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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黑市覓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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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來黑市購買兵器的豪門子弟不少,短短一刻鐘內便遇到了三撥,梁武作為梁家的主要繼承人選之一,有義務和他們保持良好的關系,所以廢話特別多,每見一人都要聊上半天。

  郭宋不勝其煩,索性一個人在市場內閑逛。

  走了一段路,他便發現后面有人在鬼鬼祟祟跟著他,走到一家鏡子鋪前,郭宋向銅鏡內瞥了一眼,看清了跟蹤者之臉,也是個粟特人,在李安德的鋪子見過此人。

  郭宋冷笑一聲,他就知道李安德不會死心,一定會千方百計來謀自己這柄鐵木劍,他倒想看看,李安德最后用什么手段?

  左邊有二十幾家攤鋪,賣的全是域外商品。

  郭宋倒有幾分興趣,便信步走了過去。

  商鋪主人幾乎都是粟特人,賣的各種商品琳瑯滿目,一張上等的波斯羊毛地毯開價五十貫錢,講講價,四十貫錢應該能拿下,可惜他用不著。

  這時,郭宋在一家賣寶石的小攤上停下,郭宋前世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各種石頭,這種嗜好繼續帶到了唐朝。

  小攤上擺滿了各種低檔寶石,布哈拉和撒馬爾罕的紅藍寶石,波斯的綠松石和青金石,吐火羅的黃玉和玉髓,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寶石。

  數量雖然多,但品相都很不好,就像礦山上挑剩下,論斤賣那種。

  郭宋眼力過人,他從一大堆綠松石中發現了一顆異常純凈的上品綠松石,托在手心看了看,外形呈卵狀,大小如一顆棗子,綠得讓他眼睛都沉醉了。

  “這顆綠松石多少錢?”

  郭宋問完就后悔了,旁邊木牌上明明寫有價錢,每顆百文,這一問就多事了。

  攤主也是一個干瘦的中年粟特人,他立刻搶斷道:“這一顆和其他不一樣,是我不小心掉進去的,要一貫錢。”

  “掌柜,你也好意思開價,我若不問你,一百文錢我就拿走了!”

  攤主也有點難為情,訕訕道:“要不你再買一顆貴點的寶石,這顆上品綠松石就送你了。”

  “要買多貴的寶石?”

  攤主取出一個盒子,“這是三顆來自天竺的上品祖母綠,每顆十貫錢,你任買其中一顆,綠松石就算搭頭。”

  “掌柜算得精啊!”

  郭宋忿忿道:“送一顆百文錢綠松石,我卻失去了討價還價的機會,這綠松石我不要了,祖母綠五貫錢賣給我一顆。”

  郭宋嘴上說不要,但綠松石他卻攥得緊緊的,這顆綠松石他著實喜歡,不想再還給掌柜了。

  攤主看出了郭宋的不舍,笑瞇瞇道:“這顆綠松石比上品還要好,堪稱極品,我至少要賣三貫錢,但確實是我看走眼,我也不賴帳,我還是送給你,但祖母綠最低八貫錢,我等于讓了你五貫錢,公子,我從撒馬爾罕過來不容易,你總得讓我賺點路費吧!”

  對方還價不算狠,更關鍵他不用擔心買到假貨,郭宋又打開盒子看了看三顆祖母綠,我去,三顆歪瓜裂棗,上面布滿雜質和裂痕。

  想想也對,他在地攤上能買到號稱寶石之王的祖母綠?就算是在唐朝,那也是權貴們把玩的珍寶。

  等一等!郭宋忽然發現了什么。

  其中一顆祖母綠雖然布滿雜質和裂痕,但雜質和裂痕主要在外面,里面的芯卻很純凈,他心中迅速估算,至少要切掉四分之三,最后得到的純凈祖母綠大概有麻雀蛋大小。

  可就算縮小一大半,但那也是上品祖母綠啊!

  郭宋心中怦怦直跳,他故意挑揀半天,嘴上還不饒,“你就沒有品相好一點的祖母綠嗎?這種破爛你也拿得出手!”

  攤主咧咧嘴,要是有好的祖母綠,他還會在這里擺攤?

  郭宋最后撿起那塊祖母綠,很不甘地取出八兩碎銀子遞給攤主,“算了,要不是我喜歡這塊綠松石,這種破爛我才不買。”

  “公子有眼力,買下絕對不虧,你去一趟長安就知道自己賺大了。”

  ‘賺你個頭,能賺大錢你怎么不去長安賣?’

  郭宋腹誹兩句,便把裝有兩顆寶石的盒子揣進懷中,但他還是覺得哪里不對,自己好像被坑了,走了兩步,他忽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剛才他明明說綠松石一貫錢,怎么又變成三貫錢了?那豈不是說,這顆祖母綠至少還能再壓價兩貫錢。

  他狠狠瞪了攤主一眼,攤主卻笑嘻嘻指了指頭頂上一塊牌子,郭宋抬頭,只見牌上面寫著:‘小本經營,概不退貨!’

