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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狩獵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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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先生并不害怕那只“黑化”的小獅子跟他近身肉搏,甚至希望的就是肉搏,這樣它就跑不掉了。

  但沒想到的是,那小獅子撲到面前后忽然又是一個急剎,然后下巴如脫臼般猛地向下大幅張開,噴出大片黑色霧體。

  良先生嚇了一跳,他并不確定這些黑霧是什么,能不能對自己產生危害,只能是蒙住頭臉,先盡量躲避。

  而在噴完那黑霧后,小獅子卻沒有繼續進攻,反而是以比剛剛還要快的速度,向遠處奔逃。

  因為剛剛那聲怪異長嘯,周圍各種野獸奔逃,其中也包括一個獅群。

  “黑化”小獅子奔逃的方向就是那個獅群所在,而一邊跑,它身上的顏色一邊變化,體型一邊變化,很快就變成了比原來“黑化”前體型還要小一些的獅子,躥進獅群中,一起向某個方向奔去。

  向坤笑了一下,這小獅子的應對方式其實說起來沒什么錯誤,很聰明,很狡詐,反應也很快。

  但問題是,現在它所面對的兩個人,不論是向坤還是良先生,都不是單純靠視覺,或者說靠普通人類的視覺來鎖定目標、追蹤目標的。

  它的這種外形變化,這種“融入環境”,在他們兩眼中,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在獅群中,它就像星星那么明亮。

  良先生很快就判斷出那些黑霧根本沒有任何殺傷性,就是單純地遮蔽、干擾、驚嚇作用,于是拔升空中,返身繼續來追。

  向坤知道,正常情況下,他就算不出手,良先生頂多再用六到八分鐘也能解決戰斗了。

  但他看了眼幾百米外一棵孤零零的大樹,卻是改變了主意,從吉普車旁向外走了六七步站定,伸出右手,掌心上躺著三顆球珠,這些球珠不是那袋子里的0.5mm鎢鋼球珠,每一個都有8mm的直徑,相對來說已是不小。

  下一瞬間,球珠不見,一塊香噴噴的脆皮豬肘出現在向坤手上。

  向坤擺開架勢,做出棒球的投擲動作,然后向著那小獅子的位置奮力一擲。

  向坤的動作也吸引了天上良先生的注意,他沒注意到向坤手上什么時候突然多了塊豬蹄,但這投擲豬蹄的動作卻明顯是沖著那變異小獅子去的,這讓他非常好奇——從投擲的初速來看,雖然不慢,但也不像是能造成什么傷害的樣子,何況按著豬蹄的運動趨勢,都未必能命中那只還在不斷奔跑、改變方向的小獅子。

  為什么要用豬蹄?

  想到更早前,那個兔子木雕造成的幻象、夢境里有各種兔肉元素,良先生覺得這可能是向坤的小癖好或者是惡趣味——特別中意用各種食材來實現能力。

  忽然,那看著速度不是很快的豬蹄出現了詭異的變化,在半空中直接消失了。

  良先生隱約聽到某種破空聲,然后感覺到有什么東西以極快的速度飛行,緊接著蓬的一聲,獅群中一陣騷亂,一只獅子被打飛了起來,翻滾著落地,滑出好遠。

  良先生視線鎖定,發現一只小獅子的下半身都幾乎消失了,血肉被炸開,躺在地上掙扎。

  而他瞬間判斷出,那只小獅子就是他正在追捕的“食血生物”。那炸開的血肉,那半截可見內臟、骨骼、肌肉的身體,可以明顯看出和普通野獸構造不同,那些腸子甚至在快速蠕動著想把周圍的殘肉、器臟也“撈”回來。

  所以剛剛發生什么事了?

  這是那個半路消失的豬蹄造成的傷害?

  在空中的良先生一時也有些凌亂和迷惑,這是什么鬼啊,豬蹄炮彈?但那豬蹄壓根都沒有打到那“食血生物”啊,它是怎么發生作用的?

