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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來頭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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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狴犴說完之后,殿中沉默了一陣。

  這么一看,紂王不斷提升奴隸地位,任用奴隸為官,再給貴族加以田賦,確實是想廢除井田制進行田制改革。

  可說歸說,有道理歸有道理,到了手上,又該怎么做呢?

  李靖頗有些無奈,紂王可以想著不對,就發下詔令讓下頭的臣子去做,可下頭的臣子,得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并且執行啊!

  到了現在,真正動手的時候,喊著要實現新田制,可新田制是什么呢?

  井田制沿用千年,一旦廢除,該怎么辦,兩眼一抹黑,誰都不知道。

  而且一旦以新法為托,徹底廢除井田制,隨之必然徹底結束奴隸制,如何不引起天下震動?

  如何能不引起依靠奴隸、私田而鐘鳴鼎食,過著高人一等生活的諸侯貴族們的惶恐不安?

  到了那時,那些本就有了反心的諸侯,只怕直接豎起反旗。

  可不改,也是個問題。

  李靖心中一橫,道:“富者田連阡陌,竟少丁差,貧民地無立錐,反多田賦!改則痛在一時,不改,則痛在萬世!”

  他拱手對著狴犴、獬豸、歐陽天祿三人,誠心道:“還望諸位助靖,方能不付陛下重托!”

  傅家。

  年僅二十的傅語,在傅言自殺后,當上了家主。

  雖說傅言臨死前說了要繳納田賦,但傅語卻并不愿意。

  他沒有老爹那崇敬先祖的思想,什么效仿先祖傅說之事,騙鬼去吧!

  助紂為虐?他可不干,貴族生活難道不好嗎?

  繳納一些田賦意思意思得了,真要按照民間那種繳法兒,一年得少多少糧食啊!

  那時候,還能像這般富裕嗎?

  傅語甚至理直氣壯,我這是踐行紂王的奢靡治國!

  今日,卻是突然有下人來報:“家主,刑部...刑部....”

  “刑部什么?”

  傅語摸不著頭腦,他可沒犯法,自新法之后,他謹言慎行,只要不犯罪被抓,傅家就不會有事。

  “刑部尚書...李..李大人來了!”

  “什么?”

  傅語皺眉,卻是不敢怠慢李靖,匆匆將李靖引入府中。

  廳堂上倒是頗為和睦,傅家人有作揖行禮的,有微笑的,有溫酒倒酒的,很是恭敬。

  李靖卻是并未接過酒爵,淡淡道:“貴族田賦已入新法,由刑部收取,再移交戶部。”

  傅語愣了愣,隨即微微皺眉,這就不太妙了。

  他緩聲道:“李大人是來收取田賦的?在下正好清點出了一些田地,興許能再繳納一些。”

  傅語決定再繳一些,給李靖與刑部一個面子,反正這般下來,田賦收取遇阻,朝中也會有些逼數,明年必然不會再收。

  李靖沉默片刻,搖頭道:“田賦之事稍后再說,本官今日來此,是想問些事情。”

  傅語心中一驚,莫非家中有哪個子弟觸犯了新法?

  他忙是上前,道:“還請李大人明說。”

  李靖道:“不知傅家有多少人口?”

  傅語頗為自豪,道:“我傅家上下九十三口人。”

  傅家先祖傅說是奴隸,家里自然沒幾口人,發跡也是后來的事,也就是說,從武丁時期到現在,短短百年便擴大到了九十三口,真的很能生,多子多福是炫耀的資本!

  李靖沉默一陣,又問道:“家中有下人幾何?奴隸幾何?”

  “這....”傅語一時間說不上,半天之說出幾個虛數:“家仆約有五百之數,至于奴隸,卻是不甚清楚,約莫三千上下。”

  這時,李靖忽然道:“不對,傅家家仆有六百八十二人,奴隸則有三千三百六十六戶。”

  傅語一臉詫異,他剛接手傅家家事,沒想到李靖竟比自己還了解,精確到了這種地步,應該不是捏造。

  這讓傅語更覺得李靖的可怕,他怎么知道的這樣的清楚?如此具體的數目,是哪里來的呢?

  李靖目光掃過周圍,這些數字,都是姚中告訴他的。

  姚中投靠了傅家,為傅家傳遞朝中的消息,可姚中也是朝中官員,自然也能反過來為朝廷傳遞傅家的消息。

  想必這就是紂王不處理姚中的原因所在,這樣的人,是雙刃劍,用好了,便是好劍。

  傅語連聲道:“李尚書當真是了不起,世人皆傳李尚書是仙家弟子,未曾想還學有這等異術,當真奇異。”

  李靖卻臉色冷然,稍稍停頓之后,厲聲道:“傅文何在?”

