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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歸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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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國都城之外,魏王出城十里相迎信陵君歸國。

  站在城外的荒野大道之上,魏王目光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對于這位自己的兄弟,魏王一直抱有著一種矛盾至極的態度。

  國之君位,不知道引得多少兄弟鬩墻。

  他這位兄弟才情曠世,享譽天下。

  無論是文治武功都遠遠勝于魏王,魏王時常想若是信陵君是一個無能之輩,他都容得下信陵君,但是偏偏信陵君不是。

  俯視崤山以東六國,若是論盛名天下無以出其右,這是何等威勢。

  當然,魏王也不是一直如此忌憚信陵君。

  即便從他登基開始,信陵君之才遠勝于他的傳聞便一直環繞在魏王的耳邊,可魏王依舊覺得他不比信陵君差上多少。

  直到一次對弈。

  昔日,魏王曾與信陵君對弈,當時忽聞趙王來犯邊境,他欲起兵甲防范,可信陵君卻淡淡道:無事,只是趙王打獵罷了。

  事后,果然如此。

  魏王遂開口詢問,信陵君道:趙王身邊有我之門客,其之言行也于我鼓掌之中。

  當時,魏王心中不是贊他自己這位兄弟的才能,而是畏懼。

  信陵君尚且不是趙國之中,且趙國邯鄲與魏國大梁遙遙相望,他尚可以將趙王行蹤變化握于鼓掌之中,那么他這位魏王呢?

  是不是也時時刻刻的在信陵君的監視之下?

  此后,魏王便對信陵君便埋下了恐懼的種子。

  在信陵君竊符救趙之后,這種恐懼感再一次加深。

  連虎符他尚且可以隨手得之,隨之用兵千里,救下了被兇悍秦軍圍下的趙國。

  這種謀略、這種膽魄、這種兵勢、這種聲威,讓魏王簡直寢食難安。

  他當時甚至在想如果自己這位兄弟回來,自己該如何面對他?

  以竊符之罪殺之?

  還是裝作不知道?

  或許自己這位兄弟猜到了他的矛盾,所以在竊符救趙之后,他這位兄弟再也沒有回到魏國,信陵君在趙國落腳了。

  趙國國君,甚至有意割地共王與之,卻被信陵君拒絕了。

  一連數年之間,只有重要的日子和有軍國大事的時候,魏王才能收到這位兄弟的信件,里面不是想念他的話語,便是軍國大事的謀略。

  魏王見此,便在心中暗道:若是他真不再回魏國,那么便隨他去吧。

  可即便信陵君離開了魏國,他仍舊逃不過關于信陵君的消息,充斥在諸國之間與魏國鄉野布衣之間。

  諸國有言:魏信陵君魏無忌威震天下,使諸國不敢加兵于魏國。

  敢問這些人把他放在了哪里?

  可有正視過他這位魏王?

  或許在所有的眼中都在慶幸,現在魏國的君主不是信陵君魏無忌,而是他這個庸才。

  每當思念至此,魏王心中都煩躁難安。

  在信陵君去秦留學的時候,他有些竊喜,又有些擔心,這與羊入虎口有什么區別?

  自己這位兄弟難道是圣人千慮必有一失?

  但是,事實證明他又一次短視了。

  那位仙人的名聲真的可以鎮住所有人,包括秦國虎君。

  自己那位兄弟就在秦國國度咸陽城外的太陰學宮常駐下來。

  隨之太陰學宮的種種神異傳聞,不日便傳遍了諸國。

  長生不死窺天道,萬法皆傳學圣地。

  想到這里,魏王忍不住的嘆道:

  “無忌,你為何總是如此聰慧呢?”

  魏王像是在贊嘆,又像是在埋怨。

  站在魏王身邊的內官聞言低下了頭,在魏國的所有人都知道魏王對于自己那位兄弟的忌憚,但是這注定是不能挑到明面之上的。

  誰將這一切挑到明面之上,誰就會成為魏王和信陵君的眼中之刺。

  在魏國沒有人能夠在得罪了這兩個人之后還能活下去。

  所以,內官只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正裝冠冕的魏王透過眼前的珠簾望著遠處的天際,長天原野,長風輕輕。

  此時魏王的心情帶著一點喜悅,在昔日陰世神位的巨大吸引之下,他破例主動尋求了信陵君的幫助。

  但是,發出信件之后,魏王有些后悔,他怕這位兄弟會秉持著宗族大義,罵他是不肖子孫,甚至真的起兵推翻他。

  魏王甚至因此數日之中夜不能寐。

  直到他收到信陵君的回信:陰世有大機緣,當可一爭,且為公族留下退路。

  這是信陵君應下了。

  魏王欣喜若狂。

  從小到大,信陵君從來沒有失言過一次。

  無論是大事小事,無論是看起來有著何等的困難,他都如庖丁解牛,舉重若輕。

  隨后魏王又得到了信陵君新的信件,說是秦國應下了聯盟之事,信陵君即刻啟程回歸大梁。

  他要回來了!

  魏王說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他有段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這位兄弟了。

  但是,第二日這消息便傳遍的大梁,魏國上至公卿,下至布衣,如過年關。

  一人一國,這究竟是誰的國?

  魏王再次迷失了,他不知道自己此事做的對不對。

  “信陵君來了。”

  隨著耳邊內官的提醒打破沉思,魏王抬起頭來,隨手掀起了眼前的珠簾,他雙目直視遠方。

  在遠天之處出現了一道車隊的身影。

  魏無忌身著魏國信陵君的朝服,坐在車乘之上,器宇軒昂,一種不可言語的大度在他的身上形成融洽的勢。

  他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自己的膝蓋,雙目之中帶有著莫名的沉思。

  魏無忌離開大梁已然數年。

  而使得他一直不敢回來的便是他的兄長。

  也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的兄長心中是否仍舊有著芥蒂。

  “此次兄弟當可齊心。”

  像是給予著自己信心,魏無忌坐在車乘之上淡淡道。

  車乘從遠天朝著魏王帶來的軍隊行去。

  在走到了魏王的身前之后,魏無忌從其上走了下來。

  魏王和信陵君魏無忌隔空對視,這一次對視距離上次已然是數年之前。

  “王兄,臣弟回來了。”

  “王弟肯來幫寡人,寡人不勝感激,大梁之外風塵太重,先入城,酒宴已然擺下,邊飲酒邊談。”

  魏王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魏無忌看著自己兄長的笑容,似乎所有的疲憊都已經離他遠去。

  他點了點頭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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