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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吃,由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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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半夜3點左右,突然一陣呱噪的集合號響起,凌嵐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凌嵐最討厭的就是這半夜的集合號,由于凌嵐是整個特種大隊包括這回受訓人員中唯一的女性,被單獨安排在了一個房間。如果她錯過了集合號,是不會有人提醒她的。每天睡覺的時候都隨時做好了爬起的準備。

  穿戴整齊后下樓集合。剛開始的時候,集合對凌嵐來說確實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除了學校軍訓期間搞過那么幾次,其他時間從來都沒嘗試過,來到這里,第一天光半夜就被喊起來4次。每次都因為凌嵐的動作慢而導致整個隊伍挨罰。要么說逆境出人才呢,頂著很多隊友郁卒外加鄙視的眼神,凌嵐在第三次集合號響起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如何快速換裝打包的技能了。

  這邊廖小杰憨憨的笑聲將凌嵐從回憶中拉回。“嘿嘿。那個,訓練了一天沒吃東西,你們餓不餓啊?”

  要是平時,凌嵐聽了廖小杰的話一定感激涕零外加感恩戴德,但是放在訓練的時候看,尤其是當廖小杰擔任主教官的時候,凌嵐總能從他春風細雨式的話語中聽出別樣的風情。

  但是顯然,很多人的神經還是太大條了一些,一聽廖小杰語帶關心的問話,立馬雞凍了。“餓!”

  廖小杰似乎很滿意大家的答案,笑瞇瞇的指責道,“哎,我們隊長也真是的,這么高強度的訓練,還不給飯吃,鐵人也扛不住啊。沒事,我帶你們吃飯去。”一聽說有吃的,大家的眼睛亮的像是黑夜里的狼,之后廖小杰又開始滔滔不絕的報菜單,聽的人唾液腺開始不自覺的工作了起來,“也不是什么特別好的吃的,不過,條件有限,大家將就一下吧。牛排,豬排,羊排,喜歡哪個主食吃哪個,還有小零食什么的,飲料也管飽。......”

  廖小杰還打算接著說下去,受訓人員已經等不及了,一個個急吼吼的忘記了隊列紀律,直接催促著廖小杰,“教官,別說了,趕緊動起來吧。”

  “就是,俺都多久沒好好吃過飯了。前幾天不是餅子斗是餅子,俺們農村老家吃的都比這強啊。”

  “呵呵,行行行,那我就不多說了,走吧。排頭帶隊,目標食堂,跑步前進!”

  要說,這是這幾天來,大家最自覺自發的一次跑步,速度壓都壓不下來。唯有凌嵐跟著隊列一直憂心忡忡。怎么著?廖小杰改性子了?帶著一點點的疑惑凌嵐慢慢也開始跟著隊列中其他人一樣情緒高漲了起來。

  等到了食堂,凌嵐終于體會到了一個詞,什么叫做——蔫壞!這長的天生壞樣的不可怕,反正他都長這樣了,是個人都會防備,怕就怕,長的憨厚的,平時沒什么劣跡的。壞起來那才真的叫泯滅人性。

  為什么凌嵐會這么覺得?按道理說,廖小杰真的沒說謊,他說的句句都是真話。只不過他報出來的菜譜跟大家平時所了解的菜譜在做法和用料上有著本質的差別而已。要怪只能怪凌嵐他們自己想岔了。

  牛排,豬排,羊排,隨便挑,喜歡什么肉吃什么肉,只不過這些肉都是沒加工過的大塊生肉而已。小零食也不缺,那盆子里蠕動的白花花的蛆蟲一看都還鮮活著呢,配上另一盤顏色粉嫩的不知名生物身上解剖下來的小肉塊。飲料也絕對管飽,好幾大桶呢,只不過顏色跟氣味隱隱會讓人聯想到某種排泄水質物體。

  一看到這些,隊伍里的眾人立馬不淡定了,罵罵咧咧的話不要錢的往外甩,就是凌嵐這個稍稍有點心理準備的也忍不住罵了一句“我KAO!”

