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聞言一愣,神色隨之黯了一瞬,才笑著說:“對不住啊!這枚戒指對我有很重要的意義,不能拿來作注的,抱歉。”
這枚翡翠戒指對他的意義非凡,不僅是他唯一的親人留給他的遺物,和他曾經的發妻阿七也有很大的關系,所以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是嗎?那算了吧,君子不奪人所好。”
費南聳了聳肩,笑著說:“我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想要什么了,不如這樣吧!咱們就用一個承諾作為賭注好了,無論誰輸,都要替對方做件力所能及,又不違背自己底線的事,怎么樣?”
高進沉思了片刻,欣然同意:“可以,我沒問題。”
“那就一言為定咯!”
費南和他擊掌為誓。
收回手來,高進笑著說:“我這輩子沒怎么求過人,希望這次也不例外。”
呦?這就開始放狠話了?
費南挑了挑眉毛。
“那可不一定。”
他慢里斯條的幫高進將酒添滿,微笑說:“一個人再罩得住,也總有做不到的事,就像生孩子,對吧?”
“哈哈!這件事我有阿柔幫忙,就不麻煩你了。”
高進樂了,他端起酒杯,沖費南敬了下,好奇問:“不過我想知道,如果我贏了,你能幫我做些什么呢?”
“那就看你需要什么了,比如說……”
費南也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下,擠了擠眼睛:“幫你恢復味覺什么的。”
高進一愣,笑容瞬間消失。
半晌,他輕輕抿了口酒,苦笑問:“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味覺的?”
“因為我知道歐師傅的手藝有多好。”
費南拿起筷子,夾了枚兔丁放入口中,細細咀嚼,一臉享受。
吞咽下去后,他才繼續說:“吃到美味的食物,人體是會分泌多巴胺的,會有強烈的愉悅感,越好吃的東西,愉悅感就會越強烈。”
“但我注意到,你吃所有的菜,表情都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這說明除非你每天都在吃這么美味的菜肴導致閾值太高,要么就是你根本沒有味覺,嘗不到味道,自然也就不會產生愉悅感了。”
“還有。”
他指了指高進手邊那幾個已經空了的巧克力盒子:“那種德國巧克力的味道很苦,普通人連半片都很難吃得下去,但從你進來到現在,已經吃了五片了。”
“看來以后吃巧克力,得小心一些了。”
拿起巧克力盒子看了看,高進夸贊:“心細如發,觀察入微,我相信即便沒有特異功能,你的賭術也不會差。”
“有不是更好?如虎添翼嘛!”
費南笑問:“巧克力還有嗎?給我嘗一塊。”
“在我這里。”
溫柔打開手包,拿出幾塊,遞到了費南面前。
“一塊就夠。”
費南拿過一塊,拆開包裝,咬了一口,咀嚼了兩下,忍不住縮起了眉眼。
苦啊!
他的味覺敏銳,苦味的沖擊來得更加明顯,就連被酒精微微麻醉的頭腦都讓這股苦味抽打得蜷縮了起來,變得清醒了許多。
費南將剩下一半丟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含糊說:“過癮……刺激!”
高進也剝開一片,放入口中,仔細咀嚼片刻,才吞了下去。
“我年輕的時候,腦袋受傷失憶,味覺也消失了。”
他緩緩旋轉著尾指上的翡翠指環,平靜說:“后來我的傷勢痊愈,找回了記憶,但味覺卻再也恢復不了了。”
“我嘗不到味道,什么也吃不下,只有這種原味巧克力才能刺激到我的味蕾,所以從那以后,我去到哪里,都必須要吃這種巧克力才行。”
溫柔更關心的是費南剛才所說可以幫高進恢復味覺的事:“南哥,你說你能幫阿進恢復味覺?是真的嗎?”
“當然。”
費南點頭說:“其實,這棟酒樓的一位廚師,也是一樣的情況,后天味覺失靈,但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
“是那個廖杰嗎?”
陳小刀恍然大悟,忙問:“怪不得我看到他也在電視里,和那個歐師傅一起參加比賽,原來他的味覺已經恢復了?”
說著,他連忙向高進解釋說:“前段時間阿星和仁哥回了大陸一趟,從廣州接來了一個廚師,叫廖杰,但他沒味覺的,后來在阿星那里住了幾天,就被仁哥送走了。”
溫柔忙問:“他現在人呢?”
費南隨手指了指:“就在酒樓后廚,我剛才來的時候還去看過他。”
“那我去看看他好了。”
溫柔聞言,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就想去后廚。
高進擔心她,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過了十多分鐘,高進才扶著溫柔從后廚回來。
溫柔的神色顯得有些激動,她坐下身,便拉著費南,想要說些什么,但張了張嘴巴,卻沒說出口來。
高進知道她想說什么,也知道她為什么不說。
她想請費南答應她,就算贏了,也要幫高進恢復味覺。
但她知道這樣的請求是對高進的不信任,甚至是侮辱。
賭神之所以是賭神,就是因為他逢賭必贏。
她知道自己應該相信高進,但卻又忍不住擔心萬一。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讓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高進能夠理解她的心情,也因為她的這種心情而感到感動和自責。
溫柔在這種時候,都在替他考慮,照顧他的面子。
抓起她的手,用力捏在掌心,高進認真說:“能夠遇到你,我就已經很幸福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不要為我擔心,就算沒有味覺,我們一樣可以過得很幸福,不是嗎?”
溫柔握著他的手,神色復雜:“我只想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點了點頭,高進回過身來,看著費南嘆息:你這是攻心計呀!”
費南笑著攤開手來:“沒辦法,人的名,樹的影,既然要和你過招,我當然要盡心竭力,什么招都得用一點咯!不然怎么贏你?”
他這是玩笑話,笑了兩聲,他沖溫柔正色說:“嫂子你大可放心,我是開玩笑的。我和進哥是師出同門的師兄弟,我怎么會用這個來拿他的痛腳呢?”
“我們這次只是切磋而已,賭注也都是隨口一說,不論輸贏,我都會幫他恢復味覺的。”
聽他這么說,溫柔放心了不少,感激道謝:“多謝你。”
高進在一旁,神色復雜的看著他們,心中了然。
費南親口答應不會用味覺恢復當做籌碼,來讓他投鼠忌器。
但這樣一來,他卻在心理上落入了下風,因為費南此舉下了個很重的籌碼,人情。
賭桌上的比拼只是一場賭局的尾聲,真正的對賭,往往從賭局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費南果然不愧是賭仙傳人,對心理的拿捏很精準到位。
從這一點來看,他就稱得上勁敵。
不過這樣一來,高進也燃起了強烈的好勝心。
到了他這個層次的賭客,金錢已經很難撬動他的欲望了。
在剩下的幾種誘惑當中,一個強大的對手,絕對是排在前列的選擇。
已經好久沒有痛痛快快賭斗一場了,機會難得,這次他要好好領教一番賭仙傳人的賭術!
“就用這個做賭注也無妨。”
高進面色平靜,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想要的東西,向來都是我親手贏回來的,這次也不會例外!”
說罷,他忽然看向費南,神色認真:“我想贏的賭局,也從來不會輸,這次更加不會例外!”
他的話擲地有聲,一股強烈的自信也從他身上迸發。
他相信自己會贏,他相信自己一定不會輸。
因為他是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