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嫮澤”的時候,商無忌正帶著人在“嫮澤”邊上和人對峙。
“居然有個村邑?”
有點詫異,這地方看著不像是種地勞作的去處,更像是一個陶冶情操的度假村。
建筑雖然不多,但大多都很體面,磚木結構的大屋至少有三套,也算是一個“別墅群”了。
“別墅群”周圍,則是建有夯土墻,規模不小,而且看得出來,夯土墻混合了大量的淡水貝殼以及稻草,牢靠程度不用懷疑。
夯土墻本身不算太高,李解估算了一下,應該也就是個半身墻,只是在夯土墻上面,插著大量竹棍木棍,整個圍墻加上竹木柵欄的高度,比鹿邑還要高一些。
“首李!”
見到李解來了之后,商無忌上前立刻道,“白姬就在其中,‘嫮澤’的衛士,是鹽城的‘吳甲’!”
“他娘的,果然是公子玄的人!王八蛋陰了我們不說,還想搶了老子的白虎?弄他!”
大舅哥一看老板這么沖動,有心說老李你冷靜一下,但轉念一想也是啊,這時候想那么多干什么,弄了公子玄的人再說!
行走江湖多年,商無忌第一次被人愚弄,有一種智商遭受侮辱的屈辱感,而且很強烈,非常強烈!
“全體都有——”
“鱷人”盡數立正,等候著李解的訓話。
“持矛!”
咔咔咔……
長長的石矛都朝前一戳,橫平豎直,看上去就很有氣勢。
“豎盾!”
哐!哐!哐……
陰鄉特有的麻繩石盾豎起來之后,因為遮擋面積極大,看上去很是霸氣。
“嫮澤”院墻中的“吳甲”原本根本沒有正眼看商無忌的人,但是當“鱷人”列陣之后,他們終于慌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啊。
“鱷人”就算是菜雞,那也是脫產之后經歷過高強度組織訓練的菜雞。
再加上李鄉長這只明顯體型碩大的惡棍做老大,場面上的肅殺之氣,直接顛倒過來。
之前是“嫮澤”衛士在那里裝逼,散發出淡淡的王霸之氣……這時候陰鄉來的老鐵一個個戴著鱷魚皮綠帽子,陡然釋放出來淡淡的王八之氣,直接把“吳甲”給唬住了。
王八咬人吶!
“里面的人聽著!吾乃陰鄉李解,若想活命,速速出來受降!如若不然,雞犬不留——”
原本商無忌是打算喊話來著,比如說我們是威武之師文明之師,只要你們棄暗投明,大吳是會寬大處理的……
萬萬沒想到自家老板一開口,就是絕對的反派氣息。
只不過李鄉長這一套,對“鱷人”們很有效果,很對他們的胃口。老大這么牛逼,他們怕什么?!
“雞犬不留!雞犬不留!雞犬不留——”
吼叫聲不絕于耳,一個個小隊長都是興奮無比,手中的青銅劍也仿佛變得更輕便了一些。
“放肆!江邊野人,看見大吳公子的旗號,未曾行禮,已是有罪!口出狂言,更是罪不容恕!”
院墻內,有個中年人手按佩劍,一身“吳甲”锃亮耀眼,簡直就像是黃金圣衣一樣金燦燦的閃瞎狗眼。
那一身“甲葉”,并非是小塊小塊串聯起來,而是一根根長條疊加,遠遠看去,就像是蛇的腹部,很是怪異。
“你是何豬狗!報上名來!”
李解大怒,手中的石斧早就扔了,換了一把銅錘,這玩意兒是禮器,很有點份量。錘頭看著不大,可腦袋瓜子上砸一下,不死也是當場癡呆。
這東西是剛撿的,還不趁手,不過和石斧比起來,感覺還是要靠譜一些。
“哼!鹽城尉……姬虓。”
“鹽城尉?”
李鄉長看了一眼商無忌。
大舅哥一看自己老板的茫然樣,連忙道:“此人曾為太倉縣大夫,后為延陵縣師,不曾想,居然去了公子玄的鹽城做事。”
“你不知道?”
“不知……只怕此事,是大王私命。”
吳國的制度建設相當落后,大夫卿士的官爵一體進度時快時慢,偶爾還會倒退一下。
比如說鹽城,明面上說吳國沒有封君之國,但這羿陽君公子玄,毫無疑問是鹽城的土霸王。
只是說現在鹽城糧食產出稀少,根本沒有威脅,當這樣的土霸王,對吳國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人是大王給公子玄摻的沙子?”
“摻沙子?”
下意識地想要掏出紙和筆,但眾目睽睽之下,暴露紙張的存在不太好,所以商無忌只是記住了“摻沙子”這個言外之意。
商無忌搖搖頭,道:“姬虓是羿陽君的假子。”
“假子?”
眨了眨眼,商無忌稍微解釋了一下,李鄉長才知道,假子原來就是干兒子。
“也就是說,他娘的公子玄是這個家伙的干爹?”
“干爹?”
大舅哥又壓制住了掏出紙和筆的沖動,低聲道,“姬虓少時極美,深得羿陽君喜愛,后累遷為太倉縣大夫,亦是羿陽君所舉……”
“臥槽……他肯定是舉了,不舉還會搞他?這他娘的哪里是羿陽君,分明是龍陽君……”
“龍陽君?”
大舅哥總覺得最近老板的“騷話”有點聽不懂,不過一看李解那快要吐了的表情,他也大概猜到點李解的想法。
頓時心中暗道:還好還好,首李雖說好色,也只好女色。
妹夫好不好,那是比出來的。一個好色的妹夫,那肯定是有點讓大舅哥不爽。但一個只好女色的妹夫,總歸是要比什么色都好的妹夫強得多。
換個角度一看,商無忌覺得李解這個妹夫,還是挺順眼的。
“原來是個被干的貨,哼,怪不得叫雞小。”
李鄉長惡毒地編排了一句,然后揮舞著銅錘喝道,“休要放屁!王師在前,豈容你放肆?!還不速速就擒?!”
“王師?”姬虓流露出嘲諷的眼神,旋即揚起下巴,“哈哈哈哈……”
“他娘的!不跟他廢話了!”
李鄉長頓時暴怒,吼道,“小的們!這畜生竟然嘲弄于我,隨我報仇——”
陣列微微散開,隊形沒有破壞,盾手在前,矛手在后。
整個隊伍的前進幾乎都是勻速,緩慢推進到墻邊的時候,壕溝立刻被一塊塊竹板架上盾手靠墻之后,矛手立刻把長矛透過柵欄戳向“吳甲”。
但這些都是假動作,等到盾手將麻繩繞在柵欄上之后,后方隊伍立刻拽住了麻繩。
“一!二!”
“拉——”
“一!二!”
“拉——”
號子很整齊,三兩下,夯土墻上的柵欄整個被扯爛,連帶著些許夯土滑落。
整個操作流程,商無忌壓根就沒看到李解發號施令,但“鱷人”的配合作業,完成度不但高,而且相當流暢。
大舅哥當時就懵逼了:這他娘的是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