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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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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Chapter13(下)

  正文Chapter13(下)

  清晨去當值時,八阿哥看見我,神色一怔,我掃了一眼他裹著的右胳膊,專心給康熙奉上茶。康熙正在聽太子爺講述八阿哥如何被燙傷的事情,聽后,囑咐八阿哥這幾日不用御前陪駕了,好好養著。八阿哥磕完頭、謝完恩后,自回了營帳休息。

  正在給太子爺上茶,康熙淡淡問道:“昨兒晚上馬賊抓住了嗎?丟了什么?”

  我恰好面對太子爺,看到他幾案下的手猛地一顫,他恭聲回道:“沒有,因為發現得及時,東西倒是沒有丟。”

  康熙喝了口茶,淡聲說道:“蒙古人不太高興,說是有身穿蒙古袍子的賊,可翻遍了整個營地卻什么都沒發現。”

  太子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忙站起來說道:“兒臣一時魯莽,未考慮周全,請皇阿瑪責罰。”

  康熙瞅了他一眼,溫和地說道:“以后要三思而后行。”太子忙點頭應是。

  康熙用完膳后,太子爺和眾位大臣陪著去騎馬行獵,目送康熙他們一行人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康熙他們的身影,我才轉身舉步而行。

  快到八阿哥帳前,腳步不覺緩了下來。雖然已經拿定了主意,可是事到臨頭,心里還是有掙扎不甘,但想著他這四年來的點點滴滴的照顧付出,還是一步步挪到了他的帳前。

  掀簾而入時,李福正在服侍他用膳,兩只手都不便利,只能由李福代勞。他看我進來,停了下來,靜靜看著我。李福低頭立在他身后。我和他默默對視了半晌,朝他微微一笑,上前幾步,對著李福吩咐道:“公公先下去吧。”

  李福飛快地瞟了眼八阿哥,躬著身子快速退了出去。我拖了凳子坐在八阿哥身側,一手拿起筷子,一手端著小碟,夾了菜送到他嘴邊。

  他幷未張口,只是默默凝視著我,眼睛里隱隱含著不安。我把菜放回小碟中,嫣然一笑,柔聲問道:“你不喜歡我服侍你嗎?”

  他瞅著我,說道:“如果這是第一次,我會高興都來不及;如果這是最后一次,我寧愿永遠留著將來用。”

  我溫柔地看著他,唇邊含著笑,把菜夾起,又送到他嘴邊。他看著我的眼睛,一下子笑了起來,張嘴吃了菜。

  吃了兩口,突然叫道:“李福。”李福匆匆而進,他笑著說道:“去拿壺酒來。”

  李福躊躇著說道:“爺身上有傷,喝酒只怕不妥。”一面說著,一面只是瞅我。

  八阿哥笑斥道:“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李福一聽,再不敢多言,退了出去,不大會工夫,托著一壺酒和兩只酒盅進來。

  我站起接過托盤,說道:“只喝一盅。”李福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躬著身子靜靜退了出去。

  我倒好酒,送到他嘴邊,他笑看著我,往日黑沉的眼睛變得很是明快,點點笑意飛濺出來,映得臉色更是晶瑩如玉。這么毫不掩飾的快樂我心中一動,那幾絲不甘也被融化少許。還是值得的,至少他現在是這么快樂,不是嗎?

  他一直凝視著我,我剛進來時的淡定鎮靜通通消散不見,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眼睛,轉過視線,含笑嗔道:“喝是不喝?”他忙就著我的手,慢慢飲了一杯,我自己也飲了一杯。

  服侍他用完膳、漱完口、凈完手。李福把杯盤都撤了下去。我擺好墊子,讓他靠好,問道:“要我給你找本書看嗎?”