  廖小杰跟眾人的雞凍反應相比,那是相當的沉穩啊,笑的仍舊那么憨厚,仿佛一點都不知道他給大家帶來了多大的沖擊,“那個,請吧!別客氣,拿這當自己連隊一樣就行。你們喜歡當自己家也成啊。千萬別跟我們客氣啊。”

  凌嵐很想大聲的告訴廖小杰,她很客氣,她非常客氣。她特別不喜歡讓別人請自己吃飯。她喜歡自力更生。但是,她沒那個機會。身邊突然出現了許多兵,受訓人員一人配備了一個,像監工一樣推攘著眾人往餐盤方向前進。既然是監工就當的專業點唄,但是這些人偏不,裝出一副熱心好客的主人摸樣,不斷給自己監視的受訓人員推薦著滿桌的“美味”,耳邊不斷傳來,“嘗嘗這個,這個有營養。”“別看這東西賣相不好,但是味道相當不錯啊。”“這可是下午現殺出來的肉,絕對新鮮,來點?”“我跟你講啊,這羊肉可是絕對正宗的草原羔羊肉,一般在別的地方你還不一定能吃到呢,來兩塊?”“別看這蟲子看起來惡心,好多大餐館想吃一盤那價錢高的嚇人呢,而且還是高蛋白,你看,你看,還活著呢。”要是不知情的聽到了,還以為特種大隊搞了個餐廳的副業呢,服務態度絕對好,這熱情的。

  但是聽在凌嵐等人的耳朵里,就走味了,這幫人大有一副,你要是不吃,今天別想走出食堂的架勢。硬著頭皮,凌嵐選了塊塊頭最小的牛肉,即便如此,掂量起來怎么著也得有個1斤多,光吃主食不行,你還非得搞點零食和飲料,那鮮活的蛆凌嵐實在沒勇氣吃,胡亂添了點旁邊的小塊鮮肉,管它什么東西,看不到原型心理承受能力能稍微強點。飲料沒得選,都是一個味,哆哆嗦嗦的倒了一杯,端著餐盤回到餐桌。邊上已經坐了好多人了,但是沒有一個人開動,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指望著身邊蹦出來一個英雄帶領大家攻克“這座碉堡”。就在大家互相觀望的時候,凌嵐悲催了。眼見著廖小杰笑瞇瞇的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凌嵐鴕鳥的低下頭,心里不斷祈禱著,“神啊,求你了,讓我變成透明的吧。廖小杰看的不是我,絕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過事實告訴凌嵐,要做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殘忍的揭示著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神一類虛幻的東西的。因為廖小杰已經走到了凌嵐的身邊,還關心的對凌嵐開了口,“怎么不吃啊?這幾天訓練強度這么大,大老爺們都受不了,更別說你了,你比之前可瘦多了啊。來來來,快吃吧。”

  凌嵐苦著一張臉抬頭看著廖小杰,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求饒之情,“我不餓!真的。我前天吃多了,到現在還撐著呢。要不,我把我這份留著給別人吃吧。男的本來就沒女的頂餓,我把我這份讓給不夠的人吧。”

  凌嵐現在只顧著逃脫這頓變態的宵夜了,完全不在意她的話可是紅果果的叛變行為,她不吃,還要給別人吃,誰那么倒霉一個人還得吃兩份這種獨特的“美味”啊。凌嵐假裝看不到身邊一個個哀怨的小眼神,死盯著廖小杰,竭盡所能的表現出一幅深明大義,為了隊友犧牲自己的姿態。

  哪知道廖小杰倒是挺配合凌嵐的話,先是感動的握住了凌嵐的雙手,“同志啊,現在像你這樣舍己為人的好戰士可不多了啊。感謝你,感謝你在這個時刻還能想到身邊的戰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就是考慮到會有許多像你這樣太過于犧牲自己的同志,我們這頓飯的量給的特別的足,我們中隊長特批了兩天的伙食經費就為了做這么一頓給你們吃啊。想來你們都是有覺悟的同志,應該不會白費了我們隊長的這一番苦心吧。再說了,浪費食物那就等同于犯罪。相信你們會把這里所有的東西都吃完的。我相信你們。”廖小杰特意掃了一圈還剩在大盤子里的那些食物,加強了“所有”兩個字的語氣。

