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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陰云密布邊疆事,一曲斷腸奏西南(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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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李東陽似乎還不夠放心。

  干脆拉著楊一清沉聲道:“奏本先交予老夫這里,回頭再一并上奏罷!”

  剛才李東陽的話都讓楊一清皺眉了,如今再聽他如此說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師兄,此事大可不必……”

  楊一清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東陽所打斷了。

  “是必須如此!”

  此時兩人已經開始登上了馬車,放下了車簾后李東陽肅然的看著自己的師弟。

  好一會兒了,才緩緩的道:“你亦是站在朝堂上的了……”

  “陛下可曾與你說起,東山公與癡虎兒那次經筵么?!”

  那件事情楊一清知道,但整個朝堂對此諱莫如深。

  所有人談及此事事,全都閉嘴收聲再不言語。

  這更讓此事蒙上了一絲神秘的色彩,但楊一清還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

  “陛下如果沒說,老夫亦不能和你說。”

  李東陽看著楊一清的臉色便知道,這件事情現在楊一清還一無所知。

  便見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望著楊一清一字一句的道。

  “如今國朝重中之重,便是軍務!軍伍!軍械!”

  便見李東陽雙目精光四溢,聲音低沉而厚重:“稍有不慎……”

  “那便不僅是顛覆國體,甚至是亡族滅種之潑天大禍!!”

  楊一清眼皮子不住的抽搐著,若是旁人說這話他絕對當那人是瘋子。

  如今大明兵強馬壯、韃靼歸附,邊患平息不說且國庫豐盈!

  可以說這是永樂陛下以來,整個大明最輝煌的時代。

  他實在想不通到底有誰能夠在這個時候,威脅到大明。

  然而說這話的是他的師兄、數十年宦海浮沉,當今國朝閣老的李東陽大學士!

  如果他這么說的話,楊一清哪里敢等閑視之?!

  “爪哇、真臘、暹羅……這些區域,是我大明必須抵達的!”

  張小公爺的蔥蔥玉指在地圖上劃過,常年浸泡著滋補藥水讓他的手指頭看著嬌嫩白凈。

  且熒光奕奕,似浮光璧玉般溫潤。

  但汪直卻知道,這種看似愈加白凈的手才愈加可怕!

  因為,這是橫練鐵砂留下的痕跡。

  橫練鐵砂與一般鐵砂不同,浸過藥水的鐵砂不斷在全身拍、撞擊打。

  每次橫練完畢,還需浸泡藥浴、全身松筋緊骨。

  再用以安息脂為主、數十味藥精制之藥油,擦拭全身按壓活血。

  一般的鐵砂僅僅是練掌部一塊兒,甚至有些只練手掌切面。

  掌成后運力擊人,則帶砂毒之傷透及筋骨五臟!

  而張小公爺的方式,那是直接輔以橫練的方式布及全身。

  這種方式的結果,就相當于在他身上貼身布上了一層薄胄。

  一般的鐵砂會那么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省錢。

  畢竟這藥可不便宜,有幾個人能掏、又肯掏如此巨大的一筆銀子去燒這事兒?!

  能掏又肯掏的之中,卻能有幾個人愿意去吃這份苦頭?!

  鐵砂砸遍全身,由輕到中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是真往身上砸!

  接受過抗擊打訓練的,就知道練玩意兒到底有多疼了。

  而用鐵砂往身上敲、砸、錘……,比拳、腳、拳靶打砸可更疼。

  這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卡住此處,我大明就可隨時得知歐羅巴船隊何時來探!”

  張小公爺在地圖上緩緩的畫了一個圈,沉聲道:“而從東吁、安南,再到占婆、爪哇……”

  “無一不是一年三熟、產稻甚多之地,若是能入我大明掌控中……”

  剩下的話都不需要明說,汪直腦子飛快的開始轉動。

  后世的三大米倉啊,張小公爺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

  這對于將要面臨著小冰河期缺糧的大明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滅其官宦、勛臣及頭人土官,收其田售予各貨殖會!”

  張小公爺的目光不斷的閃爍著:“國朝水師再駐扎其國,糧食就地收上送往京師……”

  如此一來,有著他們所產糧秣支撐的大明哪兒還有缺糧之憂耶?!

  “控制占婆,對爪哇等則徐徐圖之!”

  張小公爺那盈盈玉指在地圖上劃過:“東吁此番先不予進攻,但他們送人來做苦役……”

  唔……我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一下,不管是新京師還是九邊驛道可都需要人手呢。

  人家既然這么熱情,我們也不好拒絕嘛!

  到時候滅了東吁,頂多保留他的王統罷。

  “莽瑞體在咱們手上,倒是汪公需要多多費心……”

  汪直心神領會,笑瞇瞇的對著小公爺點了點頭。

  “咱家曉得,我大明道義上不得干犯。但這西南之地,則需忠臣照拂……”

  莽瑞體么……他不是忠臣沒有關系,咱家會讓他變成大明的忠臣的。

  臉上笑瞇瞇的汪直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見他雙目微微瞇起。

  看著地圖上的東吁等人,默默不語。

  “明日一早,便出發罷!”