  他笑著說道:“什么都不要看,只要你陪我坐著。”

  我笑看著他說道:“今日我當值,我還得回去預備茶點,要不萬歲爺回來喝什么?再說,我還想去看看十四阿哥。”

  他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睛瞅著我,我看拗不過他,再說現在也不想逆他的意。坐到他身側,說道:“就一會。”

  他笑笑地看著我,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讓你這樣心甘情愿地坐在我身邊,我已經想了好久了。”

  我臉微燙,側低著頭,沒有說話,心里泛起幾絲甜,女人都禁不起甜言蜜語的。

  他往我身邊湊了湊,我趕忙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他低笑了兩聲,沒有再動,只覺得他視線一直凝在我臉上,我心里甜蜜中夾雜不安,壓力越來越大,猛地站起來,說道:“真要走了。”

  他笑著說:“再不讓你走,你下次不敢再來了,去吧。”

  我笑了笑,正要走,他又說道:“你先不要去看十四弟。”我停了腳步,不解地看著他。他笑說道:“他在敏敏格格那里,很安全,等過兩日,太子爺不那么留心了再說吧。”

  我說道:“如果你們事情已經商量妥當,不如早點讓他走,才是萬全之策。”

  他回道:“事情倒說得差不多了,不過現在太子爺肯定想著,既然營帳都搜了,沒有找到人,那么如果真是十四弟,他肯定要設法回京的,太子爺定在外圍派了人手搜查,不如緩幾日,等太子疑心盡去,再走更妥當。”

  我點點頭。心想,以后還是少操這個心了,比起思慮周全,他們從小到大琢磨的就是這些,就是十個我也趕不上他們半個,一面想著,一面出了帳篷。他在身后柔聲說道:“晚上我等著你。”

走在六月的藍天下,我半仰頭盯著天上的云朵,從今后不可能再“心若浮云,自在來去”了,心中半帶著苦澀,對自己說道:好好愛他吧盡力愛他吧讓他全心全意愛上自己  當完值,和蕓香交待清楚晚上當值注意的事情后,我先回了帳篷洗漱收拾。泡在滴了玫瑰露的浴桶中,繚繚香氣中閉著眼睛想,這應該算是我到古代后的第一次約會吧?

  沐浴后,麻煩玉檀幫我挽了一個嬌俏點的發髻,又用青鹽和自制的簡單牙刷漱了口,又特地含了一口兌了水的玫瑰露,過了半晌,才吐出。想著不能做到吐氣如蘭,吐氣如玫瑰應該也說得過去。

  一切收拾停當,攬鏡自照,談不上花容玉貌,倒也模樣端正。

  剛出門,一個圓圓臉的蒙古姑娘跑來說道:“我家格格請姑娘過去。”

  我對她說道:“煩勞姑娘轉告格格,今日不得空,不能去了,請她多擔待,過兩天一定去給格格請安。”她疑惑地看了看我,轉頭匆匆跑了。

  進了八阿哥的帳篷,心中還在想著,不知十四阿哥過得如何?他應該能明白八阿哥的意思。至于如何應對敏敏格格,他若連這都弄不妥當,還和太子斗什么呀?

  八阿哥正在擺弄棋子,看我進來,毫不掩飾地盯著我上下打量了好幾眼,眼睛里滿是笑意,示意我坐到他對面。問道:“我可是你的‘悅己者’?”

  我沒有搭理他,問道:“胳膊不便利,怎么還在擺弄這些?”

  他一面命李福撤了棋盤,傳膳,一面笑說道:“動動手指而已,又不使力,不礙事,再說燙傷也不嚴重。”

  我問道:“寶柱還好吧?”

  他笑說道:“幾板子他還受的住的。”

  我心中一嘆,靜默著,沒有說話。

  兩人靜靜用完膳。我給他念了會子書,跳躍的燭光下,他臉色平靜,并無平日常掛在嘴角的笑,但眼睛里卻滿是歡欣喜悅,我偶爾抬眼看他,總是對上他笑若春水的眼睛,心一跳,又匆匆低頭繼續念書。

  起身告退時,他倒沒有再留我,只是拉住我的手,雙手合握在手心,靜靜地握了好一會,才放我離去。

  這幾日,一切平靜,看太子的神情含著幾絲沮喪,看來是死心了。和敏敏格格也見過幾面,不知十四阿哥如何對她說的,反正她幷未特別和我說話,只是看我的眼神總是含著幾分打趣。我當然也是請安后就退下,和她保持距離。

  今天下午,特意等到敏敏一個人時,我笑著上前請安,敏敏揮了揮手讓我起來。兩個女人如果分享了愛情的秘密,總是格外容易親近。

  敏敏對我份外友好,親密地攬住我的胳膊,笑問道:“想他了吧?我看他不錯。”

  我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今年才多大?不過十四五吧?說得好象多有經驗的樣子。”

  她輕輕推了我一下,噘著嘴說道:“我夸你心上人,你居然來打趣我。”

  我笑著問道:“我晚上去看你可好?”

