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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渡我不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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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州,大彌陀寺。

  靜心禪院內的誦經聲,始終不絕。

  須彌和尚已經敲破了三個木魚。

  “她怎么樣了?”

  “她還好嗎?”

  “師父是否已經治好了她的傷?”雖然口中誦經念佛,須彌和尚的內心,卻焦躁著,滿心想的,都是她。

  “安心吧!妙空師父,是當世神僧,有他出手,再重的傷勢,也能恢復。”林溪在須彌和尚的內心安撫著他。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靜心修行,為她誦念經文。讀得經千卷,求佛照看有緣人。你自己的殺孽,需當自己洗清,青燈古佛,求佛祖寬恕。”林溪繼續說道。

  這樣的表現,哪里像是一個天魔。

  完全就是一個苦口婆心的和尚。

  須彌和尚內心的那點焦躁,被林溪這樣壓了下去。

  他竭盡所能的,不去想心中的那個她。

  阿難尊者心中想著一個女子,所以化身石橋。

  這是大愛,卻也是放手。

  他是大彌陀寺的和尚,注定不可能也不應該,和她有什么結果。

  想到這里,須彌和尚的表情更加的溫順,那原本在白云峰上,滿身魔氣和邪意的表情,此刻已然在他身上,尋不著半點的蹤跡。

  似乎···須彌和尚已經,徹底的擺脫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這已經是他返回大彌陀寺的第十八天了。

  當初他歸來的時候,差點被守寺的僧人,當魔頭給轟走。

  卻是妙空圣僧即使出現,為他開解,同時親自每日為他誦經念佛,以自身佛意不斷的洗刷須彌和尚身上的怨氣、煞氣和魔意。

  對于須彌而言,一切似乎都朝著更好的地方發展···。

  但是就扎根在須彌的意識深處,已經與他一體兩面的林溪卻心知肚明。

  須彌已經入魔更深了。

  “情是神根,亦是魔種。一切都看自己的選擇,選擇成全,選擇放手,選擇忘卻,選擇執著,這都是對的,沒有什么大不了。錯誤的是,為愛癡迷,而罔顧一切,為之成瘋成魔,拋棄自我。”

  “須彌現在看似正常,實則卻將心底的思念,漸漸的變成了心中的執念。只需一個誘因,就會導致全面的崩塌···。”林溪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等到這個誘因。

  但是他知道,他需要的只是耐心的等待。

  作為一個合格的獵人,從不缺少耐心。

  何況,須彌和尚···確實是一個很可口,也很值得努力等待的獵物。

  誦經、打坐、參禪、聽講。

  須彌和尚的舍利子,已經越來越通透,只剩下一絲雜色,依舊根深蒂固,卻也已經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在須彌和尚的意識空間中。

  琉璃色和金色,成為了主色調。

  之前滔滔的血海,還有那彌漫的陰暗,早已消失不見。

  而林溪這個魔頭,也被壓制到了心靈的最深處,最底層,幾乎與人本質上的劣根性等同起來,雖然難以消磨,卻注定難以成什么障礙。

  這一日,須彌和尚打坐完畢。

  從山澗返回自己的禪房。

  誤入梅林深處,卻聽到兩個小和尚的議論。

  “聽說了嗎?須彌師兄狂性大發,在白云峰頂,連殺了一百多人,其中還有不少,是名門正派的修士。兩天前,天音閣、觀潮宗還有天玄門的長老,聯袂到咱們大彌陀寺來問罪,全靠妙空師祖一力承當,硬生生的以自身金佛不壞身,接了天音閣的九竅龍吟咒,觀潮宗的大海無量劍訣還有天玄門的天誅馭氣。這才讓那三位長老消了氣退去···。”一個小和尚說道。

  須彌和尚聞言,身形一頓。

  他竟然全然不知。

  難怪這幾日,都未曾見到師父的身影。

  九竅龍吟咒、大海無量劍訣和天誅馭氣,都是當世絕學,任何一樣拿出來,都不比大須彌寺的金佛不壞身差。

  即便是妙空神僧修為高深,驟然被三位大宗門的長老,以全力催動這些法門擊之,也會元氣大傷。

  須彌和尚雙手合十,眼眶微紅。

  心中涌起晦意,轉身欲走,想著去探望師父。

  卻聽另一個小和尚道:“不過,我還聽說,須彌師叔帶回來的那個女子,被天音閣的人帶走了。”

  “不過是個妖女罷了!”

  “天音閣的小公主與她斗琴,她技不如人,卻半夜偷偷下咒,毀了天音閣小公主的十指,天音閣的人,這才追殺她。后來天玄門的青木子,因為與天音閣小公主有婚約,便邀了好友,一同要擒下那妖女,替未婚妻報仇。”

  “這些人一路追殺,妖女卻蒙騙了須彌師叔替她出頭,害了那么多人性命···。”

  接下來的話,須彌和尚已經聽不見去了。

  他腦子里只是回蕩著一句話:“被天音閣的人帶走了!”

  須彌和尚知道,她一旦被帶到了天音閣,就萬萬沒有活路。

  天音閣雖然也是正派,卻并非什么良善之地。

  須彌和尚心煩意亂之下,便一路飛馳到了師父妙空神僧的禪房外。

  隨后跪在門口,不住叩首。

  他沒有說話,卻知道···師父一定懂他的意思。

  “癡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罪,師父替你贖了罪,卻又拿什么,去替她贖罪?又以什么身份,去替她贖罪?”妙空神僧,推開門面色蒼白的走了出來,看著自己的小弟子。

  “徒兒只求師父一件事!”須彌和尚咬著牙,然后抬頭固執的說道。

  “徒兒懇請師父,將徒兒逐出大彌陀寺,從今往后···徒兒便再也不是大彌陀寺的和尚。”須彌說道。

  妙空神僧神情慘淡:“逐出師門?你用彌陀掌殺人,用大般若咒應敵,用韋陀神劍斬斷枷鎖,用金剛法身打穿別人的山門···,你真的可以撇清嗎?”

  “須彌!喜歡一個人不是錯!”

  “和尚要守著清規戒律,但是人生而便有求偶的本能。但是修行···就是要讓自己戰勝天性,而并不屈從于本能。”

  “你愛她,但是那些被她傷害過,被你傷害過的人,也愛著別人,也被別人愛著。他們的公道,從哪里討?”

  妙空神僧,可謂是苦口婆心了。

  須彌和尚卻固執搖頭道:“弟子不管別人的公道,弟子只要她活著,好好的活著,無憂無慮的活著。弟子可以一輩子不見她,但是···弟子卻還是要渡她。”

  說罷之后,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轉身便要飛遁而走。

  妙空神僧袖袍一揮,從袖子里飛出一道金光,化作繩索,將須彌和尚牢牢捆住。

  “過了今晚,老衲便親自送你入守舍利塔,一切···都會過去,也都會開悟。”說罷之后便回到了禪房,不再理會須彌和尚。

  此時須彌和尚的意識空間,那滔天的血海,那彌漫的恐怖,再次升騰起來,并且比曾經第一次見時,更加的洶涌不可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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