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三更,差不過一萬字,老樣子,早8點,中午12點,晚7點各一更。
聞言周延公大驚失色,怎么才來了兩千多災民一轉眼又有上千災民涌入平安縣?這個蘇暉也真是難堪大用!若是災民們在群情激憤下打死了朝廷的命官,只怕不反也不行了。雖然千余災民就算是叛亂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大的后患,可周延公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在自己面前?
他轉身對謝煥然道:“謝縣丞,你留在此處盡力安撫民心,切勿讓這里的災民知道北城門的消息!我這就過去,怎么也不能讓蘇大人丟了性命。”
說完,周延公拉過馬匹爬了上去,他的親兵都分派出去安置災民了,身邊只有五六個護衛。他也來不及招呼太多人,隨著那報信的衙役拍馬直奔北門。謝煥然看著急匆匆離去的周延公等人眉頭一跳,心里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他知道是因為災民圍攻縣令大人的消息把自己震撼了,可是江南謝家訓導了他十幾年的臨危不亂為什么會有所松動?
他強制性的命令自己不要慌亂,家族多年的教育讓他從剛才那衙役的話語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味。陰謀?有什么陰謀?他告訴自己必須冷靜,剛才自己在見到那個衙役的瞬間就似乎抓住了什么疑點,可是那疑點一閃即逝,現在回想卻發現是一片混沌。
冷靜,冷靜,冷靜。
謝煥然在心里連著重復了三遍這個詞語,然后深呼吸,他知道自己或許會遇到一件大事了。終于,他腦海里靈光一閃,這一次他沒有讓那判斷溜走,而是緊緊的抓在了手里。
那衙役是第一時間來通知欽差大人周延公的,
他說蘇暉身邊只有幾個人,被上千的災民圍攻?不對!這就是疑點!三百人的守備軍都在北城門附近給災民們搭建簡易住房,縣城里的衙役們也都在那里。加在一起三四百人的隊伍就在面前擺著,蘇暉不向守備軍求援怎么會跑到粥棚這邊來求救?一群餓的幾乎幾乎連走路都沒有力氣的災民,能擋得住三四百裝備齊全的守備軍士兵?
就算真有上千的災民圍攻蘇暉,周大人去了又能怎么樣?
這是一個陰謀,而陰謀要對付的人就是欽差周大人!
得出這個結論之后,謝煥然猛然間發現自己已經大汗淋漓。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掉進了一個寒冷刺骨的冰窟窿里,有或是被一把燎原的大火在身邊焚燒著。他的內心焦急而不安,還有一點……興奮!
周延公帶著五個親兵在那衙役的帶領下直奔北門,他一路上心里十分的焦躁,總感覺有什么不祥的事要發生,到底是什么不祥?平安縣城并不大,縱馬從南門到北門也就是十幾分鐘的時間。眼看著北門已經遙遙在望,周延公的心忽然冷靜了下來。
事情不對!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周延公立刻就勒住了坐下戰馬。那馬啾啾的叫了兩聲,前蹄高高揚起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前面的衙役聽見后面的動靜,回頭見周延公忽然停了下來。他的臉色一變,隨即撥馬回來說道:“大人請快些,再晚只怕救不了蘇大人了。”
周延公臉色變得陰沉,冷笑著問道:“前面城門真的有上千災民作亂?”
那衙役臉色再次有了變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慌亂被周延公看的一清二楚。
“大人,確實有災民作亂。小人趕去報信的時候蘇大人已經快支撐不住了,保護蘇大人的衙役們也被災民們打倒了大半,再不去就真的晚了。”
他急切的說道。
周延公用馬鞭一指城門方向問道:“有上千的災民作亂,為何如此的安靜?此處距離城門已經不到半里的距離,為何聽不到一點喧囂的聲音?”
“這……”
那衙役在心里快速的計較了一下,急切的說道:“大人這么一說確實有些怪異,難不成…..難不成蘇大人已經遇害了?!”
他的表情很急迫,但是看在周延公眼里卻不過是一個精彩的表演而已。五個親兵都是戰場上下來的老兵,也已經發現了狀況不對。伍長劉勇催馬到了周延公身邊低聲道:“大人,不如我先過去看看,大人且在這里稍后。”
畢竟涉及到了地方命官的生死,雖然周延公覺得事情有些反常,但他心里只是認為蘇暉將自己騙到這里不過是想瞞著自己做什么事情,而災民安置點那里有王小牛他們照看著,估計蘇暉想驅趕災民也不會得手。他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你去前面看看。”
劉勇應了一聲,吩咐手下親兵道:“保護好大人!”
剩下的親兵應了一聲,催馬上前將周延公護在中間。這幾個人親兵雖然人少,但是有他們護在周延公身邊就好像一堵墻。四個人,在四個方向圍著,他們的手都放在腰畔的刀柄上,隨時準備著抽出自己嶄亮的橫刀。
劉勇催馬往前走了幾步,通往北門的街道算是平安縣城的一條正街,可即便是這樣,這條街道也不足兩丈寬闊。路兩邊就是并不高大的民房,頗顯破敗。劉勇的手一直放在刀柄上,緩緩的催馬前行。
忽然,一個人影在路邊的房頂上閃了一下,只不過一個恍惚就消失不見了。劉勇唰的一聲抽出橫刀,催馬往回,一邊跑一邊喊道:“保護大人,有刺客!”