  她搖著腦袋,說道:“我若說不好呢?”

  我笑說:“你若想留著他,那就把他讓給你好了。”

  她臉一紅,說道:“真是牙尖嘴利,說不過你,你晚上過來吧。”

  再見十四阿哥,仍然是滿臉的假絡腮胡子,真不知道他這幾日是如何洗臉的。我瞅了幾眼這看著礙眼的胡子,還是有沖動,想把它們拔下來,恢復十四阿哥原本的英朗容貌,忙管好了自己的手。

  敏敏笑瞇瞇地看看我,又看看十四阿哥,最后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們慢慢說吧,我先出去了。”說完還向我眨了眨眼睛,轉身出了帳篷。

  十四阿哥看著我,沉默了好一會子,說道:“這次多謝你了。”

  我一笑說道:“我們認識多久了?這么多年的交情,還要說謝,太生分了吧?再說了,沒有我,你們的人也不會讓你有事情的,我只是趕巧了而已。”

  他低頭笑了起來,忽又斂了笑意問道:“聽說八哥胳膊燙傷了?”

  我輕嘆了口氣說道:“他待會要見你,你自個去問他吧。”

  他怔了一下,問道:“在哪里見?”

  我說道:“他一會過來,就在蒙古人營地見。”

  十四阿哥聽后笑嘆道:“好法子,蒙古人本來就對太子爺不快,這次太子爺又把蒙古人的營地翻了個遍,卻根本沒有他所說的賊,蒙古人正惱著呢他現在對蒙古人應該敬而遠之了。”

  我和十四阿哥笑著說了會話,看時候差不多了,就讓他去見八阿哥。

  敏敏看他走了,跑進帳篷,奇怪地問我:“他出去干嗎了?”

  我回道:“因為他這幾日就要回京了,所以去和要好的朋友告個別。多謝他們平日對我的照顧。”我這個謊言實在禁不起推敲,可敏敏畢竟才十四五歲,又一直被呵護著,涉世未深,所以她也未多想。

  她湊到我身邊坐下,問道:“你得空也教我唱戲吧?”我怔了一下,不知道何來此話題,納悶地看著她。

  敏敏笑嘻嘻地說道:“他都告訴我了,他就是因為聽了你為他特意唱的曲子,才對你動了心思的。”

  我無奈地笑著,這個十四阿哥不知道還編造了些什么鬼話來哄小姑娘,只得順著她說道:“好啊。”

  她猶豫了下,問道:“十三阿哥喜歡聽戲嗎?”

  我笑說道:“喜歡的,十三阿哥雅擅音律,特別精通彈琴和吹笛,在京城公子哥中很是有名的。”

  敏敏癡癡想了半晌,幽幽說道:“真想聽聽他彈琴吹笛,肯定很動聽。”她猛地拉住我的手,說道:“你聽過嗎?告訴我,當時是怎么回事?他什么表情?奏的什么曲子?他穿什么顏色的衣服?他為誰奏的……”

  我被她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幾次想開口卻又閉上了嘴巴,直到她問完,我才一臉抱歉地說道:“我也沒有聽過呢。”

  她一下子滿臉的失望,我趕忙說道:“如果明年塞外之行,你和十三阿哥都在,我一定讓他奏給你聽。”

  她又立即滿臉喜色,可忽而又臉帶納悶地問道:“你和十三阿哥很要好嗎?”

  我忙笑著說道:“我十三歲的時候,兩人就一塊玩了,的確挺要好的。”心中想著,幸虧現在有十四阿哥這個擋箭牌,否則只怕敏敏要想歪了,畢竟我和十三阿哥之間的感情,在這個社會,很難讓人相信沒有男女之意。

  敏敏聽完,滿臉毫不掩飾地羨慕之色,我心里長長嘆了口氣,極其溫柔地對她說道:“我一定會讓你聽到十三阿哥特意為你奏的曲子的。”

  敏敏感激地朝我一笑,復又黯然低下了頭,喃喃自語道:“他的福晉肯定能經常聽到他奏曲子。”