  要到占婆去,還得不短的時間。

  從春城出發直接越過邊境,實在是太遠了。

  而且中間得穿過整個安南,顯然不是最好的路線。

  張小公爺他們需要從春城出發,過桂西驛道抵達欽州防城。

  隨后才能取海路、乘水師的戰艦,到占婆去。

  這是耗時最短、也是最為安全穩妥的方式。

  “什么?!割讓國土?!不!朕絕對不能同意!!”

  升龍城,皇宮內。

  黎鏳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在他的面前匍匐跪倒著兩名重臣。

  “陛下!臣何嘗想我安南割讓國土?!”

  “然而,如今大明占據上風!若真有大軍襲來……”

  那跪在地上的大臣“砰砰~”的磕頭:“便是安南國存,皇家可存么?!”

  黎鏳臉色鐵青不再言語,這話直擊了他的痛處。

  大明殺來時,前朝篡陳朝的胡朝瞬間就被滅了。

  甚至好些年都沒有恢復過來,哪怕是當時他家老祖起兵時也沒想過能夠立國。

  當時最初的想法是弄個宣撫使、混個總兵官,誰知道大明居然氣運沒跟上。

  北方邊患、國朝內文官害怕武官就此做大,再加上邊疆戰將決策失誤。

  這導致的是他家老祖踩了狗屎,居然最終把后黎朝給建起來了。

  黎鏳自己心里知道是什么情況,若是大明真的襲來。

  或許安南最終國存,可他黎家是不是王族、甚至還在不在就不好說了。

  家天下,唯有這國是他們家的才有用。

  家都被剿了,便是國存于他黎鏳來說又有什么意義?!

  “此番出使,則你為主使!”

  黎鏳躊躇了一陣兒,終究是一咬牙。

  隨后死死的盯著這大臣,沉聲道:“阮福!若是此事成了,你家可位列公侯!”

  “記住,此事決計不可向任何人泄露半分!”

  那跪在地上叫“阮福”的大臣,將腦袋磕的“邦邦~”作響。

  “陛下!老臣對陛下一片赤誠啊!”

  卻聽得這阮福嗚咽著叩首:“此番往明國,就沒打算回來!”

  “只求若是事成,陛下可善待老臣家眷……”

  黎鏳聽得這話亦不由得有些感動,親自走下王座將阮福攙扶了起來。

  拍著他的肩膀,感慨的道:“國難方知忠良啊!”

  “阮公此番忠義,朕自會銘記!阮公當保有用之軀,繼續為朕效力才是!”

  阮福嗚咽著擦了擦眼淚,輕聲道。

  “陛下,老臣還需陛下賜予信物才可取信明國……”

  “無論此事若成,老臣會讓人將密信攜回交予陛下……”

  黎鏳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然后回到王座上,沉吟了會兒開始手書一封奏疏。

  隨后加蓋了大印、大明賜予的銀印,這才招手讓阮福上前取走。

  “阮公!千萬記住,保你有用之軀為朕效力!”

  一番君臣相得之后黎鏳又賜下了些許金銀,并下詔書任命他為主使出訪大明。

  阮福這才告退,離開了皇宮。

  沿途上阮福的手一直都在顫抖著的,手里的那封密函已經被用蠟封好了。

  簪纓坊的馬車已經賣到了安南了,但這進口的馬車自然是賣的比較貴的。

  即便是阮福這樣的安南重臣,也僅僅是能乘坐最低檔次的簪纓坊量產馬車。

  “老爺,到家了……”

  馬車外的老仆躬身輕輕敲了敲車門,里面的阮福嗯了一聲。

  隨后才打開了車門,踩著踏板緩步走下了馬車。

  “跟夫人說一聲,晚飯老夫就不吃了。”

  卻見阮福官袍都沒有換下來,便直奔書房而去。

  一邊走還一邊道:“孟叔,你且帶人親自把守!不許任何人靠近書房!”

  “老奴知道了。”

  這叫孟叔的老仆應了一聲,躬身半步走在阮福身后。

  遠遠的才看到書房的門,阮福便一擺手讓孟叔下去。

  隨后自己直奔書房,“吱呀~”一聲打開門就走了進去。

  點上了油燈蠟燭,從角落里面摸出來一個方形的燈籠點上。

  隨后打開窗子,將這只燈籠掛了出去。

  自己則是呼出一口氣,將密函拿出來再仔細的看了看。

  便走到了屏風后面去換衣袍。

  “阮大人,看來事情很順利啊……”

  阮福才將一身道袍換上,便聽到了一個聲音在書房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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