他正喊著,就在周延公身側的那個平安縣衙役突然抽出腰刀,一刀照著周延公的脖頸斜著劈了下去!周延公沒想到青天白日之下平安縣的衙役居然敢刺殺自己這個朝廷派下來的欽差大人,他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那刀已經帶著一股冷冽到了他的面前。
當的一聲,周延公身后的親兵在第一時間抽刀在手,往前一遞,自己的橫刀貼著周延公的臉刺了過去,剛好將那衙役劈下來的刀撞開。那衙役一招沒有得手,迅速的撥馬,轉身就要逃開。
救了周延公一命的親兵冷冷一笑,哼了一聲,一刀從后面砍在那衙役的后腦上,那個腦袋就好像豆腐一樣被鋒利的橫刀切開,紅的,白的,一股腦的冒出來。半邊腦殼從身體上脫離了下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即便周延公已經見過一些大世面了,可是這樣血腥的殺戮還是把他嚇了一跳。啊的一聲,身子一陣搖晃。他坐下的駿馬被主人的情緒影響,嘶鳴了一聲就要跑開,而周延公一時間抓不住韁繩,險些從馬背上掉下來。
一個親兵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周延公的駿馬韁繩,那馬被拉的直立起來,周延公扶不住撲通一聲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這時并沒有出去多遠的劉勇迅速的趕了回來,馬匹還在奔騰中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緊跑幾步將周延公扶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扶著周延公上馬,呼的一聲,從四周的房頂上站起來四十幾個守備軍的弓箭手!
嗡的一聲,不等有人下令,那些守備軍的弓箭手各自開弓。這些守備軍的身手并不強悍,那箭射的也是東倒西歪。只是街道本來就不寬,他們在房頂上開弓放箭,這樣的距離就是瞎貓也肯定能碰到死耗子。
若是周延公沒有落馬,憑借著親兵們的身手只要催動戰馬,轉進路邊的小巷子里很快就能脫離弓箭手的視線。可是沒有經歷過戰陣的周延公明顯反應有些遲鈍,看著稀稀拉拉射過來的羽箭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馬背上的騎士揮刀斬落了“不小心”飛到自己身前的羽箭,四十幾個弓箭手這樣短的距離內竟然一個騎士都沒有射傷。
“分一個人沖出去通知王校尉!”
劉勇護著周延公劈落一支羽箭吼道。
一名親兵毫不猶豫,雙腿用力一夾馬肚子,催馬奔了出去。眼看著他就要脫離出去,一支羽箭斜刺里飛過來正射在那親兵的后背上。因為沒有戰斗任務,他身上的只穿了薄薄的皮甲擋不住這樣距離射過來的羽箭,一股血花在他后背上綻放,他悶哼了一聲,用橫刀刀背一砸戰馬,速度加快沖了出去。
或許是射的順了手,原本瞄不準的守備軍弓箭手居然越射越準。馬背上的騎士掩護著周延公往后面退,眼看著羽箭越來越密集,親兵們已經手忙腳亂起來。劉勇命令士兵們下馬,犧牲戰馬做掩護,護著周延公跑著往后退。
忽然從兩邊的小巷子里殺出來數十名守備軍,揮舞著北漢配發的制式橫刀沖了過來。從城門方向也有不下百人的守備軍沖過來,喊殺聲震動了半個縣城。
劉勇眼神凜然的看著圍過來的守備軍,大聲喊道:“梅花陣!護住周大人!”
四個人立刻圍在周延公身外,一邊圍著周延公打轉一邊往前移動。四個人都是背對著周延公,不斷的交換著彼此的位置。最先沖過來的守備軍士兵嘶吼著一刀朝著一個親兵劈下來,可是他的刀才到半路,缺了一瓣的梅花已經旋轉著躲開,他的面前一空,失去了目標的橫刀在半空中明顯停頓了一下。
轉過來接替了之前那個親兵位置的劉勇一刀抹在那守備軍的脖子上,血瀑布一樣噴出來濺了他一身。不理會那守備軍是死是活,劉勇的腳步不停已經又轉向了另一個方向。他側面的親兵用橫刀將一個守備軍的刀磕開,身子已經隨著劉勇的速度轉了過去。接替他上來的親兵一刀斬在那守備軍士兵的脖子上,半邊肩膀連著整條手臂被齊刷刷的削了下來。
只是守備軍的人太多了,缺了一個花瓣的梅花陣漸漸的也開始出現破綻。原本還能往前慢慢的移動,可是到了后來已經被前后左右的守備軍團團圍住再也不能向前。原本應該六個人組成的小型梅花陣,不但缺了一個花瓣,而且本當是由最驍勇的武士充當花蕊,接應五片花瓣旋轉中的空當。
可是現在充當花蕊的人是周延公,他雖然已經恢復了神智冷靜下來,只是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怎么可能支援得了四個親兵?四個人不但要面對幾十個守備軍或刺或劈過來的橫刀,還要分心照顧周延公,只片刻就險象環生。
可是看上去不堪一擊的梅花陣,偏偏就如同在河流中飄蕩著一樣,任憑守備軍的士兵如何沖擊,也砸不壞一個花瓣。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在梅花陣的外面已經至少躺下了十幾具尸體。原本嚎叫著往上涌的守備軍漸漸的被恐懼所籠罩,攻擊的勢頭漸漸的緩慢了下來。在他們面前那四個個個帶傷的親兵簡直不是人,他們四個身上都已經被自己的和敵人的血液浸透,血順著他們的臉往下流,讓他們看上去就好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一個守備軍揮刀向前,劉勇攔著他的刀鋒,身邊的親兵一刀抹在那守備軍的咽喉上,血咕嘟一下子從脖子里冒出來,那守備軍身子一軟,不甘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