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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4章 皇帝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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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暴民之身,耗死了一萬雄建軍,這些遼民也足以自傲。

  入夜以后,雙方罷戰。

  遼人們撤回了軍營。

  宋軍們癱倒在了城墻上。

  李沆在這個時候走出了城門樓子,望著城墻上癱倒的軍卒們,興奮的喊道:“今日打退了遼人,乃是大勝!本官一定會向陛下,為爾等請功。”

  打仗的事情李沆不在行,但是收買人心的本事,李沆還是有的。

  作為監軍,就要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幫助皇帝收買人心。

  很明顯,李沆出現的很是時候,他一句話,頓時引起了城墻上將士們的激烈回應。

  唯有連覺而來的呼延贊和高處恭對視了一眼,同時苦笑了一聲。

  今日一戰,他們兩個也算是看清了城外遼人的虛實。

  攻擊毫無章法,純粹在冒死往前沖。

  完全是一副流民做派。

  “不是遼軍……”

  “不是遼軍!”

  二人同時開口。

  隨機一起搖頭苦笑。

  對戰一群遼國平民,打出了一比三的戰損,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反而是一件恥辱。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遼人民風彪悍,遼民也能驍勇善戰。

  休息了一夜。

  次日,大戰再次掀起。

  遼民依舊是那一套一窩蜂式的沖鋒。

  十幾萬人,一窩蜂的涌到了城墻上,潮水似的往上涌。

  城頭上的宋軍,在拼死抵御遼人的進攻。

  喊殺聲、驚叫聲、哀嚎聲、慘叫聲,連成了一片。

  今日的戰事,遠比昨日更加慘烈。

  耶律學古也不是蠢人。

  他借鑒了昨日作戰的經驗,今日讓一萬鐵騎混入到了十幾萬的遼民當中,跟他們一起作戰。

  大量的攻城器械也開始出現在了戰場上。

  弩槍在城墻上扎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深坑。

  城墻南頭,呼延贊指揮著將士們在奮勇的抵御遼人。

  城門樓子處的驚呼,引起了他的主意。

  他抬眼一瞧,差點兒驚出了一身冷汗。

  遼軍既然瞅準了城門樓子前這一處空擋,殺上了城墻。

  “呼延達,你代替為父主持此處的戰斗,其他人跟老夫來。”

  呼延贊暴吼了一聲,領著一隊兵馬,就向城門樓子出殺了過去。

  登上城門樓子的遼軍,明顯比遼民更加強壯,更加勇武。

  他們登上了城墻不到一炷香時間,城墻上宋軍的尸體,就倒了一大片。

  眼看著遼軍要沖入到城門樓子內,呼延贊及時趕到,擋下了遼軍。

  高處恭也看到了城門樓子前的問題,也率領著兵馬過來馳援。

  在他們二人合力絞殺之下,遼軍被斬殺在了城墻上。

  城門樓子算是守住了。

  李沆腿肚子打著哆嗦,出了城門樓子,“多謝兩位將軍救命之恩。”

  他出來以后,就向呼延贊和高處恭道謝。

  “不敢!”

  “李大人若是害怕,可以先去城內帶著,城墻上的戰事,就交給老夫和高處恭了。”

  呼延贊毫不客氣的批評李沆。

  李沆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本官……不怕!”

  說不怕是假的,他怕的要死,但是他卻不能去城內。

  他是代替趙光義前來擔任監軍的,真要離開了城墻,躲在了城內,他自己丟臉不要緊,可是落了趙光義的顏面,他仕途可就完了。

  高處恭笑道:“李大人一直守在這城門樓子里,難免悶得慌,不如就跟著我吧。”

  李沆一愣,猛然點頭,“好!”

  高處恭向呼延贊抱拳道:“城門樓子就勞煩呼延將軍照應了。”

  “好!”

  呼延贊爽快的答應了。

  此后,一連五天。

  遼人都在瘋狂的攻擊瓦橋關。

  有呼延贊和高處恭固守在瓦橋關上,遼人很難存進一步。

  李沆也沒閑著。

  他依照自己向趙光義的保證,兩天給趙光義送一份奏報。

  此后又過了兩天。

  在各種旁證的支持下,李沆終于相信了城外那黑壓壓的遼人,并不是真正的遼軍,而是一群遼民。

  當即他就寫信給趙光義。

  趙光義在接到了李沆的信以后,快速的給予了回信。

  李沆拿到了趙光義的信以后,振奮的找到了呼延贊和高處恭。

  “陛下有令,命令二位將軍出城迎擊。”

  呼延贊和高處恭對視了一眼,一臉振奮。

  “早該如此了!”

