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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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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Chapter10(上)

  正文Chapter10(上)

  回京已經多日,宮里宮外仍然暗潮洶涌,不斷有大臣出面或真心或假意地奏請康熙收回成命,康熙看完折子后,總是一言不發,誰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雖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想什么,卻能肯定最后他又會恢復太子的位置,所以心中帶著絲莫名的優越感看著那些焦頭爛額的大臣。可以說在康熙身邊伺候的人中,除了我和李德全外,都或多或少地流露著茫然和無所適從,不知道他們暗地里是哪個阿哥陣營的,也不知道得罪過誰,又結交過誰。

  我是因為知道結果,所以內心篤定,而李德全我只能無限欽佩地說,一只千年老狐貍,世情早已通透。我倆偶爾會交換一個眼神,我覺得他好象對我很是贊賞。殊不知,我是另有乾坤。

  人心惶惶中,已經是十一月了。

  一日正在側廳清點記錄茶葉,王喜進來,一面打千,一面說道:“姐姐,三阿哥來了。”我隨口應了聲,一面從木墩上下來,一面吩咐蕓香沖茶。

  我捧著茶,輕步走進,將茶擱在三阿哥桌上,退出時,聽到三阿哥說:“兒臣有關于二哥的重要事情面奏皇阿瑪。”我這才心里一下子明白他為什么來了。他要向康熙告發:皇太子礽一切行為舉止失當是因為大阿哥禔用喇嘛巴漢格隆魘術魔控了礽。

  我想著,我怎么總是要事到臨頭才知道?不過確實也沒有辦法,我只知道大概有這么件事情,可畢竟具體什么時間發生,又是如何發生的,的確是不知道。

  回了側廳,我想著,現在就是等太子復位了,忽地想起八爺他們,不禁有些擔心。自從塞外回來后,就一直未曾見過,不知道最近他們又為了這個位置做了些什么。思來想去,最后只能嘆口氣想到不管怎么樣,總是沒有生命之險的,他們的災難要在四阿哥登基后才真正開始。

  三阿哥走后,康熙立即派人去礽住處搜查,果然搜出了魘勝之物,康熙大怒,立即下令將禔奪爵,在府第高墻之內幽禁起來,嚴加看守,但并沒有對太子做任何的處置,仍然被囚禁在上駟院側。雖然朝內請求恢復太子地位的奏章紛紛而來。

  這幾日我總是不自禁地就想到大阿哥禔,我當年讀到這段歷史的時候就曾經懷疑過,這真的是大阿哥禔所做的嗎?他真的會用這么可笑的手段去謀取皇位嗎?而一切的一切,我現在仍然沒有答案。

  在我看來把太子爺的行徑歸咎于大阿哥的詛咒,實在荒唐,其實自從索額圖謀反事敗后,礽就已經亂了方寸,行為怪異并不難理解。可這一切就是如此發生了,而且表面上看來,康熙似乎也是相信的。至于說他的相信是又一次的感情妥協,一方面為礽脫罪,一方面借此懲治大阿哥確實對太子做過的不軌之舉;還是古人真的相信這些東西,我就實在不得而知了。

  我只是想著,從此時起直至雍正十二年幽死,大阿哥共被幽禁了二十六年第一個被幽禁的人出現了,然后太子爺,然后十三阿哥,然后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

  我強烈地對自己喊停,不可以再想了,不可以再想了。

  一日,康熙看完奏章后,沉思了很久,對李德全吩咐:“傳李光地覲見。”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見這位康熙朝的重臣、平定臺灣的功臣。康熙以前也曾單獨召見過他。可在這個微妙的時候,康熙找他所為何事?不過今日不是我在殿內侍奉,所以沒有機會知道。

  晚上用完膳,我和玉檀一面吃茶,一面還在想著康熙召見李光地的事情。雖然知道玉檀今日在殿內,可以問她。可一則因為御前當值,最忌諱傳遞皇上與臣子之間的私下談話,我沒必要為此難為玉檀;二則雖然好奇,但也不是真地那么想知道,所以只是自個瞎琢磨。

  正在暗自琢磨,玉檀走到門口向外看了看,又把窗子和簾子全部打開挑起,一下子周圍的景致全通透地落入眼底。我看著她的舉動,喝著茶,靜靜等著。

  她一切弄妥當后,才又坐回我身邊,一面喝著茶,一面若無其事地低聲說道:“今日皇上問李大人關于立太子的事情。”我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李大人推舉了八爺。”

