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好一聽“@0@”不簽約了,就是一愣,眼睛看向了寧丹,寧丹一臉的無奈。
收回目光,壓下心中的失望,臉上卻帶著真誠的微笑,郝好對“@0@”說道:“沒關系,你有選擇律師的權利。”
“那好,如果有可能,等郝律師成為正式律師后,我們再合作。”“@0@”直言不諱地說出了撤銷委托的原因,然后轉身離去。
郝好搖搖頭,追了兩步,“我送你。”
“不用了,謝謝。”
郝好堅持將“@0@”送到電梯口,目送“@0@”進入電梯,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郝好回到辦公室,不解地看向對面的寧丹,他想知道,在自己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寧丹輕輕地搖搖頭,然后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甘寧,表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一切回頭再說。
郝好看懂了寧丹的意思,只好坐在辦公桌前,滿腦子的疑問。烤熟的鴨子飛了,此時他連天天法律網上的咨詢都沒有心情回復了。
中午,在商業街一家咖啡屋中,郝好和寧丹坐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里。
兩人剛剛一起吃過午飯,不過由于吃飯的地方人太多,并不方便說事情。飯后,寧丹帶著郝好來到了這家名聲不顯的咖啡屋。
用勺子在不停攪動咖啡的郝好,目光則一直盯著寧丹,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早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看什么呢?”寧丹白了郝好一眼,她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當然是看美女呢。”郝好下意識地說了出來,但馬上感覺自己的話有些過了。雖說寧丹是自己的師姐,但兩人畢竟還沒有熟到可以隨意開玩笑的地步。
寧丹丟給郝好一個白眼,沒有接茬兒,而是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咖啡杯,將咖啡送到自己的嘴邊,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后才對郝好說:“當時,只有我和甘寧在辦公室,然后你約的客戶就來了,……”
寧丹將郝好到辦公室之前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向郝好講述了一遍。
郝好面無表情,手緊緊的捏著勺子,手指已經有些發白了:這個王*八*蛋。郝好內心中將甘寧全家的女性給問候了無數遍。同時又對自己還懷疑過寧丹而心懷歉意。
“他怎么可以這樣?”郝好有些不明白,像這種老鼠屎一樣的人,律所里怎么可能容得下。
“甘寧本身就是一個嫉妒心很強的人,他永遠都看不得別人好。我們幾個都看不慣他,但他是胡宗華的親信,都不想得罪胡宗華。所以就沒人愿意和他計較。”寧丹放下了咖啡杯,“我剛來春天所時,也吃過他的虧。惹不起咱可以躲得起,以后離他遠點就是了。”
郝好心里很不舒服:這就是那種損人不利己吧。
想到這里,他都有些想要離開春天律師事務所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可他知道,現在不是離開的時候,他畢竟只是實習律師,現在換律所,也不知道會不會延長自己的實習期。再說了,高天澤主任對自己還是很關照的,再加上有這么一個愿意幫助自己的師姐,現在離開春天律師事務所并不是一個最佳的選擇。
想通了得郝好,壓下心中的怒火,放下手中的勺子,目光真誠的看著寧丹,“謝謝你師姐,我會離他遠點的。”
“這就對了,等過兩年你翅膀硬了,大不了自己出去單干。”寧丹看著已經不再糾結的郝好,發自內心的笑了。
“還有,以后盡量不要在所里約見新客戶。”寧丹告誡郝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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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郝好律師吧?我是GC區法院的。”一陣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閑聊,接通手機,里面傳來一個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女聲。
“我是郝好。”郝好連忙說道,自己現在手頭上只有范洪學與賈雪離婚案這一個案子,而且受理法院就是GC區法院,對方自稱是GC區法院的,看來案子有了新的進展。
“范洪學與賈雪離婚案將于下周一上午9點進行一次調解,你通知一下當事人到庭。”電話中的女聲說道。
“是開庭還是只是調解?”郝好問。
“不開庭,只是調解,如果調解不成,會另外安排開庭時間。”女聲雖然沒有任何地感情*色彩,但還是很耐心的解釋了一下。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我會通知范洪學明天按時到場。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啦,記得按時到就行。”說完,那邊就主動的掛斷了電話。
開庭前調解,是很多法院在審理民事案件時必經的一個程序。而在婚姻家庭糾紛中,更是將調解視為重要的前置環節。
當然了,有些法院做的會比較過分,要求在立案前調解,一調就是很長時間,直到實在無法調解成功后,才會讓當事人對立案廳立案。所有沒有經過調解的案子,立案廳根本就不給立。
還好,郝好立案時沒有遇到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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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九點。
郝好只身一人來到了GC區法院,范洪學與賈雪離婚一案將于今天上午由法院將主持第一次調解。
在昨天的時候,郝好就已經給范洪學通過了電話,而且還協商了一下具體的調解策略以及注意事項。
按照我國法律規定,離婚案件審理過程中,夫妻雙方應當到庭,如果確實有客觀原因無法到庭的,應當以書面形式表明自己的態度,而不能由律師全權代表。
一到法院,郝好就見到已經早到了一步的范洪學。今天的范洪學穿著一改上次見郝好時的樣子,衣服一看就是那種不上檔次的普通衣服,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年輕人。臉上的表情更是讓不知情的人認為他是一個懦弱不堪的人。
“不去當演員真可惜了。”郝好心里有些誹腹。
郝好一見到范洪學,輕輕地問了一句,“調解策略沒問題吧?”
