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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與君,相逢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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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唯一下意識想要抬頭,卻又咬了嘴唇忍住了這個沖動。

  車子終究還是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后座的車窗緩緩降下來一線,男人狹長幽深的眉眼緩緩展露,許唯一只覺得自己的心驀地跳動的飛快起來……

  她不知為什么心里會兵荒馬亂一般亂成一團,甚至莫名的想要奪路而逃,可那一把過分陰沉的男聲卻已經緩緩響起:“一一?”

  許唯一只覺得心口里緊繃的那一根弦像是驟然繃斷了一般,錚錚嗡鳴不斷,這么冷的天氣,她后背卻不斷的涌出冷汗,耳邊是金戈鐵馬一般的刀戈聲,那把聲音突兀闖入耳膜,明明是陌生的聲音,卻又詭異的好像透著幾分的熟悉,她驀地抬起頭來……

  視線碰撞上的是一雙極深而又極冷的眼瞳,許唯一倏然的瞳孔放大,整個人像是泥雕木塑一般傻了。

  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唯有寒風嗚咽著呼嘯而過,可她卻像是忽然失聰了一般,什么都聽不到了。

  離開那一秒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想過和他再一次見面。

  她用最決裂的方式讓自己離開他,斬斷了所有的退路,為的就是讓自己再也不要回頭,不要有回頭的可能。

  如果她今日沒有自己過來,如果她直截了當的離開帝都,那么就不會有這一場相遇,突然,突兀到,讓她完全猝不及防。

  可他的視線卻是淡漠無波的從她的臉上滑過,最后,定格在她手中提著的那個精美的紙袋上。

  紙袋上有她小店的logo,簡約大方的一一兩個字。

  他記得這個名字,虞嘉言從十幾歲時就只穿她家的衣服。

  今日小年,他從繁忙的公事中抽身出來,回公館陪虞嘉言吃小年飯。

  這個年輕女人,大概是來給嘉言送衣服的吧。

  裴重錦撩起眼皮,目光又落在許唯一的臉上,看她臉色這般,該是在這風雪里凍了很久。

  許唯一死死的掐著手心,眼皮垂下來,遮住她眼底翻涌萬千的思緒,她的唇色越發蒼白了。

  腳下的鞋子好像都被積雪完全的濡濕了,十根腳趾發麻發癢,疼的鉆心,她想要動一下,可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上車吧。”

  裴重錦忽然再次開口,許唯一驚的驟然抬頭,黑亮的一雙眸子撞入他深邃的視線里,那漠然的冷淡,像是極細的針,一下就刺入了她的心臟最深處。

  他早已不認識她,早已不記得她是誰了。

  這個認知突兀的涌入腦中,許唯一卻反而一點一點的平靜了下來。

  如此,也好。

  如此,最好。

  她何必那樣緊張懼怕。

  又何必,自己將自己嚇的快要魂飛魄散。

  身側的小助手輕輕撞了一下她的手肘,有些不安又茫然的看著她:“唯一姐?”

  雖然在帝都也見了幾分的世面,但這男人,實在氣場驚人,小助理有些隱隱懊悔,不該搶著跟老板走這一趟。

  許唯一沉下心來,面上神色漸漸歸于一片平靜,她抬頭,對著裴重錦淡淡的禮貌一笑:“不用麻煩您了,我們走進去就行。”

  裴重錦聞言,眸色沒有任何的變幻,他抬手,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緩緩的駛走,向前,駛入深深的庭院深處,再也看不到了。

  許唯一拎著手中的紙袋,深深的吁出一口氣來:“走吧。”

  小助手有些畏首畏尾的跟在她的身后,許唯一一路踩著雪走入庭院中,有傭人迎上來,客氣道:“是來給嘉言小姐送衣服的么?”

  許唯一點頭:“勞煩您將這些送過去,我就不去叨擾嘉言小姐了。”

  “許小姐,我們小姐吩咐了,讓您一定過去喝一杯薄酒,今日是小年,讓您跑這一趟,我們小姐心里很過意不去呢。”

  許唯一搖頭想要婉拒,那傭人又道:“恰好大公子也回來了,嘉言小姐還想勞煩您給大公子做一套唐裝,新年應應景……”

  許唯一的腳步忽然就頓住了,她茫然的看著傭人開開合合的一張嘴,她又歡喜的說了什么,她好似全都聽不到了。

  她的耳中被那一句‘大公子’全然的充塞滿了。

  原來,帝都聞之色變的大公子,那個與鄰國勾結叛亂的大公子,那個在帝都一手遮天,動輒要人性命的大公子……

  就是他啊!

  可,怎么會是他啊,怎么可能是他啊。

  她所認識的那個他,沒有這樣炙熱的權力,更做不出勾結敵國的事情來,他雖然出身豪門世家,與那最炙手可熱的權利只有一步之遙,可他從來都不熱衷于此。

  甚至,她能感覺到他的心他的血,是熱烈的,是鮮紅的。

  當初他跟隨厲慎珩去涵口關歷練,帝都引為美談,她也聞聽一二,心中不是不快慰的。

  因為她從來都知道,做一個鋼鐵軍人,也曾是他的夢想之一。

  “許小姐,許小姐,你怎么了?”

  傭人有些狐疑的看著走著走著忽然站立不動的許唯一,關切詢問。

  許唯一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無法相信,她也不能相信,她曾深愛過的男人裴祁深,會變成如今這個讓人提起名字都驚惶不安的大公子。

  “許小姐,雪大了,咱們快些過去吧,嘉言小姐在暖亭等著您呢,大公子約莫也到了……”

  言下之意,總不好讓大公子也等著她吧。

  許唯一輕輕咬了咬嘴唇,她抬眸,眸光漸漸決然堅定的看向遠處,片刻后,她輕輕開了口:“走吧。”

  小雪紛揚,暖亭里卻如春日一般。

  虞嘉言只穿了單薄的春衫,長發結成鞭子散漫垂在胸前。

  付雪嬌擅長釀酒,大公子都喜歡她做的桑葚酒,付雪嬌自然殷勤的送來許多。

  紅泥小火爐,酒香四溢,這外面天寒地凍,內里卻溫暖香軟,真是讓人沉溺其中,想要忘卻所有俗事。

  裴重錦就那樣慵懶躺在軟塌上,虞嘉言溫好了酒,送到他口邊去。

  甘甜醇厚的酒漿溫熱入腹,真是讓人通體都舒泰起來。

  “怎樣?口感如何?”虞嘉言一雙妙目溫軟含情看向裴重錦,話音里越發帶了小意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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