  她話音剛落,我的手一抖,茶水濺在了身上,忙擱了茶盅,拿絹子擦拭。玉檀也抽了絹子出來,幫我擦拭。我低著頭發了會呆,和她隨意地閑聊起來,什么花樣子繡在手絹上最好看,什么花樣俗氣。宮里誰繪制的花樣最好,誰繡的手絹又最好看……

  晚上,各自回房歇息后,我才覺得自己的心一直揪著,閉著眼睛卻絲毫沒有睡意。

  第二日,早起梳妝時看見自己面色蒼白,不禁狠狠地往臉上多涂了些胭脂。站在殿中當值,心神卻有些恍惚。李德全盯了我幾眼,這才強打起了精神。

  從早上起,康熙就一直坐著默默沉思,我端進來的茶,總是熱著端進來,又一滴不少的端出去重新換過,換了一盅又一盅,康熙卻連坐著的姿勢也沒有變過。殿內只有我和李德全在一旁服侍,我看李德全面無表情的立在康熙側下方,也有樣學樣,木立在一旁。

  正站著,外殿的小太監進來回道:“二阿哥已經到了,正在殿外候著。”

  皇上淡淡說道:“宣他進來吧。”

  礽進來后,立即跪倒。康熙默默地看著他,兩個多月的監禁,太子爺明顯瘦了很多,面色很是蒼白,神情拘謹不安。

  過了好一會子,康熙起身說道:“隨朕進來。”說完,走進了里進的暖閣,礽也趕忙站起來跟隨而入。

  李德全打了個手勢,讓我去把門掩上。

  他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待會想法子勸萬歲爺吃點東西。”說完,也進了里面的屋子。

  我靜靜立在外面。看著剛才康熙坐過的龍椅想著,值得嗎?也許是值得的,我當年不也是為了升經理而拼了命地苦干嗎?各類職稱考試,上下人際關系,不也是費盡了心思。雖有不同,可不也是為了利益而營營茍茍嗎?只不過眼前的這個利益是天大的,所以也要付出天大的代價才有可能,所以也許我不應該質疑他們。有幾個人能真正跳出名利之外呢?話又說回來了,真跳出來了,空閑的日子用來干什么呢?總不能都去做和尚、隱士。若人人都去做了和尚、隱士,無人做那營營茍茍的俗人,那誰又養他們呢?

  正在那里胡思亂想,天馬行空。忽聽得礽的哭聲,仔細聽了聽,覺得里面說話聲低沉沉的,聽不清楚,也就沒再留意。想著反正康熙終究又心軟了,現在只是時間而已。

  過了很久,才看到太子退了出來,我忙拉開門,俯身送他出去,外面自有人帶他回監禁處。又趕緊吩咐外面守著的玉檀去準備熱茶和點心,仔細叮囑了一番。

  我托著茶、點心輕輕走進里屋,看康熙正立在窗邊,我把茶和點心放在炕上的小桌上,看了眼李德全,他朝我點點頭。

  我躬身走近康熙,柔聲說道:“皇上,今日的香卷是特意用皇上夏天賞荷時贊過的荷花蕊曬干后碾成末做的,很有荷花的淡雅不俗的味道,皇上試試吧。”

  康熙聽完,沒有說話,走近桌邊,李德全忙先劃了片吃了,然后將剩下的用銀筷子夾進康熙面前的小碟子。

  康熙默默吃了一個,又端起茶喝了一口,問道:“這茶葉里加了什么?怎么幾絲甘甜又夾雜著一點苦味?”

  我忙躬下身子,還未及回答,就聽到李德全說道:“若曦昨日問奴才可不可以用銀杏葉泡茶,奴才問她原由,她回說,近日皇上偶有咳嗽,又有些心熱,因是小恙,皇上也未留心,再說‘是藥三分毒’,不如用炮制過的銀杏葉子泡茶即簡單又有效。奴才問了王太醫,他也說使得,所以奴才就準了。”康熙看了我一眼,微微點了一下頭,默默吃了起來。

