先出去找人了解情況。”
大獄沉沙，跟著沉下去的人不是死人就是活死人。比起挖掘找線索，外出找人花費的心力要小的多。
伽藍對她的想法向來贊同。
初到此地的兩人就再次啟程。
樓南鎮。
巫漠附近小鎮之一。
伽螢找到教中據點，給不出憑證沒關系，秘術一出容不得據點負責人不信，哪怕不清楚面前兩人的具體身份，可那股壓制性的氣息錯不了。
修煉《玄明訣》的教中人對修煉《般若心經》的核心主子，會有著天然的敬畏，尤其是在后者有意為之的情況下。
從據點這里獲得的情報比商隊頭領說的詳細些，卻也沒詳細多少。
伽螢先和伽藍一起洗漱換了據點提供的衣裳，前后出來到飯廳，下人已經備好飯菜。
伽螢讓伺候的人退出去，伺人躬身后退，關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
伺人走出院子就被據點負責人叫住。
“如何？”
伺人搖頭，稱沒看能看出任何線索。
據點負責人沒怪她，“罷了，你且回去候著，盡心伺候，滿足他們任何要求。”
伺人乖乖應下，遲疑一瞬開了口，“館主，我看那二位大人的容貌氣息，比之五院院主更勝。”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沒懷疑他們圣教核心大人們的身份。”館主說道：“只是往日從未聽說也從未見過。”
伺人欲言又止，館主再次擺手，“回去，萬一他們喊人伺候卻不見人影。”
伺人應下返回，只是有句話在她心里轉了一圈，她本想說句聽起來不那么恭敬的話：觀那兩人比之少主殿下也……
伺人按捺住更多思緒，罵自己胡思亂想，可越叫自己不要亂想越是忍不住。
近來圣教連番生事，此番大劫之外，還有個消息早前就有傳言，如今更是被外界津津樂道——巫漠大獄的少主從前一直在女扮男裝，實則是個女子。
伺人回想對伽螢的那驚鴻一瞥，以及嗅到的暗香浮動。
……若不是曾見過少主殿下的相貌如何，怕是會對女子身份生出相關懷疑來。
廳內，正在吃飯的伽螢目光浮動了下沒有聲張。
伺人以為自己離去返回的動作輕微無聲，實際上沒有騙過廳內兩人的耳朵。
只是對伺人去做了什么，伽螢多少猜得到也不在乎罷了。
等和伽藍一起吃晚飯，喊伺人進來收拾。
伽螢道：“出去走走？”
伽藍：“好。”
伺人恭敬問：“大人可需要我等陪同伺候？”
伽螢想到自己和伽藍兩人在樓南鎮是生面孔，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有個鎮子里大家都認識的地頭蛇勢力人員跟著是個好辦法，便對伺人點頭。
不需要再收拾什么，兩人便出了門走在街道上。
事實上也如伽螢所想的那樣，兩張絕頂顏色的生面孔在樓南鎮街道上行走，輕易就吸引路人的注意力。不過在看到方面跟著的伺人后，這些注意力就會馬上收斂很多。
這么一來就很容易分辨本地人和游客的身份來，本地人對巫漠大獄的敬畏深入身心，外來的游客卻不會因為圣教中人的身份就對他們多客氣。
或者說以前會顧忌些，現在巫漠大獄分裂，連大本營都沒了，這就壯了抱著目的而來的外來人的膽子。
只是這些人終究還是太小看巫漠大獄，也被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給迷了腦子。
不需要伽螢和伽藍動手，伺人就輕松處理了一個跑來招惹兩人的出頭鳥。
本地人見怪不怪，四周偷偷旁觀的外地有心者也歇了某些心思。
一路上走走停停也買了一些小玩意，由后面的侍從提著。
等到一間說書館前，伽螢拉著伽藍停下便走了進去，讓侍從將他們買的東西先送回去。
說書館分兩層，樓上雅間，樓下大廳散座。
伺人本是主動去跟掌柜開雅間，被伽螢拒絕，她選了個大廳的散座坐下。
大廳的聽客不少，大部分聽得正入迷倒沒注意到伽螢他們。
這會兒說書先生正講到精彩處，停歇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就有下面的人喊他快點。
小二剛把茶點送到伽螢這一桌，并小聲給兩人介紹說書先生正在講的主題。
“巫漠少主斬鳳崖上以一對百勇取鳳血草。”
伽螢聞言點頭，神色不變，任誰都看不出來這主題中的主人公就是她。
伺人給小二一份賞錢。
小二連連道謝。
伺人讓他退下。
中央高座上的說書先生喝完茶又開始說了。
字正腔圓，聲情并茂，再加上內容編輯精彩，詞匯優美卻又不會隱晦難懂，輕易將人心神吸引進去。
伽螢聽著聽著逐漸感覺到不對勁。
主題不是‘五魔少主斬鳳崖上以一對百勇取鳳血草’么。
那這講的重點哪怕不是‘以一敵百’，也該是‘勇取鳳血草’才對。可這說書先生說得最多的卻是巫漠少主如何風靡在眾才俊間，那和她對抗的百人被她打后如何敬服，她取鳳血草時，那天下知名的寶物也不及這巫漠少主容顏身姿驚艷，這一幕成了多少親自目睹之人的心中朱砂痣。
伽螢：……
偏偏在座聽客們絲毫沒感覺到不對勁，一副聽得很過癮的模樣。
畢竟是一家文娛俱樂部的老板，伽螢很快明白過來，不管哪個世界人的八卦心理都是一樣的。比起去聽大人物如何枯燥拼事業，情感緋聞更吸引他們的興趣。
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沒少被媒體八卦過，如今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再經歷，伽螢很快就重新平靜。
只是坐在她身邊的某人心情卻不那么愉悅，把說書先生口中那百名才俊提到的門派名字一一記住，里面還有個最多出現一個不見其真名，只見其名號的——玉蟬少君。
“摯友？”
伽螢的手被握住，耳邊聽到伽藍接近過來的低問。
她一開始還沒發現異常，隨意的應道：“損友還差不多。”
這是沒否認說書先生口中兩人好友的身份。
伽藍眼底劃過一抹暗色，似不怎么感興趣的“嗯。”
他沒繼續說別的男人，可伽螢卻主動延續了這個話題。
“雖然有時候很煩人，但是個有意思的人。”
伽藍：“有意思？”
“嗯，等見面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伽螢笑道。
伽藍：“好。”
見面么。
兩人說話沒有背著伺人，伺人聽著伽螢語氣中對玉蟬少君的熟絡自在，不由心中暗驚。
世人所知玉蟬書院少君和巫漠大獄相熟的只有巫漠少主，從沒聽說對方還和巫漠的其他人交過朋友。
伺人偷偷打量著伽螢面容，否認伽螢撒謊的可能性，這女子不像為此說大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