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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正的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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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叔,濱江可有消息?”

  霍寶經歷生死,想起和州戰事,越發擔心,等與眾人寒暄完,就開始詢問起來。

  攻城戰豈是那么好打的?

  又是分兵。

  他一直是偷襲,有心算無心,又借著官兵服侍渾水摸魚,傷亡才降至最低。

  像柳彪那樣真正對戰時,己方戰損與阻敵比例一比二。

  “昨日捷報,已經拿下江浦與含山!”

  這兩處緊鄰小和山,與濱江最近。

  負責打江浦的是杜老八,負責打含山的是唐光。

  兩人八月十六南下后就直接去了小和山,半月功成。

  水進在旁,已經坐不住,眼睛發亮:“六爺,小寶,現在南下,說不得還能趕上鄧爺打和縣!”

  和縣,和州州府所在。

  守兵最多,肯定是塊硬骨頭。

  原本的計劃,是先拿下和州其他三縣,最后合圍和州。

  霍寶怦然心動,望向馬寨主,帶了幾分祈求。

  馬寨主帶了遲疑。

  尋常還好商量,可眼看柳元帥要帶人南下陵水。

  還有徒三哪里,說是去打盱眙,要是來個回馬槍,可不是叫人哭死?

  只是徒三是小寶親舅舅,馬寨主倒是不好說這些猜測。

  水進直言道:“六爺莫不是擔心柳元帥?柳元帥之所以有名望,是因其仁義豪爽,這回咱們滁州兵剛援手亳州,要是他生事,那這仁義之名也不用要了……還有三爺那邊,有了這次援手,外人也只當五爺與三爺互為犄角……”

  亂世之中,可靠的盟友金貴,又有霍寶這個血脈之親為紐帶,徒三怎么會自己給自己拆臺?

  徒三主動選了盱眙,而不是隨柳元帥南下陵水,也是提前一步表明立場。

  馬寨主看了水進一眼。

  這小子算是養熟了。

  說的也在理。

  霍寶想了想道:“六叔,就算現在不過去,隨后也該過去了……州府這邊離亳州、楚州太近,離廬州、揚州又遠了些……”

  不管接下來打廬州,還是為打揚州做準備,都要另擇后方。

  馬寨主并不是墨跡之人,被兩人說服,便痛快道:“想去就去!不過最快也得后日出發,總要休整兩日,總要讓下邊小子們歇歇!”

  關鍵是不能累著霍寶,要不然回頭自己可不落好。

  霍寶曉得兵卒們步行辛苦,自是無異議。

  銀將軍在旁聽了半晌,忍不住開口道:“馬將軍,我等可否回濱江復命?”

  他完成援助任務,自然盼著早日與師兄弟團聚。

  可是他們到底是半路投的,直接率兵穿越滁州腹地,還得知會清楚,省的惹嫌疑。

  馬寨主笑道:“馮爺隨五哥打烏江,估摸回頭也會往和縣合兵,你想要見馮爺,就隨小寶他們一道往和縣去吧!”

  銀將軍一怔,隨后抱拳道:“謝六爺!”

  馬寨主擺擺手:“不用客氣,已經是一家人,就莫要說兩句話……”

  卻不說之前那兩千人馬的事。

  他已經知曉銀將軍戰績。

  帶了兩千人,就敢去堵屠城的八千官兵。

  這是個不怕死的!

  要不是柳元帥、徒三先一步去嘉山縣,銀將軍部只是協戰,不敢想象這兩千人會剩下多少。

  馬寨主已經看出來了。

  馮和尚這六千人,是真正的“佛兵”。

  下頭小頭目學的不是兵書,而是《地藏經》。

  他們相信西方有極樂!

  悍不畏死!

  這樣戰損,太可惜了。

  得留著,回頭與霍五商量商量怎么用。

  州府大門口,秀秀已經在等了。

  才分開幾日,離愁還沒有,更多的是好奇。

  表哥走了多遠?

  亳州是什么樣的?

  打仗,怕人不怕人?

  小姑娘因這次小別,越發想念親爹與祖父。

  有霍寶在滁州時,她還不覺得孤單。

  霍寶不在,其他人到底遠了一層,小姑娘想家了。

  “要是像表哥一樣是男兒就好了!”

  小姑娘帶了幾分惆悵,生出這個念頭。

  那樣就能像表哥一樣領兵,就可以去援助親爹,也可以去探望祖父。

  霍寶跟著馬寨主等人回來時,就見到小姑娘苦著包子臉。

  “怎么了?”

  “表哥回來了!”

  小姑娘立時神采飛揚,眼中都是依賴,要是有尾巴,怕是早就搖起來。

  霍寶翻身下馬,倒是生出幾分憐惜。

  小姑娘才十歲……還是個小孩子啊……

  “后日我們南下,你要不要去金陵探望鄧爺爺?”

  “咦?可以么?”