  康熙雖然單獨召見了礽,但過后卻沒有任何動靜,礽仍然被監禁著,滿朝文武人心惶恐,實在琢磨不透康熙究竟怎么想。各個派系的斗爭越發激化,有人力保太子,也有人歷數太子惡行。紛紛擾擾,黑臉紅臉,你方唱罷,他又登場。

  各位阿哥的態度也很是各異,自塞外回來后,十三阿哥入宮的次數明顯減少,我基本上沒有怎么見過,四阿哥干脆稱病在家,閉門不出。八阿哥也不曾在乾清宮露面,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還偶爾能看到,可兩人總是來去匆匆,人多眼雜也沒什么說話的機會。

  康熙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不置一詞。有時休息時,他甚至會和我聊一會茶方面的事情。何地的水好,哪種茶葉的名字起得最有意境,誰寫的吟詠茶的詩詞最是貼切。他看上去態度閑適,我和李德全也悠悠然地伺候著。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我靜靜看著這一切,心里極度崇拜康熙。他雖然心頭也在煎熬著,可面上卻任誰也看不出來絲毫,而他卻在不動聲色間已把每個人的舉動盡收眼底。

  就這樣日子晃晃悠悠地到了大年三十,廢太子礽仍然被拘禁著,大阿哥禔也被幽禁著。朝內人人都心心念念惦記著這個未決的太子之位,所以今年的除夕宴會是表面上張燈結彩的喜氣,可暗地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波濤起伏。

  我不想去看這粉飾出來的喜氣,正好也輪到自己在殿中值夜,所以玉檀雖主動要和我換班,卻被我推辭了,囑咐她好好去樂吧,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守著殿中的火燭和熏爐迎來了康熙四十八年。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剛蒙蒙亮。

  我靜靜坐在桌前,凝望著窗外。玉檀從窗前過,看我坐著出神,納悶地問道:“姐姐昨日夜里守了一夜,這會子不睡一會嗎?”

  我這才回過神來,笑道:“這就睡。”說完,掩了窗戶。玉檀一笑,自出了院門。

  我仍然靜靜坐在桌前,感覺窗外的太陽由弱變強,屋里漸漸越來越亮堂,心卻越來越沉,我趴在桌上想,為什么?為什么還沒有來呢?難道今年他忘了?還是有其它事情耽擱了?或者以后不會再有了?

從早晨等到中午,直到小太監來送午膳,仍然沒有人來。我半點胃口也無,連看都懶得看,把膳食盒子撂在一旁,走到床邊,鞋不脫,棉被也不蓋,就躺倒了。我一直認為自己心里早做好了準備,會平靜地接受他隨時會放手,隨時有可能就此從我生命中淡去,畢竟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耐心呢?可是原來我只是以為而已,事到臨頭時,我居然不能平靜,原來我會失落,會傷心,會痛苦  正心中冰涼,忽聽得敲門聲,忙一骨碌坐了起來,幾步沖過去拉開了門,卻是一愣。門前立著的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太監,他看我疑惑地看著他,忙一面請安,一面陪笑說道:“奴才小順子,平常不在乾清殿走動,所以姐姐看著眼生。”

  我聽完,未說話,只是看著他,他回頭左右打量了一下,從懷里掏了個紅色絲綢的小包裹給我,我雖滿是納悶,想著怎么是個小包裹,但還是心中一定,忙伸手接了過來,他看我收了東西,滿臉笑意地打了個千就匆匆跑走了。

  我趕忙關好門,走到桌邊坐下,穩了穩心神,打開了包裹,里面是一條項鏈。

  拿起細看,纖細如發絲的幾股銀絲纏繞在一起,彼此交錯,仿若水波起伏流動,鏈墜子是一朵晶瑩剔透的羊脂玉木蘭,精雕細琢,似乎是一朵縮小了的真花,只需湊到鼻邊就能聞到它的清遠香氣。

  一個念頭閃電般從腦海中閃過,我全身一震,原來這不是“他”送的,而是“他”送的只覺得手中清涼的白木蘭好似那人的唇,一股涼意一下子從手心直沖到心底,忙一下把鏈子扔回桌上,叮咚一身脆響,正好落在剛才打開的絲綢上。

  攤開的鮮紅絲綢是底色,其上蜿蜒流動著銀色水波,一朵皎皎白木蘭靜靜地浮在水波之間。我呆看了半晌,只覺得好似又有微微的呼吸聲響在耳邊,冷冷的唇輕輕撫過臉頰,身子發冷,而心卻發燙。我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急急把絲綢裹好,打開箱子,塞到了最底層。