  我不知如何回應,連完全接受一夫多妻的古代人都不能免去嫉妒難受,八阿哥他可懂我的心?為這份感情受苦地不僅僅是他,我的抗拒、我的無奈、我的委屈、我的掙扎,他可能明白?轉而又想到八福晉,安親王岳樂的孫女,身份尊貴,可也留不住丈夫的心,我因為她在難受,她若知道我,又何嘗不會心痛呢?畢竟用現代人的眼光看,我才是那個理曲者,是破壞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即使八阿哥能一切如我所愿,可這個十字架,我也注定要背負終身了。

  兩人都心緒滿懷,各自神傷。十四阿哥掀簾而入,敏敏忙站起,說道:“我出去了。”

  十四阿哥笑著走上前,給我恭恭敬敬地請了個安,我唬了一跳,忙側身讓開,說道:“你這是做什么?”

  他笑說道:“好嫂子從今后該我給你請安了。”我臉騰地一下變得火燙,想罵他,可又找不著詞,只能尷尬地站著。

  十四阿哥看我如此,倒是再沒有打趣我,只是目視著我,過了半晌,悠悠嘆了口氣,感嘆道:“八哥終于得償多年所愿”

  我嗔道:“我走了,不聽你胡言亂語。”

  十四阿哥倒是沒有攔我,可我自己走了幾步,忽然停住,回身問道:“你什么時候回?”

  十四阿哥回道:“明日晚上就走。”

  我點點頭,說道:“你可別再編那些沒譜的事情哄敏敏格格了,到時候我可沒有辦法圓謊,她現在都要跟我學唱戲了。”

  十四阿哥笑著說:“那你就把當年唱給十哥的戲教給她唄。”

  我搖搖頭,嘆道:“將來還不知道如何向敏敏格格解釋呢?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原諒我?”

  說完,轉身出了帳篷,心里幾絲茫然,當時的我們哪有這么多煩惱呢?如今的日子卻是時時小心、步步謹慎,充斥著謊言、欺騙和鮮血。我曾經以為因為知道歷史,所以我可以趨吉避兇,可是我最終還是一步步無可奈何地被卷了進來。

  下午就被敏敏打發人叫了來,說什么晚上就要走了,再見要三個月后,讓我們再抓緊時間多聚聚。我看著敏敏,面上淺淺笑著,心里卻很是苦澀,她是如此純真善良,當她將來知道我利用了她時,從此后,她是否不會再那么相信別人了?

  星垂平野闊,風吹草輕舞。敏敏護著我和十四阿哥從營帳出來,三人各自牽了匹馬做樣子,正在慢行,身后腳步聲匆匆,我心中一動,回身看,果然是八阿哥,停了腳步等著他,敏敏卻是一驚,一個閃身,已經擋在了十四阿哥身前。

  我忙對敏敏說道:“格格,沒事的,八阿哥知道我們的事情。”

  敏敏這才表情一緩,側著腦袋,看著十四阿哥說道:“你面子可真夠大的,走時居然有八貝勒和我送行。”

  十四阿哥笑嘻嘻地說道:“不敢,不敢。”

  八阿哥順手接過我手中的馬韁繩,走在我身側,十四阿哥反倒是走在前面,我忙趕了幾步,和十四阿哥并肩而行,把敏敏和八阿哥落在后面。

  敏敏看我和十四阿哥兩人誰都不說話,以為我們是傷別離,緊走了幾步,拉住我胳膊,眼睛卻瞅著十四阿哥說道:“你若真有心,回去好生想法子向皇上把若曦討了去,看著若曦心事重重的樣子,我都心疼呢”

  我趕忙想岔開話題,十四阿哥也趕著說道:“不再耽擱功夫了,我走了。”說完望著立在我們身后的八阿哥,八阿哥含笑點點頭。十四阿哥又看著敏敏,笑著說道:“這次的恩情先記在心里了,容后再報。”

  敏敏一撇嘴,說道:“我是看若曦的面子,你若真想報恩,以后好生待若曦就行了。”

  十四阿哥尷尬一笑,再不敢多說,朝我點點頭,翻身上馬,策馬疾馳而去。我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想著,送走他,一塊石頭也算是落地了,下面就該仔細想想我和八阿哥的事情了。

  敏敏看我一直目注著十四阿哥消失的地方,輕輕搖了下我的胳膊柔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我收回目光,側頭看著她,心中內疚,忍不住問道:“格格,若有一日,你發現我做錯了事情,你會原諒我嗎?還會象現在這樣對我嗎?”敏敏一呆,不知我何出此言,滿臉的疑惑,認真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看你做錯什么事情了,你會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呢?”

