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周玉潔給自己上了生動的一課啊!看起來,周鵬有叔叔這幾天沒閑著地在思考后翟新文時代的東州教育局。借周玉潔的口,給自己點點步,用心良苦啊!現在,方圓知道自己該做出怎樣的選擇了。
方圓笑瞇瞇地問:“小周,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讓我怎么謝謝你?”
周玉潔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聽到方圓的話,頓時有些雀躍:“要不晚上你請我吃飯。地方我選,吃什么我定,錢你拿。”
方圓苦笑:“彭茹事件猶在眼前啊!”
周玉潔把小嘴嘟起來,作萌狀:“那好吧,這一次先記下賬,以后一定要補回來。”
方圓說:“好吧。我相信你會記得很清楚的。”周玉潔說:“那當然。關于你的任何一件事,我都會記得很清楚。”
愛有多深,記憶有多深。方圓感到特別痛苦:自己明明不想愛周玉潔,但現在周玉潔深陷愛河,這可怎么解啊?復雜的生活方程,求解太難!
周玉潔又想起一件事:“說起來,我現在已經春曉公司的股東了。其實呢,我非常喜歡吃春曉糕點,已經成為股東了,我希望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好吃的春曉點心。”
方圓說:“這好辦。”他抄起電話,打給孔雙華:“雙華,以后每天把公司的新產品送周市長家一份,周市長和周太太、周玉潔比較喜歡的糕點,也換著花樣送一份。”孔雙華說:“好,我跟大姐夫說一下,每天安排物流送一下。”方圓說:“好的,老婆。”
一聲“老婆”,讓周玉潔的心里有點難受。什么時候,這個稱謂能屬于我周玉潔啊?但周玉潔假裝很高興:“太好了!太好了!我每天都會有春曉糕點吃了。”
方圓說:“放心吧,保證你每天都有的吃。不過不要浪費,吃膩的時候,就可以讓春曉公司不送或隔幾天送一次。”周玉潔說:“你個吝嗇鬼,我就算是浪費一點,你就心疼啦?”方圓忽然想起一首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周玉潔說:“我不是你的學生。”
方圓笑了:“你就算是浪費了一些,我也不知道。”周玉潔說:“不跟你說了,我走啦。”
周玉潔離開了方圓辦公室,方圓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送走了這個小姑奶奶,頓時就覺得輕松不少。有一件很緊急的事情,要馬上處理。這也算是為東州教育穩定做一點事情吧。方圓撥通孔麗麗的內線:“孔局長,有點事跟你商量一下。是你來我辦公室,還是我去你辦公室?”
孔麗麗正一個人悶在辦公室里提心吊膽呢!忽然接到方圓的電話,心里更加忐忑,雖然年紀比方圓大,但在方圓面前,孔麗麗連忙說:“方局長,我去您辦公室。”
孔麗麗趕緊去了一趟衛生間,對著洗手盆前面的梳妝鏡,理了理頭發,整了整衣服,甚至還抹了一點點化妝品。覺得自己的形象還對得起觀眾,孔麗麗這才返回辦公室,拿了筆,拿了本子。在門口的時候,忽然發現鞋面不夠干凈,又拿出鞋刷蹭了蹭。一定要給方圓留下一個好印象呢!
來到方圓辦公室的門口,孔麗麗輕輕地敲了敲門:“方局長,我是孔麗麗。”方圓拉開了門:“來,孔局長。”
孫紅軍聽到了孔麗麗的聲音,慢慢踱步走了出來,看到方圓辦公室的門已經關上了。孫紅軍自言自語:“家家門前都掃雪,都想抱方圓的大腿啊!”嘆口氣,關上辦公室的門,孫紅軍坐在座位上犯愁。
方圓把孔麗麗給迎進辦公室,請孔麗麗坐在沙發上。方圓端詳了一下眼前的這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嗯,或多或少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是一個有模有樣的漂亮女子。怪不得周玉潔還要提醒提醒自己!方圓看著孔麗麗,不假辭色:“孔局長,這幾天教育局可真是多事之秋啊!”孔麗麗的心咯噔一下。女性的順從、下屬的自居,讓孔麗麗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擺在了聽話、服從的位置:“是啊!一件接一件事,讓方局長操心了呢!”方圓凝神靜面:“下一步,孔局長是什么打算呢?”
什么叫一針見血?方圓的話像重錘擊胸,一下子讓孔麗麗喘不過氣來。這可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正在為自己的前途和命運擔憂呢,忽然被方圓問到,孔麗麗覺得心都快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努力地平靜自己的心情,孔麗麗偷偷看方圓,看到的是古井無波,根本看不出方圓絲毫的神態變化。孔麗麗斟酌著詞句,回答道:“方局長,我一向都服從組織安排。不過,我覺得我還是能夠勝任教育局副局長工作的。我一定會在方局長的領導下,服從方局長指揮,做好分管工作,當好方局長的參謀助手。”
“我還不是教育局局長呢!”