  看到也被我壓在箱子最底下的三封信,不禁手指輕輕滑過,默然半晌,終是沒有忍住,拿了出來。把信放在桌上,默默盯著它們,其實內容早已熟記,字跡墨色,都深深印在腦海中。在宮里寂寞壓抑的漫漫長夜里,腦中誦著它們靜靜渡過了無數個難眠之夜。

  我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聲對自己說道:“以后再沒有了。”慢慢地深吸了口氣,拿過最低下的一封,緩緩打開:

  “東門之墠,茹藘在阪。

  其室則邇,其人甚遠。

  東門之栗,有踐家室。

  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這是康熙四十四年大年初一清晨收到的。

  “出其東門,有女如云。

  雖則如云,匪我思存。

  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出其闉阇,有女如茶。

  雖則如茶,匪我思且。

  縞衣茹蘆,聊可與娛。”

  正在心中默念,忽聽得幾聲‘篤篤’的敲門聲,一驚忙把信全攏了起來,一面問著:“誰呀?”一面四處一看,把信藏到了被子里。

  門外一個聲音回道:“姑娘,奴才方合。”我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酸喜苦驚混雜在一起,一時竟怔在當地。

  方合等了一會,看屋子里沒有任何動靜,又試探地敲了敲門,輕聲叫道:“姑娘。”

  我這才驚醒,忙去打開了門,看著方合,沒忍住,問道:“今年為何這么晚才來?”

  方合陪笑低聲說道:“八爺特意囑咐了,姑娘昨日夜里守殿,不要太早過來,擾了姑娘休息。”我聽后,心中更是百般滋味,只覺得咽不下,吐不出,梗在胸口,人定在當地。方合四處打量了一下,掏出封信,遞給我,然后打了千,退走了。

  我手里捏著信,關好門,坐在桌前,半日沒動,最后還是慢慢拆開了信封。仍然是上等的百合香熏過的簽紙,溫柔中含著剛勁的蠅頭小楷。

  “式微,式微胡不歸?

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歸?

  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只覺心中一痛,宛若刀尖猛地一觸心口,不禁捂著胸口,趴倒在桌上,萬千思緒,波濤洶涌,激蕩在胸,卻無處可去,只得一遍又一遍地默問自己:“胡不歸?所為何?胡不歸?所為何……”

  春節剛過沒多久,幾樹梅花開得正好,站在樹下閉上眼睛,浮動著的香氣越發濃郁。我想著,康熙究竟打算什么時候給太子復位?已經兩個多月了。

  仔細回憶過,可我實在記不大得具體的日子,只記得是在今年年初。可現在連我都等得快不耐煩了,那些不知底細的人只怕更是心下難熬,度日如年。

  正暗自想著,耳邊十阿哥的聲音:“又在發呆。”

  我微笑著睜開眼睛,轉身看向十阿哥,卻見九阿哥,十四阿哥和從塞外回來后就一直未見的八阿哥都立在身后。我忙俯身請安,抬頭時,下意識地眼光瞟向八阿哥,卻正好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頭突地一跳,忙低頭靜靜站著,再無勇氣抬頭。

  九阿哥四處打量了一圈,看仔細了周圍無人,直直盯著我問道:“今日有件事情要問問姑娘。”

  我納悶地看著他,不明白這位很少和我說話的主子要問我何事,只得恭聲回道:“請九阿哥問吧。”旁邊幾位阿哥都是一怔,但八阿哥緊接著皺了一下眉頭,目注著九阿哥,十阿哥茫茫然地看向九阿哥,十四阿哥卻目光清亮地盯著我。

  “皇阿瑪單獨召見二哥都說了些什么?”

