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黃昏,如雨中閃電,只是一剎那的閃耀,就消失在黑幕之中。
夜,漸深,街道之上,本就稀疏的行人更加稀少。黑沉沉的夜幕之中,時不時還會傳出一兩聲壓抑的啜泣。
呂義回到營中,換了身衣甲。提著寶劍,騎著快馬,沿著城墻根下策馬而行。
空氣中,彌漫著死人的味道。連續的征戰,城外,死去將士的遺體已經是層層疊疊。
尤其是夜間,陣陣陰風吹過,格外的恐怖。
時間并不是太晚。
呂義獨自來到了城中的監牢。這里,就是關押陳家人地方。呂布下不定決心。那么,他只好親自動手了。
就在呂義正在打量監牢的時候,突然,夜色之中,出現了幾個步伐匆匆的人影。從街道的另一面快速趕來。
呂義心中一動,趕忙牽馬躲入了一道破敗的斷墻之后,靜靜觀望。
牢房的守衛很是嚴密。一般有數十個獄卒看守。陳家的人關進去后,監牢的外面,還安排了數十名軍卒輪番戍守。沒有呂布的軍令,誰也無法靠近這里。
那幾人過去,迅速被守衛的獄卒發現,但其中一個人不知道從懷里拿出了什么,在守衛的面前晃了晃,那群軍卒頓時滿臉肅容,行了一個軍禮后,排成長隊,竟然離開了監牢。似要返回軍營。
斷墻后的呂義,看的發愣。左右望了望,并沒有看見有其他軍卒過來換防。這些人怎么走了。
直覺上,呂義感覺到了事情不對。他沒有貿然前往牢房,而是快步追上了那群就要離開的軍卒。
“等一等!”
“何事?”
聽到有人喊話,行進的軍卒立刻停了下來,刀劍出鞘。一個都伯打扮的小軍官,則是越眾而出,盯著黑夜中飛跑過來的呂義。
但是,在他看清呂義的面容后,小軍官臉色一正,趕忙抱拳道:“少將軍,叫住我們可有事情吩咐?”
“你就是領頭的?我問你,剛才那個是什么人,輪值的軍卒還沒到,你們怎么就走了?”呂義沉聲喝問。
小軍官楞了一下,不明白呂義為什么問這個問題。但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沒有什么可隱瞞的道。如實道:“回少將軍,剛才進去的是刺奸張弘。說是奉了主公軍令,前來察看犯人的。”
“張弘?”呂義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又問道,“你們怎么突然撤走?”
小軍官道:“張大人說,這里用不著我們了,讓我們直接會營房去。城中的衙役會接收一切的。”
“竟有這種事?”呂義腦袋嗡的一聲,差點要暈倒。陳家的人可是重犯,呂布除非腦子腦子壞了,才會把守衛撤去。
還有那個什么刺奸,并州軍中,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號人。他怎么會有軍令?這其中明顯有詐。
“你們跟我來,隨我去監牢看看!”呂義越想事情越是古怪。決定帶著這些人過去一探究竟。
“可是我們奉了軍令,必須馬上回營。”
小軍官有些遲疑。
“狗屁的軍令,我的話,就是軍令,一句話,你們跟不跟?”呂義一臉嚴肅的道。
“這…..”小軍官一臉的為難。若是別的將軍,他或許可以不搭理,但下令的是呂義,并州軍的少將軍,他就沒那個膽子了。
看了看周圍的軍卒,許多人都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反正只是跟過去看看,要不了多少時間。
小軍官會意,一咬牙道:“愿聽將軍吩咐!”
“很好,都跟我來!”
呂義心中有些不安。帶著數十個軍卒,飛快沖向了監牢。、卻見監牢大門敞開。兩邊一個人都是沒有。
“不好,有血腥氣!”數十名軍卒,皆是從并州跟隨的老兵,極其敏感,有人鼻子抽動,沉聲低喝道。
“血腥氣?”
呂義臉色一變。趕緊抽出了長劍,帶著人闖了進去,就見大門的兩旁,兩個衙役瞪大了眼睛,歪歪扭扭的躺在墻根。身下則是兩團殷紅的血跡。
有人劫牢!
