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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局里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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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被宋舞霞輕輕“拍”了兩下,雀翎傷心極了,委屈極了。明明她說的是實話,姨媽為什么要打她?爹爹告訴過她,不喜歡的人才要一拳揍扁,由此她得出結論:姨媽不喜歡她了。母親已經去“睡覺”了,如果姨媽也不喜歡她了,那她可怎么辦?想到這,她更用力地放聲大哭。

  宋舞霞見雀翎哭得那么傷心,早就后悔得腸子都青了。好好的,她怎么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孩子呢!這般埋怨著自己,她抱緊雀翎,眼淚也是嘩嘩直流。

  “姨媽,你不要哭。”雁翎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明明挨打的是妹妹,姨媽為什么要哭?她用小手輕輕擦著宋舞霞的眼淚,忍不住也哭了一起。

  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女人抱頭痛哭,大有重現“水漫金山”之恢弘畫面的架勢。一時間房間內只有哭泣聲,與一聲聲控訴:姨媽討厭雀翎,姨媽不要雀翎了。

  雁翎,雀翎畢竟還小,情急之下已經忘了“姨媽”已經改名“姑媽”了。屋外丫頭打扮的人聽到這個稱呼,不解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翠羽感覺到屋外有人,急忙拉開大門。對方微微一愣,退了一步,表明自己是知縣夫人的貼身丫鬟,是來為主人送請帖的。她見宋舞霞哭得傷心,把帖子交給翠羽就告辭了,臨行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

  昨天,知縣夫人柳氏從錢姨娘的衣箱中搜出五十兩銀票后,直接把她與她身邊的丫鬟都押回了館驛。至于后續如何發展,碧玉已經去打聽了。

  其實宋舞霞的計劃并不是復雜。前天她讓碧玉穿著和錢姨娘的大丫鬟一樣的衣服,梳著相同的頭,帶著紗帽,在傍晚十分去了當鋪,把玉簪當了。為了讓當鋪的伙計記得她,她故意與伙計討價還價,言辭間流露自己是官府女眷的丫鬟,而玉簪則是名貴之物。

  然后宋舞霞把當玉簪所得的銀子以錢少爺與雙胞胎打架的壓驚費為由,光明正大的交給錢姨娘。剩下的就是寫封書信給柳氏,告訴她自己在客棧中隱約聽到了玉簪,當鋪之類的話題。當然,為了把自己摘出來,她還在信末說,自己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不方便對別人的家事說三道四,柳氏如果想證實,可以找人去當鋪問問,或許能找到當票。

  其實宋舞霞的計劃也不是沒有漏洞。小孩子打架時有很多目擊證人,她說要送上壓驚費很多人都是聽到的。只要柳氏問起這事,很有可能引得錢姨娘懷疑是自己設局。如果這事再追查下去,一定能查得她身邊的碧玉曾經帶著玉簪出現過。

  但事實上,宋舞霞把一個徹底掰倒錢姨娘的證據送到柳氏手中,即使她在心中懷疑著什么,又怎么會放棄這么好的機會呢?

  而錢姨娘這邊,她只會認為是柳氏想借著這個機會除之而后快,一時不會聯想到是宋舞霞設的局。也許她在受正妻問責的時候會說出銀票的由來,可柳氏會信她嗎?甚至柳氏會給她說話的機會嗎?

  宋舞霞安撫了雙胞胎后,正揣摩著館驛中的事態發展時,碧玉回來了,告訴她事情已經全部結束了,錢姨娘以及她身邊的丫鬟全部被賣了,而香姨娘流產了。

  宋舞霞沒料到事情會鬧得這般大,她一直以為錢姨娘會被打一頓,然后關起來,畢竟她是生了兒子的。現在錢姨娘被賣了,她的兒子怎么辦?