  我哦了一聲,明白過來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呀不過也難怪,當時只有我和李德全留在屋中,不管他們安插了誰在康熙身邊,只怕也無法知道這次談話的始末。除非他們能撬開李德全的嘴,不過那和想摘月亮的難度差不多。

  正想告訴他們我當時守在外進的屋子,并沒有聽清楚具體說了什么。卻聽到八阿哥說道:“若曦,你先回吧。”

  我剛張口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十四阿哥說道:“問問她又有什么打緊?就她和李德全知道,這事除了著落到她身上,再無別人能答。”

  八阿哥看著十四阿哥說道:“御前侍奉的人傳遞皇上與臣子私下間的密談,一旦被知道,下場是什么,你有沒有想過?”說到后來,聲音已很是清冷。

  十四阿哥怔了一會,看了我一眼,眼光轉開看向梅花,再沒有說話。十阿哥一聽,忙說道:“那若曦你趕緊該干嗎就干嗎去吧”

  九阿哥卻冷哼了兩聲說道:“這里就我們幾個人,她不說,我們不說,又有誰能知道?”說完,冷冷看著我。

  我看八阿哥神色清冷,忙趕在他開口之前,急聲說道:“奴婢當時雖然在屋子里,可守在外間,皇上和二阿哥在里間,奴婢聽不清楚。”

  話音剛落,就聽到九阿哥一面冷笑著,一面看著八阿哥說道:“八哥,好好看看吧這就是你費盡了心思的人,我就是養條狗……”

  還未說完,八阿哥已冷聲截道:“九弟”他并不看我,目光只在幾位阿哥臉上慢慢掠了一圈,最后盯著九阿哥說道:“誰都不許再向她打聽任何關于皇阿瑪的事情。”

  九阿哥神色陰沉地和八阿哥對視了半晌,八阿哥神色淡淡地回視著他,十四阿哥卻神色冷冷地看著我,十阿哥看看八阿哥,又看看九阿哥,嘴巴張張合合,卻無聲音。

  最后九阿哥轉過了視線盯著我冷笑了幾聲,猛地一甩袖子,轉身就走,十四阿哥嘴邊含著絲冷意也立即隨九阿哥而去,十阿哥打量了我們幾個一圈,撓了撓腦袋,也走了。

  八阿哥這才微微笑著,眼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轉身緩步而去。

  我默默呆立著,只是想著,他們都不相信我沒有聽到抬頭看著八阿哥漸漸遠去的背影,卻只覺得絲絲冷意,連他也不相信心中一酸,強忍著淚意,轉身快步就往回走,可走了幾步,腦子里卻全是他平時淡淡的笑意,陽光下溫暖的笑容,還有難得一聞的大笑聲,腦中回來蕩去,不禁心中疼痛,停住了腳步。站住想了會,終是長長地嘆一口氣,想到,罷了罷了這么些年我又為他做過什么呢?遂回身快跑著去追他們。

  他們聽身后有腳步聲都回了頭看,見是我,九阿哥冷冷一笑,繼續前行,而八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卻停了下來。

  我停下,喘了兩口氣,又看了看周圍,剛要張口,八阿哥已經說道:“我不想聽,你回去吧。”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就是想告訴你也沒有辦法,我的確沒有聽見。”他們都面露疑惑之色。我側頭笑看著十阿哥說道:“你隨九阿哥先去吧。”

  他一急說道:“干嗎要支開我?”他側頭看向八阿哥,八阿哥看著他,溫和地說道:“先去吧。”

  十阿哥怨怒地瞪向我,我忙上前兩步,扯了扯他的袖子,軟聲說道:“反正是為你好。”說完看他不為所動,又一面笑著,一面扯著他袖子說道:“求求你了,別生氣,好不好?好不好?”

  他被我弄得無所適從,只得把袖子從我手里惡狠狠地拽了出來,一面粗聲說道:“一點格格小姐的樣子都沒有”一面轉身而去。

  我看他已經沒什么怒氣了,不禁吐了吐舌頭,笑看向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八阿哥臉上早沒了剛才的漠然,臉上帶著笑意看著我微微搖了搖頭,十四阿哥卻是瞟了眼八阿哥,看著我重重嘆了口氣。

  我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輕聲說道:“皇上是很疼太子爺的。”說完,仍舊看著他們,笑問道:“上次我從塞外給姐姐帶去的牛皮畫,姐姐可中意嗎?還有給巧慧、冬云帶的珠飾,她們可喜歡?”

  八阿哥笑著說道:“都很是喜歡。”

  我又笑說道:“除夕夜姐姐進宮來赴宴,我卻要守殿,不曾相見。姐妹也沒有說話的機會,只能麻煩八爺幫我給姐姐帶個好。”

  八阿哥笑著點了點頭,我這才躬身做福,說道:“那奴婢就先退了。”

  八阿哥輕聲說道:“去吧”我轉身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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