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伙是不是在耍老子？”
當第三天，準備刺殺之前，孫炎抓了抓紫色的頭發，發出了疑問。
囈語想說：“我覺得你可以自信點，把‘是不是’三個字去掉。”
但畢竟是隊友，臨到嘴邊，她還是收回了這句話，安慰道：“是的。”
沒辦法，這就是他們的隊友情，跟地瓜一樣。
黃得一塌糊涂，最后還要變成一個屁。
孫炎狠狠瞪了囈語一眼：“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這次不管他升級不升級，我都要刺殺了！”
有一位女子曾經感嘆：如果我未曾見過陽光，本可以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陽把我的寂寞，照得更加明顯。
這個女子，名叫潘金蓮。
那個太陽，叫做西門大官人。
這句話同樣適用于孫炎。
這回太陽換成了月亮邪王。
石之軒教了刺殺之道，孫炎用得正得勁，數度摸到對方的邊上，眼見著就是噗哧入肉的聲音了，豈能隨便放棄？
何況突破境界，本就是一個不斷嘗試的過程，無名升升降降，起起落落，倒也正常。
反正已經決定，今天一定要出手，管他到底升不升！
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升騰，孫炎看似筆直，實則展開仿幻魔身法，以蛇皮走位，沖向無名。
百丈！
八十丈！
五十丈！
三十丈！
“他媽的，給我去死！”
入鄉隨俗，孫炎發出了強者之音，一拳轟出。
這一拳攥起五指，上面先是升騰起白炎，然后又轉為一種虛無的光芒，先是吞沒整個拳頭，然后吞沒整條手臂，最后是整個人。
電光火石之間，撲到無名身前的，就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火。
一團無形無影，卻又能焚毀萬物的火。
黃尚見了，心中鄭重。
不考慮半神器和駐地之助，這是目前見識過的，最強的半神一擊，連劍二十三和名動一時，都無法在絕對威力上勝過它。
孫炎基本上是神裔四人組中，正面交鋒戰斗力最強的一位了。
好在面對這“突然”刺殺，無名面容平和，身后這數日輪轉不休，沉沉浮浮的九色神光，倏然間合為一股。
第十種光輝，經過打磨，終于功成。
倒不是故意偽裝。
這兩日和孫炎的暗中交鋒，確實有極大的好處。
因為孫炎所用的，是正規的規則之力，黃尚所用的，則是絕對領域。
雙方一個藏，一個找，無形中就是規則與領域的交鋒，讓人大受啟發。
領域和規則，單看功能方面，是有不少重疊的，基本可以看成一種進階提升——
領域是對天地的一種試探，配上臺詞，就是“我只想抱著你睡覺，什么都不做”；
規則是對天地的一種強勢進入，配上詩詞，就是“喜孜孜連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帶結”；
這就是定位。
萬事萬物，都要定位，有的時候，沒有清晰的定位，就會不尷不尬，高不成低不就。
黃尚之前所研究出的絕對領域，就有這個趨勢。
它夾在領域和規則中間。
論威力，它比起所有領域都要強，畢竟絕對掌控。
可它能不能擋住強大的規則呢？
恐怕不行！
畢竟規則來自于浩瀚的天地，自身所撐起的領域再厲害，跟整個天地比，還是渺小了？
充其量，就是在六星級輪回者初步接觸規則，還不能發揮出規則的真正威力時，占據上風，與半神交鋒，頂多旗鼓相當。
這其實已經很牛逼，但問題在于，又有什么意義呢？
還不如升上太天位后，直接涉及規則，省時省力。
這二十年間，黃尚雖然神魂回歸本體，但六道輪回化身留下的意志，不斷參悟所學，也生出過這個懷疑。
卻沒有動搖。
他覺得，沒有無用的能力，只有不會運用的人。