  小姑娘眼睛一亮,隨后帶了躊躇:“可是童兵營那邊,還有賬目呢……”

  霍寶笑了。

  最早讓小姑娘接手童兵營賬目,是他與鄧健之間的默契。

  童兵營在鄧健知曉的范圍內后勤自立。

  眼下,已經不同了,不需要這個做牽扯。

  至于后勤部,還是莫要將小姑娘牽扯進來,

  戰爭,丑陋而無情。

  還是讓小姑娘快快活活的長大。

  “有朱強他們呢,你做個總監管,以后按季度對賬,他還敢糊弄你不成?”

  “嗯!嗯!”

  小姑娘果然放下心,眉眼彎彎,帶了幾分雀躍。

  馬寨主在旁,不由撫額。

  不是不喜歡小姑娘,而是見她還這么孩氣,生出幾分擔心。

  小寶眼看就大了,秀秀還小,這……

  以后還有讓人頭疼的時候……

  童兵營里。

  朱強、石三兩個已經急的抓耳撓腮,拉著霍豹就差躬身作揖。

  這是知曉后日童兵拔營去和州,想要央霍豹傳話求情隨軍。

  兩人已經是白身,自是沒有資格直接往州府尋霍寶求情。

  霍豹瞄了兩人屁股一眼:“這才幾日,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就又開始折騰起來?寶叔交代的差事,你們做好了?”

  兩人啞然。

  霍寶交代他們襄助梁壯練兵,可這才五、六天的功夫,哪里能看出什么?

  兵卒多是農家子出身,前后左右都才掰扯明白,如今還在跑圈圈呢。

  霍豹正色道:“若是你們完成差事,我為你們傳話也有底氣。現下算什么?寶叔念舊情,可你們也不該如此!”

  朱強、石三滿臉羞愧。

  “莫要想著去為難你大哥!”霍豹忍不住告誡朱強一聲。

  “不會,不會!”朱強連聲應道。

  霍豹點點頭出去,他還要尋李遠說撫恤之事。

  朱強與石三對視一眼,先是懊惱,隨即生出濃濃戰意。

  這次出兵亳州,時間不多,可軍功顯著。

  他們錯過這一次,與大家就距離又落后一步。

  想要追上大家,需要付出更多努力。

  不就是操練新兵么?

  誰怕誰?

  霍豹找到李遠時,李遠正勃然大怒,指著高月斥道:“誰叫你自作主張?你這個混蛋,你好大的膽子!你對得起哪個?”

  高月已經換了裝扮,是一身海青,神色木然。

  對李遠的呵斥,高月看著手中的書,道:“滁州兵是佛兵,教導參謀生《彌勒真義》為本,我有何錯?”

  霍豹聽了這一句,已經變了臉色。

  《彌勒真義》他沒看過,卻聽過。

  是彌勒教創始人,童教主祖父編纂的教義,宣傳“明王轉世”的。

  參謀生學那個?

  那是給誰養兵?

  給亳州的小教主?

  明明為了參謀生的教程,寶叔親自編撰教材的!

  有滁州兵的軍規條理,還有滁州白衫軍為救世所做的努力與未來目標。

  士農工商,皆有所養,不受貪官污吏壓迫。

  霍豹大怒,回頭望向李遠的目光也帶了冷意:“如此行逆之舉,你不立時稟告寶叔,是想要護著他么?”

  李遠與高月兩人都是曲陽子弟,親長都是鄧健麾下千戶,入了童兵就成了一系。

  李遠臉色蒼白:“豹哥,我不是……只是張千戶那邊……”

  霍豹寒著臉道:“如何處置、顧不顧忌張千戶,只有寶叔能做主,還輪不到你我來做人情!”

  李遠連忙道:“是,我這就尋寶爺回報此事!”說罷,他也不耽擱,吩咐人看好高月,就急匆匆往州府去了。

  高月捧著《彌勒真義》,胳膊微微顫抖。

  看來不是不怕的。

  “不孝不義的東西,白瞎了寶叔待你的心!做什么鬼樣子?想要出家做和尚,只管做去,誰還稀罕你不成?剃發出家不敢,倒是有膽子在這里攪風攪雨!”

  高月入童兵營幾個月,一直要死不活的模樣。

  只是他是文教官,教大家識字。

  做了分內之事,便也沒有人在意他的態度。

  之前論功行賞,因他文教有功,也從屯長升了百戶。

  這般提拔,除了念著張千戶,還顧著他差點成了霍家姑爺。

  沒想到憋著大招。

  州府里,梳洗完畢,還沒歇口氣的霍寶,就得知這個大消息。

  “講了幾日?”

  “……五日!”

  滁州軍從出發到回城,總共才五日。

  五日下來,足以在參謀生腦海中烙下印記。

  “高月該死!”

  霍寶帶了殺意。

  李遠嘆了口氣。

  參謀生的意義,別人不知曉,李遠這個參謀部的負責人卻是曉得。

  參謀到屯,他們會成為寶爺的眼睛與耳朵。

  他們與寶爺不能一條心,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更不要說這一批參謀生,多是滁州士紳子弟,這里是滁州軍的大本營,重用這些人,可以讓滁州后方更安穩。

  寶爺親自編撰教材,還打算過后親自教導。

  高月此舉,確實是逆行。

  霍寶冷冷道:“傳話給侯曉明,拘押,問罪,找到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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