  聽了廖小杰的話,所有受訓人員都惡狠狠的瞪著凌嵐,恨不得把凌嵐拆吃入腹了,要不是凌嵐,他們只用解決自己盤子里的就行了,現在,是得消滅所有可見的食物啊。這任務量相當之大,也很艱巨!就是凌嵐自己,現在也恨不得使勁拍爛自己的嘴,讓你嘴賤,這下可好,不但摘不出去自己,還加強了任務難度。凌嵐忍著悔恨的淚水,泄憤一樣的雙手抓起盤子里的生牛肉,狠狠的咬了一口。

  見凌嵐已經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了,身邊逐漸有人猶猶豫豫的打算動口,就在大家好不容易在凌嵐的行為鼓舞下產生了一點勇氣的時候,“嘔”的一聲,凌嵐就把咬進嘴里的牛肉給全數吐在了地上。一只手拼命的拍著胸口。這一口生肉的滋味,多么飄渺啊。凌嵐忍不住的感嘆。

  廖小杰三兩步竄回凌嵐身邊,抬手拿過凌嵐裝“飲料”的杯子,遞給凌嵐,另一只手不忘貼心的幫凌嵐順著后背,邊拍邊說,“吃急了吧,再餓也得慢慢吃啊,要不胃受不了。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不夠那邊還有呢。來,喝口水。”

  凌嵐胡亂的接過廖小杰遞過來的水杯,看都沒看一眼,咕嚕嚕的就下口了,這水剛下口,又是一陣吐,凌嵐甚至雞凍的把杯子摔出去老遠,邊吐邊罵,“KAO。廖小杰,我跟你拼了。你竟然給我喝尿!”

  凌嵐的實踐終于證實了,那些顏色曖昧,氣味獨特的液體真的是尿,至于是人還是動物的,沒人去想,也不愿去想,一個個嫌惡的推了推餐桌上自己面前的杯子,真應了那句話,“思想有多遠,杯子就想推多遠”。直到推到對面坐著的隊友面前才算了事,結果低頭一看,對面那位把他的給推過來了。好嘛,大家很大方的互相交換了一下杯子而已。

  凌嵐這會的形象實在是上不得臺面,吐得稀里嘩啦的,扎緊的頭發也松亂了,嘴里還嘀嘀咕咕的叫罵著。罵張愷,罵廖小杰,罵所有這幾天折磨過他們的教官,也罵著自己。要不是自己哭著鬧著要來,現在能受這份洋罪么。

  其他受訓人員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玩著斗雞眼,沒人看凌嵐,沒人看廖小杰,更沒人看面前的餐盤。巴望著凌嵐做一回黃繼光,堵住槍眼,讓他們能免了這一頓。

  希望是美好的,但是希望的曙光轉眼就被絕望的黑暗所淹沒。他們心目中美好光輝的“黃繼光”同志瞬間又一次叛變了。

  凌嵐虛弱的扶著桌子,重新坐直,扭頭看了眼身后一臉無措的廖小杰,“你要真關心我,去,重新給我倒一杯飲料去。”說完也不看廖小杰的表情,扭回頭來,死盯著面前的餐盤,幻想著面前的生肉是搏命的敵人,心里不斷鼓舞著自己,“我沒槍,我打不死它。但是我有刀叉,我能切了它,我有牙齒,我能咬碎它。”做足了心理建設后,凌嵐握緊刀叉,開始切割面前整塊的生牛肉。切出適口大小的一塊肉后,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塊帶血的生牛肉,接著閉上眼睛,任命的丟進嘴里,屏住呼吸,機械地咀嚼著,不待嚼碎就生生的咽下了肚子。小小的呼吸了一口,接過廖小杰重新為她接的飲料,再屏氣,咕嚕灌下去一大口,和著嗓子眼里的牛肉一起弄進了肚子里。