黃裳當年將大宋世界那股奇特的力量，命名為文氣時，都根本不知道這種力量能做到什么，還不是從無到有，一步步摸索出來？
到了如今的五星級、六星級乃至半神，更不該有退縮之心。
退一步說，哪怕絕對領域真的是一個半雞肋，很快就會被規則之力淘汰，那也沒什么，走了彎路，再正常不過，人生不可能事事捷徑，許多時候恰恰是彎路，奠定了通往成功的基礎。
所以黃尚不放棄絕對領域，還將其中的精髓提取，指點劍圣、笑氏姐妹等強者，共通探索前進的方向。
現在，他終于找準了定位。
“我之前太過糾結字眼，所謂超凡脫俗、超凡入圣、領域規則等等等等，都是能量的運用，萬變不離其宗，絕度領域完全不需要去跟規則比拼威力高下，兩者之間屬于對接關系！”
“絕對領域的優勢其實很簡單，即便是太天位領域，到了六星級，也只能接觸一種規則，因為多了承受不起，而絕對領域的絕對掌控，就可以面相多重規則，它是規則混合的基石！”
“我的絕對領域，正是渾天寶鑒的最佳基石！”
“九色神光，融于一體，突破！”
堅定無比的信念，化作最為強大的執行力，九色神光彩光流轉，變幻不定，仿佛最精彩繽紛的天地萬花筒，又如沾滿了顏料的九色畫筆，以虛空為背景，以天地為畫卷，涂抹出一幅最為出色的畫作。
白云煙、玫霞蕩、土昆侖、碧雪冰、紫星河……
暗混沌、靛滄海、金晨曦、血蒼穹……
終于，以絕對領域為平臺，九色融入，九種規則共同生效的一霎那，第十種光輝誕生！
渾天寶鑒最高境界，第十層，玄宇宙！
“管你是不是真突破，老子打死你！”
說時遲那時快，玄宇宙光輝出現，孫炎一驚，頓時發現無名的氣勢，隱隱拔升到了另一高度，但他的攻勢不僅沒有半點停頓收歇，反倒在刺激中同樣上升了一個層次，狂轟下來。
你強我也強，比比誰更強！
無名出指。
一對劍指，迎上了這一拳。
對比極為明顯。
兩根手指，對上一大團煊赫熾熱，洞破蒼穹的烈焰，劍指就像是一只螞蟻，撞上了一頭大象，極不協調。
可結果卻是，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勁氣橫飛的余波，無名動也不動，那十陽白炎所化的恐怖一拳，突然消失了。
消失在了劍指中。
“玄宇宙！化劫歸真？”
囈語面露驚色，第一時間做出判斷。
玄宇宙在原劇情里，有三人練成。
第一位是秦始皇的弟弟成蟜，他修煉出來的是化劫歸真二境，模仿的是黑洞與白洞，一個戲吸一個噴；
第二位是皇甫極，他修煉出來的是九星連珠大爆炸、天行健、破虛空三重變化；
第三位是復活到現代的姬發，他領悟的是四維力量。
可以看出，不同的人修煉玄宇宙，所得到的提升也是不同的，這也是這門神功的魅力所在。
而囈語認為，無名現在使用的，是玄宇宙的化劫之力。
這個境界，可以按照宇宙黑洞的原理，吸收敵人對自己造成的傷害，是渾天寶鑒防守能力最強的招數，修成后幾乎立于不敗之地。
不過囈語卻是看錯了，這不是化劫之境。
黃尚對于渾天寶鑒的雕琢打磨，還要超過成蟜和皇甫極許多，就連天命之子姬發都不如。
因為這三位都是直接拿著晶柱修煉，他責要將晶柱修復，才能修煉，這多出的一步，看似辛苦，卻也讓他早早推敲出了玄宇宙的不同層次。
這二十年的時間之內，其實就已了然于心，只是火候未至，不愿意強行提升罷了。
而無論是化劫歸真，還是宇宙大爆炸，亦或是超出維度的四維力量，究其根本，都是玄宇宙的核心規則——
虛實！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宇宙泛指的，其實就是物質和時空，物質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體，時空是看不清摸不到的虛化，玄宇宙的奧秘，就在這之中。
所以這一刻對上十陽白炎的，不是什么化劫，只是內天地的基礎運用。
孫炎的攻擊，進入了無名的內天地中，開始發光發熱，還模仿起了宇宙大爆炸。