一個驚人的念頭,浮現在呂義的腦中。他給身后的軍卒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小心。隨后當先開路,朝著牢房內部沖去。
數十名軍卒緊緊跟上,人人神經緊繃。都盡量避免發出太大的聲音。他們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一路向前,獄卒的尸體越來越多。皆是一招致命。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牢房。
呂義也不管其他,抓過一個熟悉牢房的士卒領路,直接奔朝著關押陳家的人牢房跑了過去。、
突然,前面黑沉沉牢房內部,突然閃爍著數個火把。一道道長長的影子,映照在土黃的墻壁上,陰森而又徹骨。
隨即,就是五個藍衣人,跟在一個中年胖子身后,快步走了出來。其中三個藍衣人,身上還背著三個犯人。
“少將軍,那人就是刺奸張弘。”小軍官驚聲道。
“不好,他們背上的是陳家的三位公子。”有士卒認出了犯人的身份。
對面的藍衣人也都吃了一驚,其中一人神色驚怒,殺氣凌然盯著張弘,大喝道:“你敢出賣我們?”
“不可能!你們明明被我調走了,為什么會突然回來?”張弘沒有搭理藍衣人,只是一臉驚恐的看著去而復返的一群軍卒。
“很簡單,因為我在這里!”
呂義面色嚴肅。他沒想到,自己傍晚才提出殺人,到了晚上,居然就有人過來救人。這一切,是巧合,還是故意?
不管如何。他是絕對不會讓陳家的人被順利救出去的。
“少將軍?”見到呂義,張弘一臉的慘白之色,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殺!突圍出去!”
趁著張弘說話的功夫,五個藍衣人突然同時出手。朝著呂義身體的各處要害攻了過來。招式狠辣無比。
他們速度極快,快到周圍的軍卒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凌厲的攻擊已經到了呂義面前。
更可怕的是,這五人攻擊完全一體,封死了呂義任何躲閃的空間,除了硬接,幾乎再沒有任何辦法。
“死吧!”為首的藍衣人的眼神暴戾雖然計劃出現意外,但能殺了面前這個少將軍,就是死了,也無憾。
“想殺我?”
呂義眼中帶笑。自小跟著呂布,這具身體的武藝,絕對不低。
手中的長劍,突然發出龍吟虎嘯般的聲響,連續五道劍影,劃破了昏暗的牢房。
噗噗噗….
其中三人,皆是動作一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被刺穿的胸口。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從來沒有失手的五人合擊,竟會被人一招瓦解。
剩下的兩人當機立斷,千鈞一發之際,突然轉身要逃。
呂義急忙跟上,長劍再度出手,照著第四人的后背狠刺下去。
眼看著,長劍就要刺中那人的后背,那人背過去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他突然轉身,任由長劍刺入自己的身體,一雙手,卻仿佛鐵鉗一般死死的抓住長劍。
另外一人,也是突然回身,揮舞著泛黑的匕首,迅速的朝著呂義撲了過來。
這一切動作,似行云流水,仿佛演練了千百遍。這一刻,兩個藍衣人的嘴角,竟然還是同時露出一絲微笑。
殺了呂義,縱死,亦快哉。
“少將軍小心!”
周圍的軍卒,臉色都是慘變,
呂義的神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強烈的危急,令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子驚人的暴戾。
避無可避,他啊的一聲狂吼,右手閃電般的伸出,牢牢的抓住藍衣人拿著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則是按住藍衣人的腦袋,朝著旁邊到墻壁狠狠的撞了過去。
一聲悶響,呂義含怒出手,直接把藍衣人的腦袋按在墻上撞成了粉碎,大量的紅白之物飛濺了他一身。
令的此時的呂義,就仿佛一個地獄修羅一般。
藍衣人無頭的尸體,緩緩滑落。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眼前這恐怖的一幕。看向呂義的眼神,露出一絲強烈的恐懼。
陳家的三位公子,直接是癱在原地。強烈的恐懼,幾乎令他們喪失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