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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爾方虞來我又詐 守此株兮待彼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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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蕭王爺為何擋我?”

  宋野王見了蕭寶夤一劍之威,便知他的武功非自己可當,語氣立即便慫了下來。

  “首先要感謝野王兄的厚愛。

  不過野王兄這么急著要走,是想去哪里啊?”

  “自然是回……”

  蕭寶夤不等他說完,手腕一抖,劍如游蛟,在宋野王胸前刷刷刷地劃了幾道,用力精準,堪堪只是割破了外裳,劍又回到了后者頸間。

  外裳之下,竟然是一身夜行衣靠。

  宋野王顯然是受了驚嚇,體若篩糠,一時失語。

  蕭寶夤一聲冷哼,接道,

  “你方才去過哪里,現在又要去何處?

  還是老實些交待的好。

  今夜霧濃,你偷偷出寨或許旁人難以查知,但髻邊的露水卻瞞不了人。

  你曾經出寨與人私會,我本來也只是有些懷疑,

  但你不關心分贓,卻對齊軍的兵力動向格外上心,這并非綠林豪杰的作派,我便因此留了小心。

  最后我干脆點出齊軍在今夜就會對鄆城有所行動,你果然就坐不住了,立即動議投票。

  你非常明白投票的結果,卻故意制造了爭議,然后借故遁走去給線人報信,留我等在廳上爭執。

  果然是好手段吶。”

  宋野王面上的表情先是驚疑不定,雙目圓睜,滴溜溜地打著顫,

  但是漸漸里絕望開始占據了上風。

  他的眼瞼漸漸垂下,瞳色黯淡。

  他知道,自己已經完了,

  “你,你從一開始,就是在設計我?”

  “這是秘部最基本的素養,沒什么了不起的。”

  蕭寶夤說得很平靜,但那種平靜里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氣。

  “在齊州地頭混活路并不容易。

  我寨子里的兄弟終究是無辜的。”

  宋野王長嘆一聲,他知道自己已無可幸免,不再作僥幸之想,只是也要將后事處理妥帖。

  “宋寨主既然如此仗義,何不再配合一些?

  只要你將保義的線人供出,并且帶兵回寨退出此次行動,兩不相幫。

  他日相見,也許大家還能兄弟相稱。”

  宋野王的臉上陰一陣,晴一陣,顯然內心有一番極烈的思想斗爭。

  但好漢終究不吃眼前虧,蕭寶夤開出的條件又實在不差,

  他長嘆一聲,還是說道,

  “我樂陵宋氏,本是廣平宋氏的分家,

  由相州遷入不過數十年,因此與廣平宗支尚未出五服,還算得上是一脈相連。

  廣平宋氏現在勢力最大的固然是宋弁那一房,其次就要算是宋翻宋飛鳥了。

  宋翻及其三弟黑三郎宋世景現在都在呼保義做事。

  算來還都是我的族中晚輩。

  我今夜的確曾與他們相見,但會盟之前,我所知也并不算太多,

  能說的,便也只有這些啦。”

  話說道這里,懂的人都懂,

  若要再講下去,利益牽扯太大,說了對任何人都沒有什么好處。

  蕭寶夤并沒有過多為難宋野王。

  他將宋寨主的隨從盡數遣回,回寨安撫部眾,但卻將宋野王本人“留”在了山上,交由是婁阿屬看管。

  隨后蕭寶夤又禮貌地對晁諷,杜子騰兩位頭領道,

  “方才的票選實是有內賊作祟,做不得數。

  公平起見,我們重議盟主,如何?”

  晁,杜二人面面相覷,

  現在是兩票對兩票,分明票不出結果。

  如果票不出怎么辦?

  武斗?

  剛才蕭寶夤露的那一手,瞬間便能制住宋野王,顯然要比他們兩個高明許多。

  更何況那南齊三路兵馬須臾便至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若果真如此,那還真就應了宋野王的話——

  遲早也是交權,還不如爽快些。

  所以兩位寨主倒也光棍,連忙澄清方才票選的合法性及有效性,紛紛起身向盟主見禮。

  這一夜之間,北保義南忽律隔空對弈。

  雙方主事王未見王,保義軍便定下絕戶計斷了忽律的援軍,

  而忽律軍則拔除了保義安插在三山內部最大的暗樁,成功奪權上位。

  這一夜,慶云未眠,徹夜守在熟睡的殷師妹身邊,仔細衡量著眼下齊州的局面。

  這一夜,酈小侯爺奮筆疾書,一封駢麗詳實的奏報墨香未散。

  這一夜,濟陰亂戰不休,火光四起。

  這一夜,濟南仍舊歌舞升平,一片人間祥和景象。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

  有多少人,多少事,還能如舊?

  破局,總要有人率先破局。

  每個人都希望由自己來破局。

  呼保義和蕭寶夤昨夜交換了一手棋,不分勝負,

  今日首先嘗試破局的人輪到了慶云。

  “今天我們不走了,在鄆城再留一日。”

  “什么?”

  眾人聽說了慶云的這個決定,反應都是一樣的吃驚。

  慶云又肯定地重復了一遍。

  酈侯爺的脾氣暴躁,當時就跳了起來,

  “慶宗主,你這是什么意思!

  雖然魏王曾經說過此行由你主事,

  但你也不能如此任性吧!”

  慶云微微一笑,

  “酈侯爺稍安,

  我昨夜苦思一晚,思索著濟陰事發后的齊州局勢。

  那南朝的忽律發動以后,會去哪里?

  下一個目標又是何處?”

  宗羅云點了點頭,

  “按照常理來判斷,

  忽律這路兵馬多半會躲入巨野澤,三山范圍之內伺機對濟南或者瑯琊下手。”

  “對哪里下手利益更大?”

  慶云反問道。

  “當然是濟南。

  濟南城富糧足,背靠大山,前臨濟水,易守不易攻。

  若是有心固守的話,在孤城內拖個一年怕是也沒有問題。”

  蕭衍又補充道。

  “嗯,我也認為忽律軍的選擇不多。

  昨天宗大俠曾經說過,天機發動必然所圖甚大,不可能空手而回,

  所以他們既然動了這顆暗棋,就一定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呼保義也一定會這么想,

  他們分析出的結果,理應與我們出入不大。

  所以呼保義此時的心思,應該都已經飛去了濟南,他需要盡快趕到濟南協助當地防務。

  此時如果我們忽然高調宣布不走了,會發生什么?”

  “會發生什么?”

  酈侯爺聽了慶云的分析,好奇心馬上也被勾了起來。

  畢竟同行數人臥虎藏龍,總會有人知道分寸。

  宗羅云仔細聽過慶云的講解,似乎也明白了幾分,

  “慶宗主是要逼呼保義主動現身?”“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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