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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夜探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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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夜幕的掩護下,兩人騎馬來到了黃河邊。

  此時已進入初夏,黃河水勢迅猛,河面上濁浪滔天,水勢湍急。

  “郭宋,你水性如何?”李季忽然問道。

  “我水性還不錯,我可以游過去,但我們的戰馬怎么過去?”

  李季搖了搖頭,“馬過不了黃河,只能留在這邊,或者向東走百余里,那里有段黃河叫做淺水灘,河床很寬,但水很淺,戰馬可以泅水過去,我們以前都是從那里過黃河。”

  郭宋拍拍馬袋笑道:“我的全部家當都隨身攜帶,馬放在這邊安全嗎?”

  “可以放在樹林里,這里人跡罕至,狼群也沒有,只要不超過兩天,基本上沒事,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兩人將戰馬藏在一個隱蔽之處,李季取出一只疊好的皮筏子,兩人一起吹氣,不多時,便出現一艘長一丈,寬達六尺的皮筏舟。

  黃河里水流湍急,風浪極大,小小的皮筏子就像暴風驟雨中的一片樹葉,稍不留神就被水浪拍翻。

  皮筏子中的兩人一個經驗豐富,一個武藝高絕、平衡力強大,雖然是在激流險灘中穿行,但依舊將皮筏子劃得穩穩當當,大半個時辰后,他們抵達了黃河對岸。

  一向不茍言笑的李季罕見地對郭宋露出了笑容,向他豎起大拇指,他看出郭宋是第一次劃船,居然能劃過水流湍急的黃河,太不簡單了,真不知他的平衡力是怎么練出來的。

  郭宋笑了笑,兩人將皮筏子藏在亂石堆里,加快速度向西面奔去,又穿過一片樹林,一條大河出現在眼前,這條大河叫做蔚水,發源于北方三百里外的狼山,蜿蜒南下,在河套注入黃河。

  這條大河比黃河略窄,但一樣水流湍急,濁浪翻滾,李季指了指旁邊高處一塊突兀的巖石,我們上去看看。

  兩人爬上巖石,頓時視野開闊,只見十幾里外的蔚水南岸火光點點,占地廣闊的薛延陀后勤大營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在漫天星光下看得格外清晰。

  這時,郭宋忽然想到一個大問題,問道:“后勤大營居然在黃河對岸,他們怎么運過黃河?”

  “用皮筏子!”

  李季一指前方,“河邊的幾個黑色龐然大物,你以為是什么?”

  郭宋也看見了,在大河旁停泊著十幾個黑色的巨物,體型像一艘艘大船,但又不是大船,居然是皮筏子。

  “有這么大的皮筏子?”郭宋著實有點吃驚,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李季點點頭,“最初還是漢人發明的,在秦晉大峽谷中渡黃河,南北朝時傳入草原,由數千個皮筏子拼成,草原人把它叫做山筏,用它來運送大批量物資,就像中原的三千石大船一樣。”

  “這種山筏能駕馭?”

  李季笑道:“當然不能駕馭,只能拉纖,也不用人力,上百匹健馬拉一艘山筏,十艘山筏就能把半個月的補給送到靈州。”

  “薛延陀南下大軍有多少?”郭宋又隨口問道。

  李季看了他一眼,心中著實有點哭笑不得,這么重大的問題居然到現在才問,自己以為他早就知道了。

  “應該是三萬人,每次南下都是三萬人,這次我估計也差不多。”

  “李將軍憑什么估計?”郭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家伙......

  李季一指后勤大營,“從他們營帳數量,我就能判斷對方后勤大營兵力在三千人左右,草原軍隊的習慣就是留一成的兵力為后勤,我因此推斷這次南下薛延陀大軍依舊是三萬人。”

  “李將軍明察秋毫,不愧是朔方第一斥候。”

  這還是郭宋由衷地夸贊一人,李季淡淡一笑,他不知多少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這些經驗都是無數戰友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他哪里敢自稱朔方軍第一斥候。

  “我們走吧!”

  李季攀下山巖,郭宋卻縱身而下,李季驚訝地望著郭宋居然從三丈高的山巖上直接躍下。

  “你是怎么辦到的?”

  他驚奇地問道:“一般人這樣跳下來,會直接摔死,你卻安然無恙!”