  傅文是傅語的胞弟,本在一邊看熱鬧,還想著一會兒去拿包瓜子磕,忽然一聽李靖叫自己,嚇尿了,戰戰兢兢的回應道:“在下……傅文,不知李尚書有何指教?”

  李靖道:“如此,便開門見山的說了,傅家的毛衣工坊,是由你負責?”

  “正是。”

  “產出的毛衣為何比其他工坊更多?”

  傅文一聽是這事兒,立即放下心來,理所當然地道:“高將軍說,剪下的羊毛只有七成可以紡線織衣,在下覺得一只羊的羊毛不多,要省著點用,便用了九成。”

  李靖道:“此事我也有所耳聞,羊毛衣乃高將軍所創,自然得按照她說的去做,七成已是極限,余下的三成羊毛太過骯臟,一旦紡線織成衣物穿在身上,便會感到發癢、發刺,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南方的將士或是穿衣的百姓因此患了病,身體出了問題,該如何?”

  傅文執拗地搖頭:“只要是毛衣,便能御寒,干凈的毛衣能御寒,臟羊毛織成的毛衣一樣能御寒,多洗洗不就好了?既然都能御寒,為何不把臟羊毛也用上?”

  “李尚書自然不擔心這些,要知道民間多少人都穿不上毛衣啊!能多織造幾件自然多織造幾件,能少讓一個百姓受寒,便是天大的功德,亦是我等貴族報效紂王之意。”

  李靖見傅文說的真心,耐心解釋道:“可那些臟羊毛洗不凈,一旦織衣穿在身上,多有病癥,民間醫者無法解決,醫學院都見過了好幾個患者,身上發著紅疹,當真用不得。”

  傅文依然搖頭:“為何用不得,不就發些紅疹,羊毛衣在于御寒,他們是想要御寒還是發疹?只要御寒就夠了。”

  李靖深吸一口氣,傅文雖然是在講道理,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歪理,而且非常固執,絲毫不聽勸。

  這以臟羊毛織成的羊毛衣,就和以前的灌江口粗鹽一樣,是劣等品,對人體有害,但也確實有用。

  可兩者間又有著本質上的不同,鹽是人人所要的必需品,所以紂王會在明知道有問題的情況下,依然允許灌江口粗鹽在市面上流通,羊毛衣卻并非如此。

  雖然羊毛衣也是利大于弊,但問題在于,貴族圖利,這種劣等羊毛衣非但沒有減價,在北地一些苦寒之地,反而索取更多,這是人干的事嗎?

  李靖出聲質問道:“那你為何要將臟羊毛制成的劣等毛衣與尋常毛衣以同等價格賣出?”

  傅文紅了臉,卻還是道:“那又如何?”

  一邊的傅語也覺得沒什么問題,雖說于情于理有那么點不合適,可你律法上有規定嗎?沒有!

  沒有,那我們就按以前的規矩,買賣都是你情我愿,物品的價值得到了雙方認可,才會有交易,這是合理的。

  李靖微微皺眉,這事兒不好辦,新法中確實沒有針對商人的規定,主要是他當年在陳塘關編寫新法的時候,貴族還沒正式轉職成商人,也沒有料到商人會成為這樣龐大的產業,看來得針對新興的商業制定相關律法,進行一定約束才行。

  不過這只是個引子而已,暫且放在一邊,他繼續道:“半月前繩池的案子,那犯人王五你可知曉?”

  傅語臉色有些不對勁,道:“似有耳聞,據說多虧了比岸大人明察秋毫,才抓住了犯人王五,那犯人平日里魚肉鄉里,未曾想竟還敢殺人,哎呀,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李靖濃眉一挑,道:“萬萬沒想到?是沒想到,王五平日里魚肉鄉里,甚至欺壓百姓,新法施行之后,卻找不著行蹤,若非犯了命案,便是今年也難以揪出,他之前到底藏在哪里呢?”

  “那王五就是你傅文小妾的堂兄,莫非,你忘了嗎?”

  傅文如遭雷擊,一下子,腿就軟了。

  “歐陽天祿!”

  “在!”

  “將王五拿來!”

  王五還真來了,來頭不小。

  歐陽天祿取出一個包裹,將結一打開,便是碩大的人頭滾落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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