  算了,千金難買心頭好,那塊綠松石他著實喜歡,祖母綠更是撿了一個小漏,想通這一點,郭宋便不再計較,轉身走了。

  又逛了片刻,他來到食品區,這里出售各種面餅,還有一堆堆水果,主要以白蘭瓜和石榴最多。

  就在這時,前方一個男子單手托著一只琉璃瓶快步走來,另一只手用衣襟捂著大半個臉,一雙賊眼滴溜溜亂轉。

  果然來了,郭宋又好氣又好笑,這混蛋是打算碰瓷嗎?

  男子忽然加速,狠狠向郭宋沖來,郭宋輕輕一閃身,但又不想這么放過他,腳在下面一鉤。

  “啊!”男子慘叫一聲,身體飛了出去,一頭重重撞在墻上。

  幸虧是泥墻,否則他非一頭撞死不可,饒是這樣,男子還是撞得滿頭鮮血,人當場暈厥過去。

  手中瓶子自然也落在地上,摔成兩半。

  周圍人紛紛圍了上來,一邊救治男子,一邊指責郭宋橫蠻不講理。

  郭宋倒想看看,這個男子最后怎么說,他負手站在一旁,耐心地著男子蘇醒。

  就在這時,只聽身后一個年輕女子高聲斥責道:“你把人家傷成這樣,就在一旁袖手旁觀嗎?”

  不用回頭郭宋也知道,又遇到那個好管閑事的段三娘了。

  郭宋淡淡一笑,“段姑娘怎么知道是我傷他?”

  “我親眼看見的,你用腳鉤了他一下!”段三娘怒視郭宋道。

  “姑娘眼力倒不錯,我和你打個賭吧!他若醒來,一定是要我賠他的東西,至于他傷得怎么樣,倒不重要了。”

  段三娘一怔,這是什么意思?

  男子終于蘇醒,他忽然慘叫一聲,“我的琉璃寶瓶啊!”

  男子躺在地上大哭,“父老鄉親們,給我做主啊!打碎我心愛的寶瓶,還要打死我,漢人怎么不講道理啊!”

  “你的意思是說,他在訛詐你嗎?”

  段三娘寒著臉道:“這個市場上從來沒有訛詐人的事情發生,這個粟特男子我認識他,他是兵器鋪李安德的侄子安善,是個清白商人,身家不薄,他訛你有什么意義?”

  “什么意義?”

  郭宋冷笑一聲,走上前道:“安爺是沖我這柄鐵木劍來的吧!還沒有死心?”

  安善坐在地上,眼皮一翻道:“我不要你什么鐵木劍,我這個寶瓶價值兩百貫錢,你要賠我,還要向我賠禮道歉,否則我要去官府告你!”

  這時,梁武走過來道:“你也肯定不會去告官,那我就成全你,就按照粟特人的規矩辦吧!”

  梁武來晚了一步,正好看見段三娘在斥責郭宋,他也明白過來,這是安家叔侄在謀郭宋的鐵木劍呢!

  周圍人聽說按照粟特人的規矩辦,頓時鼓噪起來,安善就在等機會說這句話,既然對方主動提出來,那最好不過。

  他立刻答應道:“既然你們不愿報官,那就按照粟特人的規矩辦,梁爺,我們在兵器鋪前面的空地上見!”

  說完,他艱難地爬起身,捂著額頭一瘸一拐地走了,地上的碎瓶子也不要了。

  段三娘眉頭一皺,她也感覺有點不對,明明只是撞壞一個瓶子,怎么演變成雙方賭斗了,難道這個粟特人真是在謀對方的鐵木劍嗎?

  她俯身拾起瓶子,瓶子是比較昂貴的琉璃瓶,瓶身很薄,確實易碎,但地上是厚厚的沙土,要么完好無損,要么就摔得粉碎,怎么可能正好摔成兩截,她看了看斷口,斷口整整齊齊,分明是用利刃切斷的。

  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犯錯了,但讓她放下臉皮道歉,那也絕不可能,她忽然想起郭宋也用腳鉤了安善一下。

  ‘兩個都不是好東西!關本姑娘什么事?’

  她終于找到一個自己無過的理由,調轉馬頭便走了。

  梁武瞥了一眼走遠的段三娘,冷哼一聲道:“你現在終于明白我為什么那樣討厭她了吧?整天自以為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郭宋淡然一笑,“有她在也好,我就不怕李安德輸了賴賬,她的好管閑事還是有一定利用價值的。”

  梁武呆了一下,段三娘還有這種好處?

  他想了想又對郭宋低聲道:“既然李安德是想要你的鐵木劍,我們索性將計就計,等會兒賭斗時,你拿我的劍做押注,把他的鑌鐵刀贏回來,讓他偷雞不著倒蝕一把米。”

  郭宋搖搖頭笑道:“用你的劍未必能引得出他的鑌鐵橫刀,他們不是想要鐵木劍嗎?那就用鐵木劍做彩頭。”

  “萬一你的鐵木劍丟了怎么辦?那可是你師父留下的禮物。”

  郭宋眼中殺機迸射,冷然道:“他最好有本事贏了我的鐵木劍,否則他的貪心只會讓他白白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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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的時間概念:一日有十二時辰,一時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盞茶,一盞茶有兩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彈指,一彈指有十剎那,一剎那為一念,算下來就是一個時辰兩個小時,一刻鐘半小時,一盞茶十分鐘,一炷香五分鐘,一分就是一分鐘,一彈指十秒,一剎那為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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