宇宙誕生，就是從大爆炸開始，不破不立，正是要有強大的推動爆發，才有了內天地的拓展。
孫炎這股十陽白炎的可怕威力，正是被玄宇宙之力，轉化為了開辟內天地的爆炸之功。
這是一種最匪夷所思的轉化吸收，比起以前借力打力，卸力卸勁的法門，簡直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當然，也不是無敵的。
宇宙初生時，不免“脆弱”，變數多多，一旦不受控制，那就相當于身體里面多了一個心猿悟空，到時候想讓它出去都不愿意。
這也是虛實規則的弊端。
虛的部分太多，就會侵蝕實體，自我反噬。
所幸玄宇宙這一層，那是真的廣博無邊，如果說其他層次的經驗條是有上限的，玄宇宙就是正無窮，接下來還有極大的進步空間。
“黑洞吞噬？看你能吞下多少？”
說來話長，面對初施玄宇宙的強敵，孫炎依舊不退，星紋一亮，里面飄出一張橙色物品卡，化作兩條火紅小蛇，一左一右掛在了雙耳處。
一股來自太古莽荒，充滿了蒼茫原始的氣息猛然出現，祖巫祝融的力量注入體內，白炎前所未有的澎湃，漫空席卷而來。
輪回者比起劇情人物，強的是層出不窮的爆發。
不比劇情人物的真才實學，他們擁有的道具卡和能力卡，真正拼起命來，誰也想不到輪回者能拿出什么手段。
而感受過玄宇宙的威力，再發現不遠處笑氏姐妹等人發現動靜，正在趕來，孫炎知道，刺殺是肯定失敗了。
但無名突破后，到底有多強，卻是十分重要，關系到接下來的應對。
因此他出拳。
如同轟倒不周山的火神祝融，展開最可怕的攻勢！
轟！轟！轟！轟！
從旁觀者的角度，已經看不到兩人交鋒的具體身影，只能感受著那股忽聚忽散的火焰，和無處不在的宇宙黑洞。
兩者之間當然不是和平相處，幾乎是拼了命地要將對方焚毀或吞噬。
規則之力交鋒，彼此的主人還沒怎樣，府邸就遭了秧。
無名所在的屋子，粉碎，恢復，粉碎，恢復，轉眼之間，就循環了不下百次！
絕對領域所囊括的百丈方圓，仿佛從天地間抽出來的磁帶，不斷的重復著這個過程，以府邸為中心，整個陽昆府內的生靈都怔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頭腦一片空白。
這還只是小小的余波，從側面反應出，這場半神的交鋒，有多么的激烈！
似乎過了很長時間，但實際上連六十個呼吸都沒到，一道身影如炮彈般，狠狠地飛了出去。
孫炎。
“留下！”
這一敗，孫炎再不多言，閃身就走，黃尚雙手一揮，兩柄英雄劍嗖嗖飛出，落入雙掌，直接展開追殺。
神裔四人組無論拿下哪一位，都能減去不小的負擔。
不僅可以騰出一位半神，還能讓其他輪回者看到希望，接下來一擁而上時，才更加狠厲。
只是希望不大。
不過態度還是要有的。
“你待在這里不要走動，我去救人！”
囈語丟下一句話，瞬間消失。
黃尚被占了個小便宜，倒也顧不上，將心神放在天劍分身上。
果不其然，在兩張保命卡片的保護和囈語的出現下，終究還是沒能留下孫炎。
倒是和囈語的短暫交鋒，讓黃尚大致衡量出，如今自己的戰力層次。
不算那件半神器造化環，和未知駐地，目前的天劍分身，一對一之下，可以敗孫炎，哪怕百里千里，最終也能將之擊殺。
如果加上囈語，以一敵二下，取勝就要看發揮，擊殺是不可能了。
這已經非常了不起，畢竟到了半神這個層次，差距勢必變小，能晉升到這個境界的，都是強者中的強者，牛逼中的牛逼。
所幸神裔也不愿意跟無名拼得兩敗俱傷，這次的威懾力，已是拉滿。
很快，囈語帶著面容略顯蒼白的孫炎出現，流光一展，三人瞬間就消失在了陽昆府內。
當到了城外的一處山坡上，孫炎哇的一下狂噴出一口鮮血，倒沒有多么喪氣，朝著黃尚走了過來，臉色首度有了器重：“月關，你準備怎么對付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