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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熟門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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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才梳洗好,溫宴的長發還未干透,全散下來,披在腦后。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因著濕漉漉的頭發,稍稍顯得有些涼。

  幾乎是下意識的,溫宴縮了縮脖子。

  霍以驍站定,睨了她一眼,轉過身就把窗戶關上了。

  夜風被攔在了外頭。

  霍以驍按下了插銷,卻沒有立刻轉回身去。

  剛在轉身的那一瞬,他聞到了溫宴身上的香氣。

  不是以前聞過的胭脂香,雖然兩者香氣類似,但霍以驍的嗅覺靈敏,他能分清楚不一樣的地方。

  再者,溫宴已然梳洗得當,大晚上的,又怎么會再摸胭脂。

  這香,可能是她用的皂角,亦或是涂臉的香膏的味道。

  香氣其實很淡,若不是兩人就站在窗下這一小塊地方,轉身之時,又有風做引子,未必能聞得這么清晰。

  可畢竟,還是聞到了。

  若是擱在數月前,霍以驍即便很喜歡這種香味,也就是一瞬間的想法。

  但現在,各種想法埋在心中,從一瞬開始慢慢延長。

  霍以驍想起前幾天,溫宴把腦袋湊到他跟前,讓他挑頭發上的錫紙碎屑。

  她挨得近,大半截脖子在他跟前晃,呼吸間全是胭脂香。

  霍以驍垂著眼,收回了按在插銷上的手,輕輕摩挲了指腹,屏息著轉身,待幾步走到桌邊坐下,才重新順了呼吸。

  這一下,沒有聞到那股味道了。

  霍以驍看了一眼,只見溫宴沒有立刻跟過來,而是走到博古架邊,從上頭取下了茶罐。

  溫宴拿著小瓷罐,道:“今兒試試這種,我喝著挺好的。”

  霍以驍的喉頭滾了滾,憋出了一個“好”字。

  溫宴熟門熟路地煮水備茶。

  霍以驍卻是暗暗嘆息,小狐貍想一出是一出的,想不被她帶到溝里去,有些難。

  他自己知道,屏息的時候,就已經被帶偏了。

  許是多泡了會兒熱水澡,溫宴的臉上有些血氣,在攏著燈罩的油燈下,白皙如玉。

  玉質好壞,需看光澤,若是沒有通透的光,便是它沒有一點兒瑕疵,都不算一塊好玉。

  之前的溫宴就是白過了頭。

  而血氣,就是這通透的光。

  霍以驍想,太妃娘娘應當會很喜歡。

  娘娘總是說,玉是養出來的,她很享受養玉的過程。

  同樣的,太妃娘娘給溫宴指派太醫、替她調養身子,最后養出來一個白里透紅的姑娘,估計會比養好了一塊玉更高興。

  小爐子上的水咕嚕咕嚕的,溫宴沖好了茶,推了一杯給霍以驍。

  她看出來了,霍以驍自打進窗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驍爺這會兒過來,”溫宴輕聲道,“是有什么事嗎?”

  霍以驍沒有立刻答,吹了吹茶盞,等第一口入喉,熱茶撫平了些起伏的心緒,才道:“你們是提前回來的,出了什么狀況?”

  那么多位公主、郡主去圍場,可不比普通官家女出門,儀仗大,規矩多。

  各處都有議程,什么時辰出發,什么時辰返回,配多少人手,做多少準備,全部都有文可依,可不許隨性子。

  哪怕中途有人鬧脾氣了,不愿意與其他人一塊玩,那就自己在行宮里待著,待到定下的時日,再一塊回宮。

  半道上添上溫家姐妹,這還算無傷大雅,但行程都改了……

  當然,真不管不顧發脾氣,一意孤行離開行宮,也沒有誰能攔得住。

  哪位這么大的氣性,回頭自己在皇上、皇后跟前領罰就是了。

  沒成想,今兒入夜前,浩浩蕩蕩回來了那么多人,沒有回京的反倒是少數。

  霍以驍聽說了之后,就猜到行宮那兒準時出狀況了。

  溫宴當然不會隱瞞,一五一十細細說了經過。

  霍以驍沉思了一陣,開口問道:“閔玥的騎術有這么差嗎?真不是黑檀兒搗蛋?”

  話音一落,黑檀兒從博古架頂上探出了腦袋。

  它先前一直在睡覺,聽見霍以驍質疑,兩只耳朵動了動,冷冷看著他。

  霍以驍抬著頭看它:“你沒教壞那匹馬?”

  黑檀兒不滿意極了,喵嗚了兩聲。

  溫宴支著腮幫子笑:“它說,那馬很憨,膽子也小,它想教壞都嫌馬學不會。”

  霍以驍的眼睛里生了些笑意,那笑意溢出了眼,帶彎了唇,他以手做拳,抵在唇邊輕聲笑著。

  幾乎就是那么幾聲笑的工夫,這兩天壓在心中的郁結全散開了。

  前兩天,聽說溫家掃墓后回城路上,遇上出行的儀仗,溫宴被帶去了圍場,霍以驍就不大痛快。

  按說,以溫宴的本事,足以應付這些年紀相仿的姑娘。

  小狐貍鬼話一套一套的,能把人唬得團團轉。

  可霍以驍知道,比起能言善辯,遇事時,真正決定輸贏的是身份。

  公主、郡主、伴讀。

  母妃強勢的、有兄弟的、得寵的公主,不得寵公主;在皇上跟前能說上話的親王府的郡主、只有封號卻很邊緣的郡主;出身背景好的伴讀、普通官家出身的伴讀……

  就是這樣的簡單、直接。

  而溫宴在她們之中,已經是“前”伴讀了。

  遇上講理的,還能靠口舌求了平順,若是不講理……

  就如霍以驍和朱晟交鋒,狠狠打一架,沒有所謂的和平收場。

  打完了,他挨罰也是不痛不癢,但溫宴就不會有這么好的結果了。

  霍以驍也不知道,溫宴在行宮會遇上什么,能不能全身而退。

  半道上把溫宴叫走,聽說還是成瑞公主和皖陽郡主的意思,溫宴與這兩位可沒有什么好交情,顯然是沒什么好心。

  霍以驍與其說是擔心,更多的是不痛快。

  直到這一刻,聽黑檀兒喵嗚喵嗚叫,他才松了一口氣。

  溫宴沖黑檀兒招了招手。

  黑檀兒從博古架上跳下,輕盈落地,又一個躍身,跳到溫宴懷中。

  溫宴揉著黑檀兒的脖子,道:“我還沒顧得上問它呢,黑檀兒,那馬是怎么驚的?”

  黑檀兒聽了,又跳到了桌子上,坐得很是端正,喵喵開始講故事。

  霍以驍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他也聽得津津有味。

  這貓叫,比宮宴上的曲舞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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