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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靈感來源徐牧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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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診醫生經常需要幫助那些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病患。但并不是每個病患都和醫生們一章珍視自己的性命。自殺的,濫用藥物的患者幾乎每隔幾天就有人被送到急診室來。自殺的患者幾乎每一個都會后悔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因為缺乏普遍的心理干預處理機構,他們幾乎都會因為一些常人看起來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走上絕路。

  孫立恩在急診室工作的這段時間里,見過兩個自殺未遂被送到醫院的可憐人。兩人都是女性,年紀不大。好在都市女性自殺大多選擇過量服藥,而她們被發現的時間又都算很早,緊急洗胃之后也就算是救下來了。留下了一滴眼淚和無數句后悔以后,兩人出院,迎接幸運的新生活去了。

  而濫用藥物甚至吸毒的患者……說難聽一點,除了極個別有心理問題的可憐人,大部分都是自找的。

  吸毒人群由于其群體特殊性,經常共用針頭等習慣,一項是血液傳染病的高發群體。國內醫院常做的傳染病五項,基本算作是這個群體的常見病。艾滋病,梅毒,淋病,甲肝,乙肝。這五種疾病中同時中兩項,基本可以肯定至少是“特殊工作人群”。如果中三項,那就有超過八成幾率是吸毒人群。

  孫立恩看著面前這個躺在搶救床上,干瘦干瘦的男人,有些走神。吸毒的人孫立恩也見過,可吸到這個地步的,他還真是頭一回見。

  “徐牧羊,男,31歲,卡西波肉瘤,二期梅毒,淋病性直腸炎,甲型肝炎,乙型肝炎,二醋嗎啡過量。”

  孫立恩眨了眨眼睛,他真的從內心深處覺得,狀態欄可能出了點問題。但這行字卻始終靜靜的懸掛在徐牧羊的頭上,看上去頗有幾分諷刺意味。

  二醋嗎啡,又被人稱為海洛因。是嗎啡的乙酰化衍生物,作用和應用與嗎啡近似,但鎮痛效果強于嗎啡,用藥后容易產生幻覺和更強烈的欣快感。其特點是生效快,持續時間段,而對中樞神經的抑制性則是嗎啡的十倍以上。

  也就是說,二醋嗎啡依賴者比起傳統毒品依賴者使用藥物的頻率更高,使用的計量也更大。這就使得二醋嗎啡依賴者比傳統毒品依賴者更容易出現呼吸抑制的情況。徐牧羊現在就是這樣。他所使用的二醋嗎啡劑量明顯超過了“安全”用量。而強烈的中樞神經抑制效果,使得他被送入醫院的時候呼吸心跳全無。瞳孔散大,直徑6mm左右且對光反射不敏感,全身重度紫紺,口鼻中有大量的白色細泡沫狀分泌物。

  搶救室內的醫生們對他緊急進行了搶救。除了吸痰通暢氣道,胸外按壓,面罩式無創正壓輔助呼吸等對癥措施全都用了上去。而在搶救中,負責指揮搶救的袁平安注意到了這個患者特殊的體征和兩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在搶救了兩分鐘,靜脈推注注射1mg腎上腺素后,徐牧羊的心跳恢復了。但仍然沒有自主呼吸,最后又緊急加了0.8mg的納洛酮,并且改用了氣管插管呼吸機輔助呼吸,三分鐘后,徐牧羊恢復了自主呼吸。血氧飽和度從90上升到了95。

  再推了一劑納洛酮之后,袁平安去關注其他患者了。而孫立恩則拿著厚厚一疊病例,來找周軍簽字。走進搶救室后,他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這位頭上掛著一長串狀態的徐牧羊。

  “立恩,你來啦?”袁平安忙出了一頭汗,今天的急診室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但見孫立恩來了,他還是很高興的朝孫立恩擺了擺手。周日晚上他和孫立恩聊了兩句,而孫立恩向他保證,要把他女朋友引入第四中心醫院沒有任何問題,只要院長同意,并且同協那邊愿意放人,那就什么都好說。

  “袁哥……”孫立恩把手上的一堆病例放在了值班臺旁邊,快走了兩步,走到袁平安身旁后壓低聲音問道,“3床那個病人是怎么回事?”

  “哦,那個啊?”袁平安看了一眼3床,確認孫立恩說的就是徐牧羊之后搖頭道,“推過納洛酮了,吸毒過量吧。”

  “瘦成這樣,估計吸了挺長一段時間了吧?”孫立恩倒不怎么操心徐牧羊的性命問題,五毒俱全的吸毒人員,存活期基本都是按月算的,就算擔心也來不及了。他努力試圖引導袁平安重視一下醫護人員的感染管理問題,“傳染病五項做了么?”