  在遇到向坤之前,良先生一直認為自己對“食血生物”的認知已經是所有生物中最頂級的了,至少他對自己通過自己的觀察實驗、沈院士的研究、各種渠道弄到的其他“食血生物”研究者的資料得出的“高維因子”的認知體系,還是比較滿意的。

  他對于自己選擇的變異進化之路,也是比較自信甚至可以說是自豪的——他認為他的“非碳化合物重塑身體”、“生物構件”的思路是比較先進的,也是最有可能抵抗“終極獵食者”生死裁決的方法。

  但在認識向坤、加入他對付“終極獵食者”的計劃后,良先生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一下子變得懵懂無知了起來。

  對于向坤的很多能力、展現出的很多手段,他不說搞不搞得明白背后是什么原理,很多時候,根本連看都看不明白。

  就像剛剛那“豬蹄投擲”,他既看不明白向坤是怎么做到的,也看不明白向坤到底做了什么,連那只“食血生物小獅子”怎么被擊中的都沒弄清楚。

  如果這一“豬蹄”是針對他的話,他也不認為自己扛得住——就算能扛得住,恐怕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一下的威力上限到底在哪。

  良先生在只剩半截身體的小獅子身旁落下,原本被剛剛那一擊嚇到,現在剛又要重新聚起的獅群再次四散奔逃。

  良先生還是隱身狀態,但他從空中落下時并沒刻意收著,所以落地的動靜加上不同尋常的氣流波動、氣味擾動,讓這些野獸觸發了本能的危險預警——那只只剩半截身體的小獅子讓它們不敢有絲毫的猶豫。

  良先生掃了一眼那只小獅子,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先拐向不遠處的一個“新鮮”小坑前,蹲下從那小坑中抓起了一把泥土。

  撥弄了幾下,他翻出了一顆直徑幾毫米的鋼珠。

  又找了一下,翻出了另外兩顆。

  看著躺在手心的三顆鋼珠,他一下就明白了剛剛發生的事情,真正造成殺傷的,是這鋼珠。

  但那豬蹄又是怎么回事?那豬蹄又去了哪里?

  難道那豬蹄就相當于導彈的投射裝置、彈體結構,三顆鋼珠相當于戰斗部?

  良先生看了眼遠處正駕著吉普車慢悠悠向這邊過來的向坤,壓住滿腦子的“豬蹄疑問”,把三顆鋼珠收起,起身來到那剩半截身子的小獅子身邊。

  他的身形顯現出來,背上雙翼收回了背部的凸起“生物插件”之中,俯身按住了那小獅子的腦袋。

  就在他的手接觸到小獅子腦袋的瞬間,那小獅子的臉忽然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那肌肉和皮膚的蠕動中,它那張貓科動物的臉,竟然慢慢地變得像人,或者確切地說,像嬰兒。

  更詭異的是,那張類嬰兒的臉,還發出了嬰兒的哭聲。

  良先生愣了一下,但他也是看多了各種“食血生物”,了解各種詭異能力的人,甚至他本身就掌握有一些類似的能力,所以很快就明白了什么,直接揮去一拳砸在了那張詭異的臉上,幾乎把臉整個砸進了土里,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嬰兒哭聲也瞬間停止。

  小獅子的腦袋被砸得變了形,但它卻沒那么容易死亡,整個身體還在不停地蠕動著,從破爛的半截身子里伸出越來越多像腸子、卻長滿各種細小絨毛輔助如東的觸手,嘗試著把它自己從土里挖出來。

  向坤開著吉普車也到了旁邊,他打開車門跳下來,站在那半截已看不出“獅樣”的“變異小獅子”旁邊,看了幾眼,搖頭道:“沒想到這貨還真是從獅子轉化過來的,我還以為只是披著獅子皮的‘奇行種’呢。不過肯定不是從小獅子轉化的,大概率是為了方便獵食和隱藏,故意變成這種小獅子的樣子,嘖嘖,好奸詐的一只獅子,從它的各種變化手段看,很多都是針對人類做的特化啊。”

