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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應試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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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眾矚目的科舉禮部試終于開始了,以前這就是省試,但從去年開始改革,省試被一分為二,也就是要考兩場,禮部試和殿試,兩者合起來才能稱為省試。

  禮部試也是初試,然后前三千名去大明宮參加殿試,其中禮部試的成績占七成,殿試的成績占三成,兩個成績合起來才能決定士子是否能考中進士。

  五更時分,士子們云集考試院,考試院屢經修葺擴容,現在已能一次性容納十萬考生同時參加考試。

  八萬士子排了數十支長隊,依次登記入場,去年的科舉改革不僅是省試分成兩場,而且考場也改變了不少規則,士子們在報名時會簽署一份承諾書,承諾考試時不會有任何作弊行為。

  這樣就取消了讓士子詬病多年的搜身,之前搜身要解開頭發,脫去鞋襪,光腳站在地上,還要被士兵渾身摸個遍,隱私處也難逃,令很多士子都反感之極,紛紛上書禮部要求改革。

  從去年開始,禮部便順應民意,實行承諾制,取消搜身,贏得了士子們的熱烈歡迎。

  事實上,就算攜帶作弊意義也不大,競爭這么激烈,如果士子還需要靠作弊完成答卷,那肯定考不上,何況進士科還要考兩場,第二場殿試是露天考,根本沒有作弊機會。

  有人說明經科可以作弊,但明經雖然主要考經文但也不光是考默寫經文最后還要考論,也就是理解經文就像后世的議論文從經文中任給一句話,士子根據這句話寫一篇論文縱論古今,拿出有力的論據來證明自己的理解正確。

  能否考上明經科就是看這篇文章的水平以及書法、字句錯誤等等細節。

  至于默經,那必須是完全正確,一字不錯,才有機會進入第二輪評卷所以在經文方面作弊最多是獲得進入第二輪評卷的機會。

  郭錦城、白居易和薛清三人乘坐專門的牛車來到考試院,考試院位于新城,要穿過西安門外大街進入新城。

  他們來得不算太晚,但已經開始進場了。

  郭錦城和白居易考的是進士科,薛清考的是明法明法今年只有十個名額,卻有近千人報名明法和明經不同,明法的等級和進士科一樣考過了也能任命為從九品官職,所以薛勛才同意兒子參加明法科的考試。

  因為考慮到各科的內容不同所以考試所在區域也不同。

  他們排隊依次進入考場到門口時郭錦城把考券遞上,高聲報名道:“長安士子薛錦,以誠信參考,絕無僥幸之念和舞弊之舉。”

  這是考券背后的一句話,每個人都要認真說出來,考官看了看考券,又看了看郭錦城,問道:“多少歲?”

  “學生十五歲!”郭錦城平靜地答道。

  周圍響起一陣驚嘆聲,又是一個少年神童考生。

  每年參考的少年神童都不少,去年裴家十四歲的子弟裴明鏡參加科舉,一舉考中進士,成為十幾年來最年少的進士。

  考官點點頭,“志氣可嘉,好好發揮!”

  他把考劵還給郭錦城,郭錦城快步走進了考試院。

  考試院太大,天又沒有亮,必須有專門的人引導,他們三人所在的區都不一樣,便約好考完后門口見,便分手向各自等待區而去。

  郭錦城在丁區,正好一名士兵挑著黑字丁區的燈籠帶領一群士子出發了,光丁區就有五十條考街,每個考街街口都有燈籠牌,郭錦城很快找到了丁區二十六街,每條考街有兩百個考號,郭錦城是一百三十五考號,靠著外面了。

  很快,郭錦城找到了自己的考號,和他所知的一樣,考號寬五尺,長六尺,里面是用磚砌的臺子,上面鋪著布墊,墊子是新鋪的,還不錯。

  據說前幾年有墊子鋪了幾年未收,上面全是臭蟲和跳蚤,有考生被咬得暈厥過去,好幾個考試院官員為此丟了官,后來考試前考試院都要進行全面的清掃,鋪上漿洗干凈的墊子。

  這時,頭頂上有輕微的聲音,郭錦城并不奇怪,也懶得抬頭察看,他的貼身護衛們總是用各種他想不到的辦法跟在他身邊,不用說,他的貼身護衛已經提前到了。

  他放下木板,把身后的籃子放在木板上,從里面取出蠟燭點燃,籃子里是筆墨紙硯,還有一小葫蘆清水以及一盒漿糊,然后還有兩張長長寬寬的糊名紙條。

  郭錦城看了看糊名紙條,上面還印有一個號碼,進士科17870,這是天竺數字,早已經大規模推廣,不過考生們認不認識這組號碼并不重要,這實際上是卷號,他們要考兩天,前后有兩份考卷,要把兩份考卷合二為一,就靠這個卷號了。

