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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算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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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皇上還是皇子之時,因權利爭斗,不得不把這個兒子送走,交由他最是信任的霍家撫養。

  后來他坐穩了皇位,又把霍以驍接回,以皇子伴讀的身份養在自己跟前。

  除了一個皇子名頭,這么些年,霍以驍的吃穿用度與皇子無異,以至于官員們私底下沒少猜測,皇上何時會正式認下這個兒子。

  “他的生母是誰?”桂老夫人問。

  “不知,”溫宴道,“我只知道,他生母身份不一般,所以他才會被送走,接回來后又遲遲沒有認,但早晚會認的。”

  桂老夫人認同,皇家血脈,皇上若真不想認,又怎么會接回來。

  “你提他是……”

  溫宴垂了眼又抬起來,顯得有些羞澀:“變故之前,霍太妃已與外祖父母商議,要我與他議親。”

  桂老夫人急忙問:“那現在呢?”

  “說是等我出了孝期,”溫宴從領口里取出一枚玉環,托在手上給老夫人過目,“我離京前,宮里給的。”

  桂老夫人的眼睛黏在了那玉環上。

  她看得懂東西好壞,溫宴的這枚玉環,毫無疑問是宮中之物。

  也就是說,霍太妃并不在乎夏家和溫宴父母被牽連之事,外頭人眼里的大事,在霍太妃看來,根本不算什么,她就想讓霍以驍娶溫宴。

  一個是皇子伴讀,一個是公主伴讀,兩人必定認得,說不定也是霍以驍喜歡上了溫宴,求了霍太妃開口。

  而傳聞之中,皇上對沒有認回的兒子很是寬厚,只要霍以驍堅持,想來他不會反對。

  順平伯府里不能承爵的幺子,與遲早恢復身份的皇子,怎么選,還用說嗎?

  溫宴若許給了季究,等兩年后京城來人,桂老夫人能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事兒你該早些與祖母說,”桂老夫人柔聲道,“還好沒有應了順平伯府,不然不是出亂子了嘛。與霍家定下之前,我們也不能隨便與外頭說道,祖母好好想想說辭回了伯府。”

  “我原想著孝期長,中途不會有變故的,是我年輕沒有想周全,下回一定早早與祖母說。”溫宴笑著道。

  桂老夫人:“……”

  話是沒錯,就是聽起來不太順耳。

  不過,霍以驍的名字太順耳了,她也就不跟溫宴計較了。

  溫宴收起了玉環,讓桂老夫人能認真思考,退出了長壽堂。

  回到熙苑,溫宴把歲娘與黃嬤嬤叫到里間,低聲道:“我脖子上戴著的玉環是誰給的?”

  歲娘耿直,答道:“公主給的,姑娘不會連這都忘了吧?不止玉環,還有兩塊玉佩,一小匣子首飾,都是您離京時公主給您的。”

  “錯了,”溫宴改道,“其他的都是公主給的,獨獨這塊玉環,是宮里給的,若再往細處問,那就是霍太妃給的。”

  歲娘眨了眨眼睛,看向黃嬤嬤。

  她家姑娘在宮中雖久,但與霍太妃壓根兒不熟的呀。

  黃嬤嬤一臉正直,道:“姑娘沒有記錯,玉環就是霍太妃宮里給的。”

  歲娘愣了愣,被黃嬤嬤輕拍了一下才回過神,忙不迭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宮里給的,霍太妃給的。”

  誰給都一樣,姑娘讓說誰就是誰。

  溫宴滿意點頭。

  她原是沒有打算與桂老夫人說霍以驍的。

  她上輩子嫁給霍以驍是事實,她這輩子還是想嫁給他也是事實,但兩人已經議親卻是謊話。

  一如她還騙了老夫人,溫宴其實是知道霍以驍的生母身份的。

  那是上輩子霍以驍自損八百的死穴,他說過“娘沒有娘、爹不是爹”,他執意做霍家子孫也不愿意認祖歸宗……

  溫宴在莊子上度過了五年,也是那五年里的遭遇,讓霍以驍行事變得偏執。

  霍太妃后來每每回憶前事,都感嘆不已。

  若溫宴能早兩年嫁給霍以驍,他身邊有一人能知冷暖、懂深淺,也許他的性情和經歷都能改變。

  這也是今生溫宴不愿再在莊子上等候五年的原因之一。

  她得早些進京,早些坦率地與霍以驍講述心意,早些改變霍以驍的處境。

  有些事,霍以驍的立場不適合與霍太妃開口的,就由溫宴去辦、去說,宮里有宮里的生存之道,她身為女子,不少行事上比霍以驍方便。

  她不想霍以驍再走一遍前世走過的路了。

  只是沒有想到,溫宴回城,卻冒出來一個季究。

  別說有霍以驍存在她的心上,便是沒有,溫宴也看不上季究。

  順平伯府是桂老夫人的香餑餑,溫宴不拿一個更香的霍以驍吊著,老夫人轉頭就能把她賣了。

  桂老夫人到底是怎么跟順平伯府應對的,府里誰也說不周全。

  唯一知道的是,隔天老夫人給伯府寫了封親筆信,里頭內容,溫宴不知,溫慧也不知。

  眼看老夫人每天晨昏定省時與溫宴慈愛來孝順去,偏又誰也不提伯府事宜,溫慧的耐心終于告罄,尋來了熙苑。

  溫慧開門見山:“你當真對伯府無意?”

  溫宴點頭。

  溫慧見她神色真摯,實在好奇,也顧不得會不會被溫宴當傻子看,直問:“季究那么好,你當真看不上?”

  “好的就得看上?”溫宴反問她,“我連皇子都見過。”

  溫慧:“……”

  她敢說皇子不好嗎?

  她不敢!

  她只能轉了話題:“那祖母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我怎知祖母想法,”溫宴道,“我已經說了自己不愿意也不合適了,也向祖母推舉了姐姐,能做的都做了。”

  溫慧苦了臉,溫宴說得一點兒也不錯,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就是等待了。

  可她等得心里慌,又不能去煩祖母,只能來和溫宴說道幾句。

  姐妹兩人,從前不熟,在溫宴的上輩子里,以后也沒有多少交集,眼下卻是一個心不在焉、一個隨意敷衍著東拉西扯,光看兩人對坐的樣子,竟還有些姐妹情深的氣氛。

  溫慧的丫鬟青梔在外頭探了探腦袋。

  “什么事兒?”溫慧問。

  青梔道:“順平伯府的二姑娘遞了帖子,說是請三位姑娘后天去府里聚一聚。”

  溫慧臉上的陰霾一下子散了,喜笑顏開:“當真?”

  若不是伯夫人點頭,這個當口上,伯府姑娘不會隨意給她們姐妹幾個下帖,定然是有戲的。

  溫宴問:“三位姑娘?”

  “請了我們姑娘,三姑娘您和四姑娘。”青梔答道。

  溫宴皺了眉頭。

  按說老夫人拒絕伯府最好的理由是溫宴還在孝期之中,伯府若認同,自不會請她一個戴孝之人赴宴聚會。

  現在明晃晃地下帖子,顯然是桂老夫人想來想去又留了心眼。

  遲則生變,與其等兩年后不知道會不會冒出來的霍以驍,不如先抓住近在眼前的順平伯府。

  桂老夫人此人,算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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