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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爾方虞來我又詐 守彼兔兮在此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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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呼保義為什么會主動現身?”

  酈侯爺顯然還沒有把邏輯捋清楚。

  蕭鋒應道,

  “慶宗主目前也是大魚,

  他要留,呼保義自然舍不得走。

  那呼保義急于脫身,可是慶宗主卻偏偏選擇讓他脫身不得。

  兩難之下,那就只好攤牌咯。”

  “哎呦!妙啊!妙!

  這個計劃真是絕了。

  以退為進,原來是這么個意思。

  不走了,那就不走了。

  只是,他們真得會來嗎?”

  酈侯爺說著說著,漸漸地心理又沒了底。

  慶云嘿了一聲,笑道,

  “不如這樣,勞煩酈侯爺下去和掌柜的說一聲,

  就說我們在此續住一天。

  我猜那掌柜的馬上就會告訴你,

  有客人想要見我們。”

  “真有那么神?”

  “一試便知!”

  “好!”

  酈道元屁顛屁顛地下樓去了。

  慶云見他走遠,這才向宗,蕭二人道,

  “若是壞了南國大事,二位會不會因此心存芥蒂?”

  宗羅云聳了聳肩,

  “我早就無所謂了。

  除了誅殺元兇獻頭先父墳前,

  我現在也不知道還能有什么念想。”

  蕭鋒也笑道,

  “南朝根本就沒有實力吃下齊州。

  如果他們真的得到了徐,青,齊甚至兗州,對他們來說也未必是好事。

  要守住這些地方,齊國的付出必將巨大到不可承受。

  不過,蕭鸞的日子現在應該是著實不好過,否則也不會如此飲鴆止渴。

  我猜他是想先建一個大功勛坐穩龍椅,等到將朝政徹底掌握的時候,再做戰略性的放棄。

  賭對了他或許會成,賭錯了齊國必亡。

  不亡于內,便亡于魏。

  所以,說實在的,我還真不太希望這次齊人能夠大獲全勝。”

  他們這邊還沒聊幾句,就聽見酈道元的狂笑聲自樓下響起。

  酈侯爺三階一步躍上了樓梯,隔著老遠就向慶云吆喝道,

  “宗主你果然好算計。

  掌柜的說今兒一早就便有客人到訪,見我們熟睡就沒有打擾。

  說是等會兒再來。

  去踏馬的一早來訪,這瞎話編的。”

  眼見對方上鉤,慶云顯然也很開心,便向酈侯爺打趣道,

  “掌柜倒也沒編瞎話。

  早些時候他們確實曾來拜訪過。”

  “哦?真的?”

  酈侯爺還在較真,慶云卻和蕭鋒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蕭鋒在慶云肩膀上拍了拍,

  “對方過來還有段時間,去看看殷姑娘吧。

  她的身子沒有大好,你就把她帶了出來……

  哎,年輕人。”

  成年人看待年輕人的作為,有的時候總是會想得過于復雜。

  其實慶云帶殷色可北上的初衷,只是為了完成一個承諾。

  此時殷色可斜倚在床頭,面上毫無血色。

  她見到慶云進來,努力地想要挺直身體,卻被慶云一把按住,

  “多休息休息。

  這次帶你出來,確實有些草率了。”

  “你又這樣說!

  如果你不帶我出來,我才不依呢。”

  殷色可嗔怪了幾句,便又咳了起來。

  慶云看著著實著急,忽然想起了臨走時暅之塞給他的包裹。

  當時華陽先生的狀況非常差,暅之并沒有對他多做交待,可是二哥身邊的東西,件件是寶,何不碰碰運氣呢?

  慶云捧過二哥給他的匣子,嘆了口氣。

  他對匣子里的東西自然早有覬覦,可惜那匣子的鎖止裝置是一組木楔組成的機括,

  他這笨手笨腳的,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打開。

  殷色可咳過一輪,氣色又好了些許,

  她見慶云在擺弄那個木匣,忍不住插話道,

  “魯班鎖?這匣子似乎很精巧啊。”

  “嗯,二哥塞給我的。

  當時他心憂師傅病情,都沒告訴我如何開鎖。

  我琢磨著,這里面肯定有寶貝,興許對你有幫助的。”

  “那你拿來我看看。

  一些基本的魯班鎖結構,我幼時是學過些的。

  畢竟……”

  殷色可說道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輕咳了幾聲,不再言語。

  是啊,畢竟,她曾經是被家族當做殺戮機器來培養的。

  慶云知道觸動了她的心事,便不再多言,默默地將木匣遞了過去。

  “哎,這是用四個聯動的六柱蒲元鎖將匣蓋扣住了。

  單個的蒲元鎖,我倒是勉強解得,可是這四聯鎖之間應該另有拆法。

  我,我只能試試。”

  殷色可反復搬弄著木匣的機括,

  慶云怕她太耗心神,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便在一旁搭訕,

  “蒲元鎖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蒲元是諸葛孔明當年的幕僚,府中御用技師。

  善鑄刀劍,精通榫機。

  木牛流馬的原圖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損益連弩的主體榫機也是由他設計。

  這種榫接的機關鎖正是他所擅長,

  古有魯班鎖,后有蒲元鎖,都是一般精妙。

  只是蒲元本人名聲不顯,很多人也將這個結構稱為孔明鎖。

  只有行家里手才知道蒲元鎖的本名。”

  慶云見殷色可拆了許久,那鎖仍沒動靜,便不想見她再為此費心,哄著騙著將木匣拿了回來,推說有客,退出門去。

  倒是也巧,他這剛一出門,就被酈侯爺捉個正著,說是貴客已經到了,將慶云推推搡搡地請進了廊道盡頭的上房。

  房中已有四人,三人神色恭謹,侍立在側,一名黑衣人窗前負手,顯然身份非凡。

  慶云手中的木匣還未收起,便被酈侯爺強行推進了屋里,他索性便用那大家伙做了先聲奪人的道具。

  尺許見方的木匣被他在案上一拍,嘭得一聲,將那三名下屬驚得紛紛抬頭。

  黑衣人倒是淡定,不曾有什么過激的表示。

  “呼延將軍,召草民前來,卻是為了何事?”

  “哦?你竟知我身份?”

  黑衣人終于動容,緩緩轉過身來。

  陽光自窗外灑落,將眼前服飾考究的中年漢子又鍍上了幾分貴氣。

  “山東呼保義!

  能在齊州地頭不著痕跡掌握我等行蹤的,

  除了保義軍的人,還能是誰呢?

  我之前見過不少保義保惠的豪杰,

  對他們的手段,自是了解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慶云這也算是入圈隨俗。

  “好貧的一張嘴。

  看來,你是有意在等我?

  哎?這是什么?”

  黑衣人望著桌上的木匣,還以為是慶云帶來的什么見面禮。

  “哎,這個。

  這個其實是我臨行前二哥塞給我的,

  可是盒上有機關,我怎么也打不開。

  方才我正在研究,就被酈侯爺請了過來。

  其實這本與此間事無關的。”

  慶云撓著頭發,頗有些赧然。

  “不妨,小事一樁。

  蒲留仙,幫慶宗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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