“放心吧,郝律師,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范洪學很自信的說道,他的自信和現在的衣裝打扮怎么看怎么不配。
郝好沒有再說話,帶頭向調解室走去。
走進調解室,一張大桌子位于中間,靠里的一頭和桌子的兩側放著若干椅子。
此時的調解室中已經有幾個女人在里面了,他們應該是賈雪的親友團。
在這群人中,最顯眼的是一位著裝很是時尚的年輕女孩兒,一頭飄逸的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手中一直玩著手機,好象在和什么人聊著天。她就是賈雪了吧?
從范洪學提供的資料來看,賈雪今年只有22歲,大專畢業,在一家民企任職。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兒,如果放在城市里面,很少有走進婚姻殿堂的。但在農村,基本上都已經做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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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好和范洪學坐在了桌子的另一側,范洪學在落座前,拿出一包紙,從中抽出一張紙巾,把椅子和自己面前的桌子仔細的擦拭了一遍。
他們的到來,讓對面正在聊天的女將們安靜了下來,賈雪也抬起了頭,看向對方的兩人。
當看到范洪學時,特別是看到范洪學的穿著打扮和擦桌子的認真樣子時,臉上露出一絲的不屑。
郝好和范洪學坐下不久,調解中心的調解人員就到了。
調解中心派出一名法官來作為主持人,再加上另外2名人民調解員,由三人共同組織這次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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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都到了嗎?范洪學?”主持調解的法官是位中年女性,微微有些發福的體型,卻無法掩飾那干練而又強勢的性格。
“到,到了。”范洪學刻意的放低了聲音,讓人看上去這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年輕人。
法官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向了那群女子軍團:“賈雪到了沒有?”
“到了。”賈雪抬了一下頭,回答了一下,又低下頭看著手機。
郝好撇了撇嘴,現在雖然是調解,但主持的也是法官,這個時候還玩手機,也太不把法官當干部了。
“范洪學與賈雪離婚一案,根據法律規定,由本中心主持調解,雙方是否同意調解?”
“同意”“同意”,范洪學和賈雪幾乎同時答到。
“既然雙方都同意調解,那就各自說說吧,范洪學先說。”
“我堅持離婚。”范洪學簡單地表了個態。
“說說理由。”法官說道。
“我,能不能讓律師說?”范洪學有些“膽怯”的看了一眼法官。
“你自己的事,自己說。”法官的聲音有些大。
“哦,我,我和賈雪認識時間很短,結婚時間也短。而且從結婚第二天就分居了,”說道這里時,范洪學偷偷看了一眼賈雪,一幅不敢說下去的樣子,“她經常回來很晚甚至夜不歸宿,還和我爸媽經常吵架,……”
賈雪此時已經不再看手機了,她驚訝的看著范洪學,滿臉的不可思議,紅紅地嘴唇緊緊的閉著。
“為了讓我結婚,家里還給對方十幾的彩禮,為此家里背了一身的債,……”范洪學低著頭,繼續述說著。
“姓范的,你說話虧心嗎?”賈雪終于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打斷了范洪學的話。
“賈女士,請讓我的委托人說完,你有什么話,等會兒有機會說。”郝好不等法官說話,果斷發言。
要知道,在離婚調解時,律師是很難插上話的。郝好如果不抓住機會發言,那就真成了廟里的菩薩,這會讓當事人不滿意的,僅僅是為了刷存在感,他也得適時發言。
女法官看了一眼郝好,該說的都被這個年輕的律師說完了,她也不想再說什么了。
賈雪瞪了一眼郝好,但沒有再說話了。
“我要求離婚,并且要求對方退還我們支付的彩禮。”范洪學的話說完了,他用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
在旁邊的郝好看和很清楚,范洪學手里一直放著一張疊得很小的紙巾,而且他的額頭上除了有些發亮外,根本就沒有什么汗。
“賈雪,說說你的意見。”女法官轉頭看向賈雪。
此時的賈雪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那種淡定,不是氣的還是怎么的,臉色有些倉白,說話也有些激動:
“離婚我同意,彩禮我不同意退。”
“憑什么要離婚啊,還想要彩禮,我們家小雪白被你給睡了?”說話的是一位40多歲的大姐,這些結過婚特別是生過孩子的農村婦女說起話來真是沒有任何的顧忌。
“還不知道都和誰睡過呢。”范洪學低聲的嘟囔了一句,坐在旁邊的郝好給聽了個一清二楚,他扭頭看了一眼范洪學。范洪學為什么說這樣的話?有什么目的嗎?這些話,可不在之前雙方確定的應對策略之中。
范洪學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給了郝好一個歉意的微笑。
郝好沒有說什么,范洪學是自己的當事人,任何時候都不能質疑他,他也是能疑問埋在了心底。
聽到范洪學話的,并不只是郝好一個人,剛才說話的那位大姐,耳朵絕對比兔子還靈,“你說我們家小雪都和誰睡,除了你這個王*八*蛋,還能有誰。”
“都和誰睡過,她自己最清楚了。”范洪學這次不再嘟囔了,聲音提高了不少。不僅賈雪聽得清清楚楚,就連調解的法官也都聽的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