  當即,他們點起了兵馬,趁著遼人還沒有發動攻擊之前,殺出了城外。

  城外。

  耶律學古正在組織遼民準備新一輪的進攻。

  突然有斥候沖到了他的面前,單膝跪地,“將軍,宋軍殺出來了。”

  不用斥候匯報,耶律學古也看到了。

  “近五萬步人甲……大宋禁軍精銳……”

  耶律學古一眼就瞅見了禁軍的步人甲卒。

  他瞳孔一縮,皺眉道:“撤!”

  耶律學古幾乎毫不猶豫的就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大宋禁軍步人甲他是領教過的。

  其戰斗力遠比一般步卒要強橫十倍。

  耶律學古麾下只有一萬鐵騎,跟大宋禁軍撞在一起,必輸無疑。

  耶律休哥又沒有下令讓他死戰不退,反而在最初的時候,就給予了他可以撤退的命令。

  所以耶律學古沒必要和大宋禁軍硬拼。

  遼人如潮水般涌來,又如潮水般退去。

  呼延贊和高處恭率領著兵馬殺出來以后,還沒撞上遼人,就看到了遼人騎著馬,揚長而去。

  遼人這沒有任何遲疑的撤退,讓兩個人心里生出了一些不解。

  依照他們二人對遼人的了解,以遼人的心性,即便是在撤退之前,也會稍稍的抵抗一下。

  可是這種不帶任何遲疑的撤退,完全不像是遼人的風格。

  “駕!”

  李沆騎著一匹棗紅馬,飛奔而至。

  他見到了遲疑在原地的呼延贊和高處恭二人,皺眉質問道:“二位將軍為何不追?”

  呼延贊直脾氣,直接冷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他。

  高處恭陪著笑臉說道:“李大人,遼人撤的太干脆,我和呼延將軍以為這其中肯定有詐。”

  “有詐?”

  李沆挑眉,問道:“有什么詐?”

  高處恭臉上笑意一僵,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既然是詐,自然不那么容易被人發現,如果能被人發現,那就不叫詐了。

  李沆看向了呼延贊,“呼延將軍以為遼人有什么詐?”

  呼延贊沒好氣道:“老夫要是知道遼人有什么詐,還至于停在這嗎?”

  李沆板起臉,低聲道:“我李沆不懂軍務,但卻知道一點,那就是服從皇命。”

  呼延贊和高處恭心頭一凸,不等他們問李沆這話是什么意思。

  就見李沆鄭重道:“陛下的意思是,讓我們乘勝追擊,沒理由楊延德可以用一萬人拿下銅臺關,我們十萬人就不行。”

  呼延贊當即叫嚷道:“情況不同,怎么能一概而論?楊延德打的是措手不及,是奇襲。我們這是光明正大的打過去,途中說不定還要面對耶律休哥十幾萬大軍的包圍。

  這個險我們冒不得。”

  李沆看向呼延贊,說道:“呼延將軍,本官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也不必說這些話。本官到瓦橋關,就是來當陛下替身的。本官說的所有話,都得到了陛下的授意。

  你若是真有怨言,大可以找陛下去理論理論。不過在此之前,希望你遵從陛下的命令。”

  “那就追吧!”

  高處恭說道。

  說完以后,率領他的兵馬,齊齊的奔向了遼人。

  李沆盯著呼延贊看了許久,策馬去追高處恭。

  呼延贊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他長嘆了一口氣,對身后的兵馬喊道:“追!”

  于是乎,瓦橋關的兵馬,一口氣追了遼人一天一夜。

  一直追到了涿州城下。

  一時間,攻守逆轉。

  “攻城!”

