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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 第六卷 風生水起 第十四章 敲山震虎暗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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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臣病故韓忠彥落職  一天之內先后傳來的兩個消息讓高俅久久不能平靜雖然早已經算到了不久之后的未來但是這還是來得太快了。說起來李清臣和韓忠彥當初都給他下過不少絆子尤其是李清臣躲在韓忠彥背后盡出黑招結果最后非但沒有成為名正言順的宰輔反而遭到了貶斥如今更是病死異地。而韓忠彥雖然在那件事后仍舊勉強保住權位不失可最終還是難逃落職的這一天。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低聲嘆道面上露出了一絲無奈。官場如戰場而大宋的官員又往往最是執拗除了自己堅持的理念往往將別人的不同意見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不把人整死誓不罷休。史書上都說王安石用人失誤新黨在熙豐年間興風作浪為禍朝野可縱使是正史中大受褒揚的司馬光還不是一樣在元佑執政時大肆打壓新黨手段哪里又光明正大到哪里去了武官倒是有不怕死的只可惜文官中不愛錢的鳳毛麟角。想到在西北戰事中表現得異常悍勇的大宋將士再想想朝中忙著撈錢的大員高俅愈加覺得前路艱辛。現如今一個更會撈錢斂財的蔡京已經上位他只希望初顯明君氣象的趙佶不要被蠱惑了去。終于他沉聲吩咐道:來人去請范長明  范明哲也是剛剛聽說了這兩個消息。他對于大宋朝堂終究沒有那么熟悉盡管惡補了一陣子但比起浸淫于其中數十載地吳廣元和金堅來差的便不是一星半點。所以被突然召喚時他的心中頗有幾分忐忑。

  高俅擺手示意范明哲坐下這才解釋了自己的用意。你不用緊張我只是讓你代我寫幾封信。我口授一下大意字句你自己斟酌。言辭不妨隱晦一些但要把意思點透。

  范明哲連忙點頭可是當他拼命把那些東西記在腦子里之后方才覺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大略算了算自己足足要寫十幾封信幾乎全都是當今朝堂上炙手可熱的人物。曾布蔡京阮大猷趙挺之嚴均。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言官。平生第一次他從心底生出了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對方什么都沒有瞞他包括與收信人的關系每封信應該用什么樣的措辭應該點透到什么程度。事無巨細無所不包。

  好了。這十幾封信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寫成的這間書房就暫時交給你使用。寫完了之后你就讓門外地書童通知我。高俅略一點頭便徑直出門去了。這些事往日在京城中都是宗漢在做如今讓范明哲接手再合適不過了。

  提舉茶馬司向來是一個油水最豐厚的差事大宋最先是分設買馬司和買茶司最后為了統籌方便將兩者并在一起統稱茶馬司。設在黎州的茶馬司便差不多涉及整個成都府路的茶馬互市官雖不大職權卻重每年買到的馬匹固然數以萬計過手的銀錢更是不計其數。雖說茶馬司仍舊分屬成都府路轉運司統轄但要是碰到一個容易糊弄地上官茶馬司的主官要蒙混過去還是相當容易。久而久之。茶馬司便日益有自成體系的勢頭。

  正因為如此端坐在府衙正廳之內的茶馬司提舉商云浩雖有些緊張卻并不認為今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的袖子里早就放好了該打點的東西一處莊園以及周邊的三百頃良田他相信即使胃口再大的人也應該能夠喂飽。等了不到一刻鐘之后他終于看到了門外地人影連忙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

  賓主分頭落座之后高俅隨口寒暄了幾句這才正視著這個精瘦的中年人。他可以看得出來商云浩身上那股精明強干的特質尤其明顯要不是他曾經命人暗中查訪過茶馬司的貓膩恐怕會被這種表象蒙混過去。

商大人如今西南每年通過茶馬互市從吐蕃和西南夷買到的馬似乎已經漸漸接近了西北的買馬量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回稟高帥確實如此。商云浩略一欠身臉上掠過一絲得色自趙德明叛了之后朝廷自西夏買到的戰馬便越來越少難備軍需之用所以在西南的茶馬司擔子便重了。每年的興盛時節茶馬司上下地官員幾乎根本忙不過來。不過身為朝廷命官即使苦些累些只要能夠有所成總還是一件樂事。