  碧玉回答說,兒子已經交由柳氏撫養了。昨日錢姨娘被押回館驛之后就被柳氏關了起來,然后柳氏開始審問錢姨娘身邊的丫鬟。也不知道她關起門問了什么,反正沒多久丫鬟們就倒戈了,承認了偷簪子,賣簪子的事。

  之后柳氏讓她們和錢姨娘對質,錢姨娘大鬧,柳氏剛吩咐家仆把她送回原籍,香姨娘來了,質問她為何要害自己。拉扯間,香姨娘被推倒,當場就見了紅。隨后進門的錢大人怒極,打了錢姨娘兩個耳光,讓柳氏索性把人都賣了,一了百了。

  宋舞霞聽得心驚膽顫,恍惚間覺得,也許整件事就是一個局,而錢姨娘就是獵物。香姨娘的出現是為了讓她失錢大人的寵愛,而那個玉簪就是一個餌,讓她從此在錢家消失的餌。無論主謀是柳氏還是香姨娘,宋舞霞覺得錢家就是一龍潭虎穴,桌上的請帖是燙手的山芋。

  她十分不想去見錢夫人,可理智上知道,為了綠石寨未來三年能平平安安,她不止要去見,還要討得錢夫人柳氏的喜好。嘆了口氣,她呆呆地坐在桌邊,想著明日上門送什么見面禮。

  才剛坐了一盞茶的功夫,陳二狗回來了。“霞姑娘,我找到一戶人家。那家的老兩口在柳縣是有口皆碑的老實人。他們原本有兩個兒子,在十幾年前對南吳的戰爭中還是個小首領,兩人戰死沙場后,縣衙記了他家的功勞,現在每月還領著2貫的柴米錢。”

  這樣的家庭擱現代就是烈士家屬,既然鄉里都認為他們是好人,應該就沒錯。再說他們不過是想讓雁翎,雀翎入個籍,不會跟著他們住,就點頭應了。

  陳二狗遲疑了一下,補充道:“霞姑娘,還有件事,他家十多年前收養過一個閨女,那女人長得有點嚇人……”

  “她家不會是街頭賣桂花糕的吧?”

  “霞姑娘知道?其實那個桂花嬸人不錯的,就是長得有點難看……”

  “還是另外再找一家吧。”宋舞霞搖搖頭。

  雖然只和桂花見過一次,但她覺得她們已經是朋友了,可能因為她們都是被收養的孩子吧,比較有共鳴。現在,她們前腳剛見過面,后腳她就要求她家借著收養的名義讓雁翎,雀翎入籍。看起來像是一開始她就抱著這個打算。她總覺得如果自己提出這個要求,桂花一定會答應,可與此同時,她就失去了這個朋友。

  陳二狗沒料到宋舞霞會突然反口,剛想問為什么,碧玉在門外回稟說,城里的牙子帶著錢姨娘以前的丫鬟求見。

  宋舞霞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回事,樓下傳來了喧嘩聲。“小姐,求你買下奴婢吧,如果你不買下奴婢,奴婢,奴婢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鬧出人命可不是好玩的。宋舞霞急忙讓陳二狗回去前院,自己帶著碧玉,翠羽下樓瞧個究竟。樓下的小廳內,滿身血跡的丫鬟對著樓梯連連磕頭,一邊嗑,一邊叫嚷著:“奴婢知道小姐是好人,求小姐買下奴婢吧!”

  一旁,牙子打扮的婆子見宋舞霞下樓,諂媚地笑著,恭敬地說:“小姐,這丫頭說小姐心慈,央我帶她來見你,我也是個心軟的,小姐您看,她以前可是縣令府上的大丫鬟,您給個八兩銀子,這已經是很公道的價格了。”

  宋舞霞從未經歷過人口買賣的事,見那丫鬟已經磕得滿頭是血,使了個眼色,讓翠羽去扶起她再說。說實話,這種見錢眼開,為了十兩銀子就把主子買了的丫鬟,送給她她都不要。可小廳內站滿了圍觀的人,她躊躇著不知道該如何措詞婉拒。

  碧玉見宋舞霞的臉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笑著對牙子說:“婆婆,這事你可找錯人了。家里的事我們小姐可做不了主,不如你去找我們家爺問問?”她笑得很燦爛,就不信她們敢去找胡三強買強賣。

  那丫鬟被翠羽強拉著站了起來,聽到碧玉的話,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翠羽,跪倒在宋舞霞的裙下,死命拉著她的裙擺不撒手,低聲說:“小姐,奴婢雖然是丫鬟,可主人家的事我沒有不知道的。特別是主人家的首飾,什么簪子,鐲子可都是奴婢保管的……”說話間她已經被翠羽拉了起來,宋舞霞這才看到她臉上的詭異笑容。

  本來宋舞霞對錢姨娘及她的丫鬟被賣,心中存著愧疚,可這個丫鬟居然在大廷廣眾下赤裸裸地威脅她,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娘是病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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