  郭錦城把東西都放下,吹滅了蠟燭,晨曦的微光已經讓號子里變得半明半暗,目力可視。

  “咚——咚——咚——”

  預備鐘聲已經敲響,考試院的大門開始緩緩關閉,外面的廣場上已空無一人,再過一炷香時間,隨著考試鐘聲敲響,開始發試題了。

  進士科第一天考默經和論,和明經科的內容一樣,只不過試題量要比明經科少很多,畢竟明經科要做兩天。

  第二天進士科考詩和策,這才是難點,尤其是對策文,考上進士的最重要條件就看你能否寫出高水平的對策文,殿試也是考詩和對策文。

  當然,還有很多其他條件,比如書法底子要過硬,比如今天的考試,必須要拿到高分,做論或許會丟點分,但默經必須全對。

  郭錦城一邊研墨,一邊看試題。

  ‘民愚而不知亂,上懦而不能更,是治之失也。’

  就是這句話,要求默完全篇,并做論。

  這是《韓非子》第十八章《南面》中的一句,郭錦城在九歲時就能倒背如流。

  他并不著急,在答題卷寫了名字籍貫以及考號,等墨干了,然后用糊名紙把名字糊上。

  一切都弄好了,這才提筆沉吟片刻,下筆寫道:‘《韓非子》18章南面’

  這是全篇的篇名和章名,必須要寫,所有士子在吸取別人的教訓后,都知道不能遺漏。

  另起一行,郭錦城提筆寫道:‘人主之過,在己任臣矣,又必反與其所不任者備之,此其說必與其所任者為仇,而主反制于其所不任者。’

  考試的時間并不充分,想寫一篇好的論文,要構思,要修改潤色,至少要好幾天時間,甚至反復修改要一兩個月時間,但給士子們只有四個時辰,這就是考校士子的真才實學了,就算是替考,也未必能考得出來。

  所有士子默完經后,大部分時間都在構思潤色了,不知不覺時間飛逝,這時,鐘聲敲響了,有官員大喊道:“還有一個時辰交卷,請速答題!”

  幾千字,光寫完字都要差不多一個時辰,眾人沒有時間再細想,紛紛提筆開始做論。

  一時間,考場上一片沙沙的聲響,同時寂靜得落針可聞。

  這時,郭錦城若有所感,一抬頭,發現自己父親竟然站在自己號子前,微笑地望著自己。

  郭錦城心中一陣溫暖,他指指卷子,表示自己答的不錯。

  郭宋微微點頭,示意兒子繼續答題,他又繼續向前巡視考場了。

  “咚——咚——”

  對所有考生而言,這是平生最短暫的一個時辰,眨眼間就過去了。

  隨著交卷鐘聲敲響,主考官開始一個接一個號子收卷了,基本上不會停留,你不交卷,考官便走了,很多考生最后才慌慌張張寫名字,糊紙條,追上考官后哀求半天,被考官狠狠一通訓斥,才勉強收下卷子。

  郭錦城收拾完籃子,便起身離開考號出去了,走出大門卻只見薛清,不見白居易,郭錦城笑問道:“白兄呢?”

  “他去上茅廁了!”

  薛清一指遠處,那邊堆了很多人,都是去上茅廁的。

  郭錦城笑了起來,確實,時間很緊張,很多人根本來不及去茅廁,甚至考慮得太入神,忘記上茅廁。

  “你考得如何?”薛清問道。

  “還行,正常發揮,沒有丟師父的臉,你呢?”

  “我們明法科第一天比較簡單,若誰連第一天都沒有全對,那就不用參加第二天的考試了。”

  停一下,薛清又道:“好像白居易答非常好,你爹爹一直在看他的卷子。”

  “哦!”

  郭錦城的臉微微一紅,父親一定知道自己和白居易的關系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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