  冠冕堂皇高俅心中暗自冷笑表面上卻微微頷仿佛在表露贊許。不過我聽說羌馬雖好但由于水土不服運往中原常常會倒斃于半路。從這一點看來似乎從吐蕃買馬頗有些不太合算呢。

  高帥此言差矣商云浩脫口而出方才察覺到自己的語病頓時后悔不迭連忙設法補救道羌馬雖然體形不適合騎乘但無論耐力還是馴服程度都遠遠高于西北戰馬至于水土不服只是個例而已。再說茶馬司如今購得的馬匹不僅來自于吐蕃還有從西南各部族收來的就連大理馬也有不少水土不服根本不是問題。他一邊說一邊偷眼覷看高俅臉色見其并沒有露出惱意方才松了一口氣。

  個例高俅微微一笑卻想到了從樞密院舊檔中看到的往事。想當初一直有官員上書直言從吐蕃等地買來的戰馬往往未曾送到京城便有十之倒斃于路途最后直送陜西四路方才解決了這件事。雖然最終沒有減少在西南的購馬量但無疑是在西南的任茶馬司提舉得官員最害怕的事。要知道這條財路一旦被斷送那可是十任其他的方官都難以彌補回來的。

唔原來如此。他點點頭站起身來悠閑自得地在房間里踱了幾步冷不防轉身問道商大人有人向我提過說是如今西南茶馬之政敗壞西南諸夷即使有馬也不愿意賣給茶馬司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商云浩的一顆心終于提了起來高俅適才的東拉西扯已經讓他倍感壓力此時的突然難更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味道。忖度兩人之間的官階差距他不敢再出言駁斥只得飛快轉動著腦筋末了方才露出了一絲苦笑。

  高帥茶馬司掌茶馬之政久了弊政自然是有的。而下官上任也有三四年了其中過手的銀錢茶葉馬匹不計其數大約是有人看不過去才胡說八道。下官實話實說下頭官吏從中漁利的情況不是沒有但要說到敗壞兩個字未免就言過其實了。要是西南諸夷真的不肯賣馬西南茶馬司這每年上萬匹的馬又從何而來下官可以擔保朝廷在西南的茶馬之政一向為番邦諸夷所重絕沒有怨望的事。

  我什么時候提到怨望了高俅哂然一笑一臉無所謂地重新坐了下來。所有任提舉茶馬司的官員都是朝廷千挑萬選方才能夠上任的而商大人能夠在這里一呆就是三四年足可見是能員才員。似你這樣能干的人當然會把握好尺度才是不是么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人這么說而已正因為如此你才應該更加謹慎一些別被人抓住了把柄。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商云浩忙不迭地點頭心中卻在琢磨著那幾句似乎是警告似乎又像是敲打的話一時間竟品不出滋味來。等到糊里糊涂出了門之后他方才恍然驚覺剛才那番緊張之下他竟忘了把東西送過去這豈不是白走一趟么  他本能地想要往回走但看到府衙中來來往往的人之后又猶豫了。這樣公然送禮若是高俅收了固然無事可若是對方一口回絕那就什么回旋的余地都沒了。想到這里他又把東西往里頭藏了藏轉身起步往自己的車馬走去。沒關系對方不過是剛剛開始過問茶馬之事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從容布置。

吳廣元匆匆趕到大廳見只有高俅一人在此連忙開口問道:大人他這么快就走了我不過是找他隨便問兩句難道還要留他用飯高俅見吳廣元神色嚴肅不由調笑道吳老別那么緊張此事還得慢慢來響鼓不用重錘似商云浩這樣經歷豐富的官員不是三兩下就能唬住的。只要圣上那里旨意一來一切就能夠迎刃而解。拿著雞毛都能當令箭我拿著圣旨自然便可以大開殺戒聽到大開殺戒四個字吳廣元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覺高俅仍是滿臉玩笑之意他這才感到輕松了些。大人你真的準備不是我準備怎樣而是這些人準備如何應對。高俅收起了笑容重重冷哼了一聲朝廷向來很重視榷茶之利每年既然舍棄了這么多榷茶之利耗費在馬政上無非是為了以備戰事之需既然有人把手伸到了這上頭就應該想到其中后果律法擺在那里就不能怪我高某人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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