  郭宋微微笑道:“巖石上有點斜坡,下來時可以借用皮靴和山巖的摩擦減緩速度,其實并不難。”

  李季翻了個白眼,這還叫不難嗎?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節度使會讓郭宋負責點火計劃,郭宋確實有一種一般武者不具備的特殊本事,李季頓時信心大增,兩人加快速度向遠處后勤大營奔去。

  薛延陀的后勤大營和其他草原游牧民族一樣,簡單、粗獷,遠不像中原軍隊那樣,像修建一座精美建筑那樣來構筑一座大營,草原民族沒有那種耐心和技術。

  他們后勤大營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軍營,另一部分則是羊馬圈,軍營倒不大,主要是羊馬圈占地廣大,里面養著數十萬頭肥羊。

  四周有數十名巡哨來回巡邏,這就是他們的防備,這么多年來,薛延陀軍隊從未遇到過后勤大營被襲擊事件,便漸漸養成了一種惰性,認為唐軍不可能來襲擊后勤大營。

  “你發現沒有!”

  李季指著羊馬圈對郭宋道:“羊馬圈的出口緊靠著蔚水。”

  郭宋沉吟一下道:“這應該是為了方便把羊趕上山筏。”

  “那這是不是機會?”

  郭宋明白他的意思,目光向蔚河望去,河床寬達半里,水流十分湍急。

  “可以試一試!”

  “你知道自己的任務嗎?”李季又問道。

  郭宋點了點頭,他的任務是最危險,也是最重要。

  兩人又圍著后勤大營仔細觀察了一圈,這才消失在黑夜之中。

  次日清晨,兩人返回了宿營地。

  李季立刻將眾人召集起來,對眾人道:“情況已經摸清楚了,今天晚上就行動,下面我宣布出戰名單,李季、郭宋、林泰、郭重慶、梁武、梁駒兒、趙武初、段三娘、郭絳、林楊、孟朝、徐京、張華,以上十三人今晚出戰,其余十七人除了染病五人和后勤三人留在宿營地外,另外九人在黃河邊做接應,大家還有什么意見?”

  郭強舉起手道:“請問李校尉,為什么我不能去?”

  李季看了眾人一眼,不服氣的還不少,他冷冷道:“不是不讓你們去,而是去的人必須會水,能乘皮筏子渡過黃河,如果都去,必然會有一半人死在黃河中。”

  郭強低下頭,他確實水性較差,其他人也不再堅持,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過黃河是多么危險。

  李季又道:“現在大家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天黑后就出發。”

  郭宋靠在一棵大松樹上,閉上了眼睛,一夜奔跑著實讓有點疲憊了。

  這時,他忽有所感,睜開眼睛,發現段三娘竟然站在他面前,他連忙坐直身體笑道:“段姑娘有什么事?”

  段三娘將一把匕首遞給他,冷冷道:“我聽爹爹說,你負責最危險的點火行動,以前是我誤會你了,這把匕首送給你,作為我的道歉!”

  說完,她將匕首扔給郭宋,頭也不回地走了。

  郭宋愕然,自己得罪過她嗎?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

  他只記得自己當著她的面斬殺了郭勝的馬,莫非那就算得罪她了?

  郭宋又回頭向梁武望去,只見梁武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這小子別誤會自己了吧!

  他又看了看手中匕首,匕首很小,長只有半尺,外形細長,非常適合做飛刀,但做工很精致,用白銀打造的手柄,上面還鑲嵌著幾顆寶石。

  郭宋慢慢抽出匕首,只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頓時嚇了他一跳,匕首是用精鐵打造,寒光閃閃,鋒利異常,上面還隱隱透出一層藍色光暈,郭宋忽然意識到,這把匕首打造時應該加入了星砂。

  “這是她父親去年送給她的,她居然送給你了,她對你不錯嘛!”梁武笑嘻嘻地坐到郭宋身邊。

  郭宋把匕首扔給他,“我有你大伯送我的解腕小刀,這把匕首就給你了。”

  “別胡扯,這是給你的。”

  梁武又把匕首還給他,“我聽靈兒說,她一直想向你道歉,但拉不下面子,估計聽說你要走了,所以她才來找你。”

  “為什么要向我道歉?”

  “不就是那把高仙芝的弓嗎?她送給你,你又還給了她父親,她對你一直耿耿于懷。”

  郭宋有點無語,那件事他早就忘了,居然還被別人記恨上了。

  “可是.....應該是我向她道歉才對吧!”

  梁武笑了笑,“小娘子的心思誰能明白,別想這么多,抓緊時間休息,晚上就該我們大顯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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