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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春杏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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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春杏學字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幾人僵立了片刻,年哥兒才突然拍拍李薇的頭,過去拉椅子,請李海歆坐下,唇角含笑道,“舅舅派人去說,我還不大信呢,沒想到爹與二姐三姐小杏和梨花真的來了。”

  李海歆嗯了一聲,才就著椅子坐了下來,“你母親放心不下,讓來看看。”

  年哥兒頓了下,又笑著說道,“我也想爹娘和姐姐還和梨花小杏虎子呢,正想著過些日子回去看你們呢。”

  李薇看他雖然仍是一襲青衫,并不張揚華麗,可那青衫的料子柔細無比,目光掃及至他腰間掛著的一枚通體翠綠的玉佩,下面綴著五彩絲線編成的絡子,頭上也不再是布做的頭巾子,取而代之是的一根碧玉簪子。陌生的很,也有欣慰,看他這身裝扮,想必在賀府吃穿上面兒暫時不會受苦。

  又觀方才跟著他的一干奴仆,最后說話那人,雖然帶著提醒之意神態還算恭敬,心又安了些。

  李海歆擺手讓他坐下,把何氏給整治的包袱遞給他,“待會兒你還有事兒,我們也不能久留。這是你母親讓給你帶的,你收著吧。”

  春杏這會兒緩過神來,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哥哥,你回去有沒有人欺負你?”

  年哥兒以為是何氏給坐的鞋襪,一邊接,一邊向春杏笑笑,“小杏放心吧。沒人欺負哥哥。”話音一落,臉上卻變了色。

  把包袱放在桌上,便要解開察看。春柳一把按住,氣哼哼的道,“看什么。爹和娘不放心你,特意給你送來,防著急用的”

  春柳這么一說,佟永年不用再看,便知這里面除了鞋襪之類,還有錢財。一時怔住,眼睛閃閃的,象是有些紅的模樣。

  李薇趕快去晃他的手,“年哥兒,宜陽哪里有書局嗎?我和四姐想去找些書呢。還有,賣干果的地方在哪里呀,我想讓旭哥在魚塘里種蓮藕呢,想去看看有沒有帶殼的蓮子呢。”

  年哥兒從包袱上收了回手,看向李薇,笑著,“梨花又有新點子了?”

  李薇連忙大大的點頭,故意笑嘻嘻的說道,“咱爹也給旭哥出一個開小飯館的新點子呢。等你再有空回去的時候,說不定那小飯館都開起來了呢。”

  年哥兒點頭,溫溫潤潤的笑著,“好呢。”

  李海歆本有心問問他在賀府的情況,但是門外跟著年哥兒來的幾個人,還沒走,隔著門縫隙能看到他們來回走來走去的影子,便息了打探的心思。

  屋內還沒說了二刻鐘的話,外面先前說話那人的聲音又響起,“二少爺,該回府了。”

  李薇正在沒話找話的東拉西扯,突然聽這話,登時住嘴,恨恨的往外面瞪了一眼,舉起小拳頭向著門口方向示威了晃了幾晃。

  年哥兒被她的模樣逗得唇角咧開,笑來了,眼中聚滿了盈盈笑意。不似方才那般強笑時,眼中是一片清冷。

  外面的人沒聽到年哥兒回應,又請了一遍。李薇登時更惱火,一把扯過佟永年,湊在他耳邊咬牙切齒悄悄說,“這幾個人真討厭,年哥兒,他們要是敢欺負你,你就找機會把他們統統揍一頓”

  佟永年含笑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末了,笑著拍拍她的頭,“放心”

  李海歆見他不理會外面的人,忙提醒他,“年哥兒,人叫你呢,回去吧。”

  佟永年微搖了搖頭,又跟春杏說,“小杏,你想看的書,等我這幾天尋尋,使人給你送去。”

  又與春柳說,“三姐別生我氣了。只這一回”

  說完看著自他進來一直沒說話的春蘭,笑著,“二姐這回打的一點也不疼。”

  春蘭本正繃著臉兒,突的出現裂痕,也笑起來,“打得還是輕,你愈大愈不聽話了”

  年哥兒點頭,笑著說日后不敢了。

  又問侯了何氏與小虎子,最后向李薇道,“梨花見到大姐后,可要替我說些好話。”

  李薇坐在一旁,聽著他玩笑似的解了二姐的尷尬,心里頭有些奇怪,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他才沒到賀府幾天,仿佛一下子長大了不少。

  門外催促的聲音又響起。這次比上次間隔的時間長,聲音也軟了些。佟永年這才慢慢的站起身子,與李海歆說道,“爹,我下午有事兒不能陪你們。我讓人陪著你們去書局吧。”

  李海歆忙搖頭,李薇也搖頭,讓賀府的人陪著,那不是不自在死了?