  “你可算問到重點了。”袁平安眼前一亮,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無關人員后,低聲道,“五毒俱全的網絡寫手,你見過沒有?”

  “網……網絡寫手?”孫立恩一愣,他第一反應是,這四個字大概是某種綜合癥的戲謔稱呼。

  “就是寫網絡的嘛。”袁平安笑道,“送他來的家屬說的,他們擔心病人突然倒下,是因為長期上網造成的癥狀。”

  孫立恩無語了好一陣才問道,“網絡寫手……寫能掙上錢么?難怪瘦成這樣……”

  “寫死路一條呀。”袁平安搖頭道,“不過他應該還算可以的。聽家屬說他還有點名氣,寫過兩本什么精品書。”他又看了一眼徐牧羊,搖頭道,“不過看情況,估計寫賺的那點錢都被他拿來當成毒資了吧。”

  考慮到他還有個淋病性直腸炎,孫立恩強烈懷疑除了網絡寫手以外,徐牧羊可能還有其他收入來源。不過既然都已經確定是吸毒人員了,那接下來只要徐牧羊的生命體征恢復平穩,那就應該會被轉移到強制戒毒機構,或者專門的傳染病醫院進行治療。想來去專門的傳染病醫院治療的可能性更大一點,五毒俱全的吸毒人員,就算以后再不復吸,能活過六個月的幾率也不會超過20。這種人如果送到強制戒毒機構,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直接病死在里面。

  “報警了吧?”孫立恩問道,這些特殊病人的處理流程都是固定的。但是看袁平安忙的腳不沾地,孫立恩還真擔心他會忘了這一茬。萬一這人等會恢復意識之后自己跑掉,那可就要出亂子了。

  “報了,吳警官已經和他的同事們通報了情況,估計再過個十來分鐘就會有人來了。”袁平安點了點頭。其實他真的不知道第四中心醫院碰到這種情況的處理流程,本來他還打算自己去打電話報警呢。

  孫立恩把一堆病例記錄放到了周軍辦公室里,周軍今天需要參加兩個例會,現在正在會議室里。好在病例記錄并不需要馬上簽字,于是給周軍又發了一條微信留言后,孫立恩重新走出了辦公室,朝著搶救室大門走去。

  路過三床的時候,孫立恩忽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動靜,轉頭一看,躺在床上的徐牧羊漸漸睜開了眼睛,因為恢復了穩定的自主呼吸,他喉嚨里的輔助呼吸管剛被拔掉。

  “袁醫生,患者醒了。”孫立恩朝著袁平安的方向喊了一嗓子。然后自己抄起床旁的約束器械就沖了過去。吸毒過量后注射了納洛酮的患者會出現嚴重的戒斷反應,而這種長期吸毒的人戒斷反應會非常劇烈。果然,在孫立恩綁好了徐牧羊的雙手后,他就開始劇烈掙扎了起來。

  “上約束……哦,沒事,把腳捆上就行了。”袁平安明顯也知道納洛酮用在吸毒人員身上的后果,他本來打算叫搶救室內力氣最大的小郭過來幫忙,只不過眼下看來,孫立恩已經綁住了對方的雙手,那就基本不用擔心患者可能會掙脫束縛墜床,或者傷害到其他的醫護人員。

  而完成了束縛工作的孫立恩則覺得自己頭上一股冷汗往外直冒。還好自己只是去周軍的辦公室里放了些病例,還好自己發完了微信就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這時間早一點,他就會直接錯過徐牧羊的清醒時刻,而錯過上約束的最好時間。時間晚一點,他就會在徐牧羊掙扎最激烈的時候正巧路過。到時候這個吸毒吸到腦子壞掉的家伙說不定就用扎在身體里的針頭再扎他一下。

  還好把這個家伙捆起來了,孫立恩覺得心里一陣后怕。哪怕四肢都被牢牢捆在了床邊,可徐牧羊還是在拼命掙扎著。用力之大甚至讓純鋼芯的護欄發出了一陣陣牙酸的嘎吱聲。折騰了好一陣他才逐漸接受現實似的,慢慢平靜了下來。

  “勞駕。”徐牧羊在床上喊著,“把這個帶子松一松,勒疼我了。”

  “你要是不吸毒的話,我們也不會沒事兒拿帶子捆你。”袁平安對徐牧羊的要求完全沒有通融的意思。

  徐牧羊像只累脫了勁的死狗一樣在床上劇烈喘息了好一陣,這才反擊道,“你們懂什么!我是藝術家,藝術家吸毒怎么了?沒有那些東西,我怎么可能有靈感!”

  “我個人完全不想和你討論藝術與毒品的關聯,因為它們完全沒有任何聯系。”袁平安看了一眼床旁的心肺監護儀,“至于你的靈感問題,如果沒有靈感,那就別當什么寫手了嘛。出去好好找份工作也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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