  然后面無表情的重復著剛才的動作。身邊的人呆愣的看著凌嵐平靜的一口吃一口喝,面上的驚悚無法用言語形容出來了。一個個心里不住的想著,“這娘們太狠了吧。就這么對自己啊!怪不得說最毒婦人心呢,對自己都這么毒,何況對別人。”心里雖然這么想著,手上卻忍不住學著凌嵐的動作也開始慢慢“品嘗”起面前的“美食”起來。

  廖小杰給凌嵐遞完“飲料”后,一直沒有離開,忐忑的盯著凌嵐的后背,看她一下下切割咀嚼著生肉,再聯想起當初自己接受這項考驗的時候的那份抗拒,心里忍不住的犯嘀咕,“這丫頭不會是被逼瘋了吧?剛才還罵罵咧咧的呢,怎么這會這么平靜。”廖小杰越想越擔心,趕緊喊來身邊的副教員,趴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就見那副教員小跑著出了食堂。

  等張愷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所有受訓人員默默的吃著生肉,蛆蟲,喝著馬尿。一切都很平靜。偶爾一兩聲小聲的噎嘔聲,很快又會消失。沒有人瘋狂的嘔吐,沒有人大聲的抱怨。受訓員身后的教員們一個個面露不忍,心疼的看著受訓人員,尤其是看著其中唯一的女性——凌嵐。而凌嵐比所有人表現的都要平靜。安靜的切割,安靜的咀嚼,安靜的吞咽,面容上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勉強。仿佛她是個毫無味覺的人在吃著沒有味道的一餐平常的飯一樣。而凌嵐身后的廖小杰見張愷來了,焦急的奔向張愷,把張愷拉到食堂門外,小聲的跟張愷說著自己的擔憂。“你說,凌嵐不會是被我逼瘋了吧?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愿意來訓練她,我下不去這手。”

  “鬼扯!你下不去手?那她現在吃的是啥?記住,她現在不是咱們認識的那個凌嵐,只不過是個來受訓的山芋。趕緊進去。”

  “那,那剩下的那些肉還讓他們吃完不?”

  “你剛才怎么說的?”

  廖小杰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見張愷在瞪自己了,才嘟囔道,“全吃完。”說完這句馬上抬頭看著張愷,解釋道,“是我嘴賤。我就那么一說。其實光吃完他們盤子里的就行了。你也知道,我也就是嚇唬嚇唬他們。呵呵。”說著說著還配上他標準的憨笑。

  “你是教官。說出去的話怎么能收回?那就吃完。必須吃完。吃不完不許放他們出食堂。”咬著牙說完這句,張愷又看了眼食堂,深深的注視了一會平靜的凌嵐,旋即扭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張愷不住的嘀咕,“媽的,廖小杰,你就是個豬。知道你是我們幾個里面心腸最軟的,才讓你過來訓練這個科目。CAO。到頭來,比我們都TMD狠。也不怕把人吃壞了。小丫頭那么瘦,哪吃得了那么多。真是個豬腦子,希望他知道偷偷放水......”

  隨著吃的越來越多,本身吃的都是腥膻氣十足的生肉,再加上胃里越塞越滿,漸漸的,沒有幾個人吃得動了,沒吞咽一口都伴隨著強烈的反胃感覺。而剩下的食物還有不少。

  廖小杰果真讓張愷的希望落空了,他正在不忍的不折不扣的執行著自己所說的全部吃光的命令。一旦誰的盤子吃空了,立馬就會有教員幫著填滿。廖小杰則在一旁的角落里一遍遍的念著,“作孽啊。這都是作孽啊!”他完全沒有想到,始作俑者就是他這個孽障!

  悲劇了悲劇了,我以為我把這章已經上傳了呢,結果才發現,被我直接扔草稿箱了。我罪過了啊!這章其實早該發了。同志們,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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