  李沆代表著趙光義,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呼延贊和高處恭二人率領著大軍,開始攻城。

  攻城,大宋禁軍的將士們是專業的。

  李沆代表著趙光義,決定了大軍的走向,但是他卻并沒有插手真正的作戰。

  呼延贊和高處恭先后帶著禁軍的將士們攻城十幾次。

  每一次攻上了城頭,都被耶律學古率領著遼軍抵擋了過來。

  而從雙方的戰損看,耶律學古麾下的人馬的戰損,遠比呼延贊和高處恭麾下禁軍的戰損要高。

  一天的攻伐。

  禁軍將士們死傷,只有三千多人。

  可城頭上負責防御的遼民,卻死了近萬人。

  入夜以后,雙方休戰。

  耶律學古在涿州城內的行轅內,憂心忡忡的。

  撞上了大宋很能打的禁軍,他手底下這一萬人,未必守得住這涿州城。

  耶律休哥雖然給他下達過撤退的命令,可是只是讓他撤退到涿州城內,并沒有讓他繼續撤退。

  今日大宋禁軍的攻城戰,對他而言無比的兇險。

  從大宋禁軍開始第一次攻城,一直到最后,前后十五次攻城,每一次都攀登上了城頭。

  有一次甚至攻破了半個城頭。

  若不是他帶領著將士們奮勇殺敵,恐怕這涿洲城,就破了。

  就在他頭疼不已,思量對策的時候。

  他的親衛匆匆進入到了行轅內。

  “將軍,王爺派人過來了。”

  耶律學古聞言一愣,隨后驚喜道:“快請。”

  前來尋找耶律學古的是耶律休哥府內的一介文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

  他見到了耶律學古以后,先行施禮。

  “下官見過耶律學古將軍。”

  耶律學古笑道:“不必多禮,快快告訴我,王爺有什么指示?”

  那人躬身道:“王爺聽說將軍從瓦橋關撤退以后,就派遣下官過來給將軍傳一句話。”

  “什么話?”

  “退!”

  “退?”

  那人點點頭,道:“王爺說,只要宋軍追擊,你可以適當的抵抗。但是不能硬拼,一旦覺得打不過,就退!”

  耶律學古皺眉道:“一直退?”

  那人點頭笑道:“一直退。”

  “那要是無路可退呢?”

  耶律學古質問。

  那人笑瞇瞇道:“王爺自有盤算,你不必多問。”

  耶律學古對耶律休哥還是很信服的。

  畢竟,耶律休哥可是他叔叔。

  沒理由害他。

  耶律學古學著漢人施禮的方式,向那人施禮,“王爺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人回禮,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當晚,耶律學古就留下了一隊人繼續固守涿州,他率領著大軍以及大量的民夫,趁夜離開了涿洲城。

  次日。

  呼延贊和高處恭繼續攻擊涿洲城。

  一鼓而下。

  幾乎沒有遇到什么抵抗。

  一座偌大的涿洲城,就這么被他們接管了。

  涿州城城頭上。

  李沆意氣風發的背對著涿洲城,向汴京城所在的方向,深深施禮。

  “吾皇圣明!”

  在他看來,能拿下涿州城,全賴于趙光義圣明的決定。

  若不是趙光義執意讓他們乘勝追擊,恐怕他們拿不下這涿洲城。

  呼延贊和高處恭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有點不對勁!”

  “太容易了……那耶律學古在遼國也算是薄有威名,昨日還拼死抵抗,結果昨晚就跑了。這么做,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

  呼延贊看向高處恭,問道:“你有什么看法?”

  高處恭隱晦的瞥了一眼李沆,小聲道:“我們有什么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有什么指示……”

  呼延贊無奈的點了點頭。

  大軍在涿州城內駐守了一夜。

  次日。

  李沆繼續代替趙光義下令,命令乘勝追擊。

  趙光義的命令很簡單。

  遼人既然不堪一擊,那就乘勝追擊。

  務必要拿下銅臺關。

  “陛下說了,若是我們能拿下銅臺關,守住銅臺關。他將會親自從汴京城趕過來,為爾等慶功。”

  這一句話很激勵人心。

  所有的將士們都被這句話激勵。

  一個個激動的嗷嗷叫,恨不得一路殺到上京城去,然后讓趙光義到上京城內,親自請他們喝酒。

  這就是封建王朝皇帝的作用。

  很多時候,趙光義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一句話,就能讓所有人都心向他。

  只要一句話,就能讓所有人為他拼命。

  似乎一切跟皇帝能沾上關系的事兒,那都是無比榮耀的。

  似楊七那種明明有機會向皇帝效忠,卻非要跟皇帝對著干的人,是個異類。

  有了皇帝的激勵,大軍再次乘勝追擊。

  耶律學古被逼的一退再退。

  最終,退到了銅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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