  我忙搖搖頭,強笑道:“只是問問而已,誰叫格格身份尊貴,只不準哪日無意中就得罪了格格,所以先討個平安符。”

  敏敏噘著嘴說道:“虧我還把你當個知心人呢,這種話都說得出?”說完,放開我的胳膊就往回走。

  我忙拉住她的手,一面走著,一面說道:“就是我也把你當知心人,才會害怕呀”

  她腳步慢了下來,反手握著我的手,側頭說道:“我們草原兒女認準了的朋友,不會輕易放棄的。”我看著她點點頭,兩人都是一笑。可她的笑坦然大方,而我的卻含著幾絲不安。

  八阿哥一直默默跟著我們,到了營地,敏敏和我們分開,回了自己營帳。目送她離去,我也想回去,八阿哥柔聲說道:“去我營帳里坐坐。”我想了下,微微一頷首。他率先而去,我隨后跟著。

  進了帳篷,他吩咐李福守在門口。兩人靜靜地相對站著,他伸手攬我入懷,我依偎在他懷里,頭枕在他肩上,鼻端有他身上的藥香。我緩緩伸出雙手環上了他的腰,他身子一緊,更是緊緊抱著我。

  兩人默默相擁了半晌,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等九月回了京,我就求皇阿瑪賜婚。”我x在他肩頭,沒有回話,只是環著他腰的手緊了緊。

  又過了一會,他放開我,牽著我的手坐到榻上,我問道:“胳膊好一些了嗎?”

  他點點頭,微笑著說道:“燙傷本就沒有多嚴重,不過是太醫看著皇子受傷都份外緊張,而有所夸大,箭傷有九弟購來的藥也恢復得很快。再養上半個多月,騎馬就應該沒有大妨礙了,在回京前一定教會你騎馬。”

  我微微一笑,問道:“要我讀書給你聽嗎?”

  他搖了搖頭,說道:“未入宮前,一本宋詞還認不全,可現在連《本草綱目》都讀過,真沒有幾個女子象你這么愛讀書的,幸虧府中藏書不少,以后夠你讀。”

  我臊紅了臉,一面想著那還不全是為了討好康熙,一面嘟囔著說:“我那是沒事做,在宮里閑著也是閑著,就胡亂看書了。”

  他驀地俯過身子,偷親了下我,未等我反應過來,就又坐了回去,笑道:“我以后不會讓你閑著沒事做的。”

  我實沒料到,一向儒雅穩重的他竟也有如此活潑的一面,撫著臉頰,呆呆地看了他一會,羞紅著臉,猛地站了起來,“你不聽我讀書,我就回去了。”

  他忙把我抓回去,摟著我,笑說:“我聽十四弟提起過,你曾為十弟唱過戲。不知道今日我有沒有這個面子,聽你一曲呢?”

  我回道:“那是現炒現賣的,今日可不應景。”

  他不說話,只是笑笑地瞅著我。我低頭想了想,站起,走到桌邊隨手拿起瓶中插著的杜鵑花,湊在鼻端一聞,看著八阿哥側頭一笑,開口唱道:

  “好一朵,好一朵,滿園花草,香也香不過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人兒罵。

  好一朵,好一朵,開,雪也白不過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話。

  好一朵,好一朵,滿園花開,比也比不過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來年不發芽。”

  自小學跳舞時,母親就一再強調不管是唱歌還是跳舞都是先感動自己,才有望感動別人。我不看他,心神沉浸在少女在滿園花草中乍見的驚喜中,自顧腳步輕轉,表情時喜時憂,表現對花的無限喜歡,卻想摘而不能摘的躊躇悵惘。

  一曲唱畢,我側頭斜睨了八阿哥一眼,他神情怔怔地看著我,眼中有感動,他已明白他這么多年能摘花卻因呵護而未摘的心思,我都懂,也都記在心上。

  我眼眸一轉,輕笑著揚手把手中的杜鵑花,拋到八阿哥身上,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我再不看他,徑自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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