  最后年哥兒沒堅持過李家父女幾人,帶著很明顯內疚之感,跟賀府的下人走了。

  春杏與李薇立在二樓憑窗看著他步入一輛華麗的馬車之中,在幾人的伴擁下,緩緩離去。

  見了佟永年之后,父女幾人心中有安有不安。安的則是,他看起來很好,不安的時,他看起來不甚自由,又停了片刻便下樓結帳,順道向店小二打聽了書局的所在與干果行的所在。

  那店小二卻連連擺手說,帳剛才賀府的東爺已經結過了,又與他們指了書局與干果行的位置。

李薇皺皺鼻子,替他們付了錢,也不感激他  出了茶樓,已是半下午,李海歆趕著牛車按著店小二指的位置,匆匆向宜陽縣唯一的書局而去。

  時間緊,李薇也沒時間想那么多,忙蹲下挑了起來,挑挑撿撿的半晌都沒發現自己要想要書,眼看天色愈來愈晚,而且那小童的眼神往這邊飄得愈來愈勤快,她加快速度,翻看一本,大略掃了目錄,便趕快塞了進去,直到那些書挑完,李薇也沒找到她想要的書,只收獲一本看起來很趣的《北戶錄》。

  春杏看起來很是失落,李薇忙安慰她,“四姐,年哥兒說了幫我們找書呢,他們家有錢,說不定能找到呢。”

  李海歆看看天色,忙催他們付錢走人。在他看來,還是蓮子更重要些。

  付錢出了書局,幾人去了干果行,還好,在這次倒沒遇到什么波折,便找了李薇所需要的帶殼蓮子,李海歆以每斤四十文的價格買了十斤蓮子,父女幾人趕著車匆匆離了宜陽縣城。

  從宜陽回到家里,天已全黑了,何氏聽幾人說了年哥兒的情況,與父女幾人一樣,有安慰,也有嘆息。

  總算不是太壞的情況。

  年哥兒這掛心的事兒完結之后,何氏開始著手準備春蘭的親事兒,仍托大武媳婦兒在中間傳話兒,把她的意思透給吳旭娘,請吳旭娘去看日子。過了不幾天兒,吳旭托媒婆過來傳話兒,說看了兩個日子,一個在六月初九,一個是六月二十六,請何氏挑日子。

  何氏想了想,還是定六月初九的好,雖然日子趕了些,可,再往前又到了佟氏的祭日,春蘭的喜事兒總不好放在這白事兒后面辦。

  李薇自宜陽回來之后,每日必去吳旭的小魚塘轉悠,查看那蚯蚓養魚試驗的成果。有空的時候,她除了回憶自己前世本專業的知識之外,也慢慢回憶著前世她知道的美容方子,并一點點的記錄下來,拉著小春杏興致勃勃的試驗。

  春蘭的小茶禮倒是春桃差不多,除了些絹花銅簪什么的,其中有一條水色百折纏枝花樣長裙格外顯眼兒,那裙子的面料是細絹布,花樣全是以彩色絲線繡成的,針針細密,層次分明。雖然都沒明說,但何氏一眼就瞧出來是吳旭娘的手藝,心里也高興。

  他們家里現在光景雖不太好,但是吳娘旭這么重視春蘭,讓她格外的滿意。

  春蘭小茶禮行過之后,兩家商定在秋后行大茶禮。李薇坐在一旁盤算著,秋后的話,吳旭的魚塘里便可以出魚了,到時候那一塘的魚能賣不少錢兒呢,大茶禮時應該不至于虧著二姐了。

  有了這個想法,李薇往魚塘那邊兒跑得愈發勤了,那水坑中的魚喂蚯蚓也有十來天功夫了,李薇十分想讓吳旭現在就往大塘里投混合食料,但又怕小水坑里的魚試驗的時間太短,有什么副作用還沒顯露出來,便只好耐著性子再等。

  日子緩緩流淌,轉眼兒又到佟氏的祭日,一家人滿心盼著佟永年這個日子會來祭拜下他娘,結果等到半晌卻只來了幾個賀府的下人,其中領頭的那位,就是那天在茶樓里見過的,不斷提醒佟永年走的那人。

  幾人到了李家門外,也不進院,問了佟氏的墳瑩所在地,又遞過來一個青布小包,說是二少爺讓人捎來的。然后便揚長而去。

  這些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十分不爽,李薇朝他們離去的背影狠狠的啐了幾口,才跟著何氏回院中去看那小包。何氏解開包裹,李薇一眼掃見那里面的東西,登時歡樂起來,把何氏的手扒開,里面赫然是三本書。

  掃過第一本《證類本草》,很好,單看這個名字應該是與那本大名鼎鼎的《本草綱目》一類的書,有醫方也有美容古方。又有一本《事林廣記》……

  李薇舉著書興奮的奔到東屋,叫著,“四姐,四姐。”

  春杏正為年哥兒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不回來,而心頭不痛快,聽見梨花在外面大叫,有些不高興,沉著臉兒出了東屋,“什么事?”

  李薇不理會她的黑臉兒,把手里的書在她眼前晃了晃,笑著,“年哥兒捎來四姐要的書了。”

  春杏瞧了瞧她手中的書,這才露出點笑意,伸手取過一本,胡亂翻著,“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么能做面脂胭脂的書嗎?”