“我支持方局長接任局長。全局上下,這大概就是最大的共識。”
“組織上會有組織上的考慮。我能不能當上局長,還是個未知數。今天請孔局長過來,主要是我聽到了教育局的一些雜音,一些關于你的議論,想跟孔局長交交心。”
孔麗麗的臉色大變:“我就知道,有些人沒安好心,在方局長這里嚼舌頭根子。不錯,我和翟新文之間,原來的合作是比較密切些,既是工作中的伙伴,也算是生活中的朋友。但是現在,方局長您也看到了,永遠都不會是生活中的朋友了。我現在最恨的人就是翟新文了當然,還有那些亂嚼舌頭根子的人。”
方圓說:“孔局長想過沒有。如果有人在我這里談了一些有關你的事情,他僅僅會跟我談嗎?他會不會跟孫紅軍書記談,會不會跟市里的領導談?我們沒有辦法管住別人的嘴,這一點孔局長承認嗎?”
孔麗麗的眼淚流出來。傷心的淚讓人覺得孔麗麗真地很可憐。
方圓不同情孔麗麗。天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孔麗麗當前的處境,其實在一定程度上講,完全是她自作自受。自己做的任何事,都需要承擔這件事的任何后果。不過,今天不是跟孔麗麗談可憐談可恨的時候,而是要讓孔麗麗成為自己堅定的支持者。
方圓說:“教育人事,最近恐怕會有較大的調整。彭茹將不可避免地被免職,最多只是個時間問題。”
方圓注意到,孔麗麗的全身上下都在輕微地抖動。
方圓說:“市委組織部正在研議教育局領導班子的調整問題,有的同志可能會被免職,也有的同志將可能調任。昨天,組織部領導征求了我的意見。”
孔麗麗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著方圓。清麗的面龐上寫滿了委屈:“方局長,我的情況您最清楚。不管過去我和翟新文之間有過怎樣的關系,現在都一清二白了。我能當上副局長,有人說了那么難聽的話。我想說的是,我是一個資歷比較深的人事科長。我當人事科長,是韓局長提拔任命的。這些年來,為提升全市教師隊伍的素質,建立德才兼備的教師隊伍,我做了一些工作,取得了不少成績,就算是我做副局長,也與工作成績有很大關系。不是像某些人所造謠的那樣,是因為特殊關系才進步的。這一點,我相信韓主任是很清楚的。”
看起來,孔麗麗是真急了。是啊,事關自己的命運前途的大事,擱在誰身上,都會急得上火。在孔麗麗看來,當前已是風雨飄搖。
方圓說:“我進教育局的時間很短,對孔局長過去的情況了解得不是很多。”
孔麗麗覺得心都要沉到井底了。她幾乎絕望,連方圓都不看好,那誰還能拯救自己?
孔麗麗猛地站了起來,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一下子跪到在方圓的面前,抱住了方圓的小腿:“方局長,我不想離開教育。全局上下,也只有您能救我!您就救救我吧!以后,就算是我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愿。”
方圓連忙拉孔麗麗的胳膊。孔麗麗泣淚橫流,梨花帶雨:“方局長,您拉我也不起來。您答應救我,我以后什么都聽您的。”
方圓說:“好吧,我答應幫你一回。你先起來!這個時代已經不流行下跪,更何況你是大姐,我是小弟弟。”
孔麗麗這才爬起來,站在那里,不再坐下。方圓說:“坐下吧。”孔麗麗倔強地說:“我站著也能聽您指示。”方圓說:“坐吧。”
孔麗麗這才坐下來。
方圓說:“剛才你嚇了我一跳。孔局長,以后千萬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
孔麗麗低著頭,內心也不知道是后悔還是難過:已經跪過了,以后在方圓的面前,還有尊嚴嗎?
方圓說:“要想繼續擔任副局長,不難。你現在需要做兩件事。”
孔麗麗立刻打開筆記本。
方圓說:“聽聽就好。第一件事,如果市委過來征求誰接任局長職務,你推薦韓素貞主任回鍋任局長。”
孔麗麗以為方圓是試探:“不,我推薦方局長您。就算是韓主任回鍋,恐怕也無法掌控當前教育局異常復雜的局面。”
方圓說:“韓主任經驗豐,人品正,我相信她有能力把東州教育引上正軌。所以,我也會推薦韓主任的。我年紀太小,資歷太淺,也不夠任職年限,所以不要做不可能的事。”
孔麗麗說:“知道了。”聽話的樣子,就像一個封建時代的小妾,溫順而服從。
方圓說:“第二件事,把你和翟新文之間的前前后后的實情告訴我。可是現在口頭告訴我,也可以回去整理一下書面的材料。這是我幫助你的前提。”
孔麗麗一陣為難,欲言又止。
方圓說:“我如果幫你,就必須掌握實際情況。我保證,你告訴我的,我不會再告訴其他任何人。我只求心中有數。”
孔麗麗猶豫半晌,說:“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交給方局長吧。”
方圓說:“好。安心工作,不要想太多。只要我不同意,誰也不可能動了你。至于有些跳梁小丑愿意鬧騰,他們現在鬧得歡,會有他們哭的時候。”
孔麗麗說:“有方局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以后,不管方局長做什么,我都與方局長保持高度一致。”
方圓親自送孔麗麗出門。不知道為什么,方圓的內心涌出了一點點邪惡的念頭:把孔麗麗放倒,現在看來是手到擒來舉手可得。嘗嘗孔麗麗的滋味,其實也未嘗不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