  李薇嘿嘿笑著,抱著她的胳膊,拉著往西屋走,“是呀,不過,四姐,你得先認得字兒才行呀。”

  春蘭在東屋隔窗瞧見,放下手中的針線,回頭嗔氣呼呼的春柳,“你還三姐呢,連梨花都不如。他不回來肯定是回不來,又不是不知道他在那府的樣子。”

  春柳氣呼呼去取針錢籮筐,拿出納了一半兒的鞋底子,發泄似的用力納著,道,“知道回去不自在還要回去,他活該”

  春蘭笑笑,沒說話。

  立秋過后,田里又忙了起來,雖說家里現在不缺田里那點收成,可李海歆與何氏都是種慣了地的人,從未想過把地佃給旁人種,再者北地這兩年被她們家養的逐漸壯了起來,一時也舍不得佃給旁人。

  李薇也指望著那點田給她做試驗呢,自然也不會去勸她爹娘。秋天漸忙,吳旭又要照料小魚塘,雖然能偶爾過來幫幫忙,可是再往前魚塘里出了魚可是面臨著要賣魚的問題,莫說他抽不出身來幫忙,便是抽出身來,何氏與李海歆也舍不得占他的空子,讓他自己多掙錢些兒才是正事兒。

  于是李家雇長工的事兒,又再一次擺在面前兒。兩人左思右想,左挑右選的,最后挑中本村北頭那戶人家的一對夫婦。這家也是因為分家的時候,被婆婆凈身出了戶,出的得比何氏與李海歆還干凈,一家五六張嘴,竟只給了兩畝薄田,這家的男人就帶著女人去開荒地,兩人開了五六畝的荒地,村子里正看他們過得可憐,過去調停了幾回,那家的婆婆更是個表里都不要的人,撒潑耍賴,把里正氣得也沒了脾氣。只好先幫這小兩口瞞下開荒地的事兒,沒往黃冊上登錄,給他們省下個稅糧。

  即使這樣,他家的四個孩子,個個長得豆芽兒菜一般,衣裳也是東家送一件,西家給一件的這么湊合著過日子。

  這對夫婦,男的三十歲,女的有二十八九,在村子里口碑也好,也肯干的很。

  定下請了他們,李海歆便去了他們家一趟,兩人高興得很,也很感激,那男人說,原先也動過去他們家問問要不要長工的心思,一是沒怎么接觸過,不好意思開口,二來他話頭的意思,是李海歆家又是舉人又是秀才又有錢的,門戶高了,不敢上門。

  李海歆連連擺手,什么門戶高不高的,還不是一樣?

  回到家中之后,他卻喜孜孜的與何氏把這話又學了一遍兒。何氏看他興頭樣兒,嗔了他兩句,自己也繃不住的笑了。

  解決家里兔子舍那邊的人手問題,李家的活計又輕松了不少,何氏整日在家里做飯洗衣逗弄兒子。春蘭和春柳除了照顧菜園子之外,也不再下地干活兒。

  李薇與春杏得了那兩本書,更是吃完了飯,諸事兒不管,兩人鉆到西屋去看書,李薇大多時候是看農書,春杏則抱著那《證類本草》不撒手。剛開始時她可不自己看,專等李薇了后給她講,李薇自然不干,讓她想知道自己看去。春杏磨了她幾回,她都不應,發了一通小脾氣,也沒改變什么。只好乖乖的自己去看,遇到不認得的字兒就去問李薇。

  李薇這么些年,可算是在李家除了出出主意之外,大部分的時候都在讀書認字兒,再加上前世的底子,這些字兒自然不在話下。春杏看得認真,她也教得認真。

  春杏見問她什么字兒,她都隨口說出,還能給出釋義,十分詫異,“梨花,你怎么認得這么多字兒?”

  李薇從書中抬起頭來,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我一歲就開始學認字了呀。”

  春杏瞪她一眼,又撇撇嘴兒,不服氣的又埋頭去看書。

  有一天吃晚飯時,春杏說起梨花的認好多字兒的事來,何氏與李海歆也很詫異,梨花是愛看書,可不成想還不到八歲的孩子,竟認得這樣多的字兒。

  兩人因這個又想到春蘭和春柳來,便商議著,讓春蘭春柳也跟著學認字兒,反正家里人手足了,不用她們下地勞作。

  李薇自然很高興,說實話,她早就想著讓姐姐也認字兒呢,可是以前家里頭忙,她們好象也沒什么心思,便作罷了。現在倒正好。

  先前兒春杏一個人學,有些無聊,現在兩個姐姐也跟著學,而且還沒她認字兒多,她便有些樂呵,偶爾李薇去吳旭魚塘里查看兼閑逛時,她便自告奮勇充當小老師。

  李家近一段日子過得很是順溜,吳旭那邊兒魚塘的情況也很不錯,先前在水坑里單獨用拌入蚯蚓的混合食料投喂的魚,長得確實比大塘里的快,而且個個鮮活的很,沒有出現李薇擔心的副作用。

  她便與吳旭商量著,開始往大塘里添加混合食料,比例仍按十比一的份量拌食兒。

吳旭聽了她的話,當即去準備。李薇突然感覺壓力好大,被完全無條件信任的前提,是她任何時候都得做百分百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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