  其實如果是一般的“食血生物”,哪怕階段性轉化的次數和這“變異小獅子”差不多,想要對付它也很不容易。特別是如果人類“食血生物”的話,面對這小獅子的勝算又要更小一點。

  但偏偏它遇到的是兩個最不同尋常的人類變異生物,不論遇到的是哪個,它都很難逃脫,何況現在同時遇到了兩個。

  “接下來呢?”良先生問道。

  向坤明白他的問題是要不要現在就直接進行飲血,抬手示意他等一下,然后向某個方向走了幾步站住,盯著遠處一棵孤零零的大樹一直看。

  良先生本來還有些不解,但跟著往那棵大樹的方向看了一會,特別是得到了無人機反饋回來的信息后,立刻了然,也跟著不動聲色地盯著那邊。

  五六分鐘后,就在良先生壓制著的“變異小獅子”殘體已經把自己從土里挖出來,用那些觸手把破爛的半身傷口包裹住的時候,向坤抬起了右手,手上又一次出現了一塊脆皮豬肘。

  這一次,就在身邊的良先生終于看清了那塊豬肘就是那么毫無預兆又突兀無比地出現,說是“看清”,其實也等于什么都沒看到,他根本沒看明白那塊豬肘是怎么來的。

  是幻象?不可能。

  良先生判斷物品是否存在,可不是單純依靠視覺。

  他甚至能清楚地聞到那塊豬肘的香氣。

  而就在向坤拿出豬肘后幾秒,遠處那棵被向坤盯著的大樹旁邊,一叢矮小的灌木忽然“長”了起來。

  而后,那叢“灌木”快速地轉化,一個穿著嵌滿了綠植的皮褲、赤裸的精壯上身和臉上是各種紋身的非洲土著男子。

  那男子慢慢抬起雙手,高舉過頂,然后想前緩走了幾步,慢慢跪了下來,匍匐于地。

  很明顯的臣服姿態。

  這是一個人類“食血生物”,并且擁有制造光學偽裝、融入環境的能力。剛剛那土著男子偽裝的“灌木”其實旁邊就有一株一模一樣的,顯然他是完全復制了那株灌木的視覺形態,在光影上制造了錯覺,潛藏于那。

  如果是在國內的話,那土著男子是不可能在距離良先生這個范圍的地方用這種方式藏住的,因為在國內良先生能夠動用的無人機數量多得多,預先的偵查范圍也會大得多。

  良先生有些好奇向坤會怎么處理這個土著,如果是按沈院士定下的規矩、“神行科技”一直以來的行事準則,對待人類“食血生物”的方式——國內的人類“食血生物”如果有嚴重違法行為的,將采取對等處理方式,比如要判刑的會直接關押“協助”研究,如果殺人的,那就直接“處理”。像郭天向那種,被良先生抓到,也是喂實驗室其他“食血生物”的結果。

  但對國外的人類“食血生物”,他們一直以來的處理方式是——不主動招惹,不多管閑事,他們不去國外“主持正義”。但在國外正常行動時被“食血生物”襲擊,必須采取反擊或報復行動。

  在沒見向坤前,良先生通過了解到的信息判斷,向坤不是一個暴虐好殺的人,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規則的捍衛者。

  可是在和向坤接觸后的這短暫時間中,他又發現向坤很有一種殺伐果斷的氣勢,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邪門氣質。

  他也知道,他其實管不了向坤,所以也沒有給任何的建議,只是從旁觀察。

  然后他向坤再次做出了一件讓他匪夷所思的事情——這個光頭大漢竟然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快速地折了個紙飛機,向著遠處那匍匐于地的土著扔了過去。

  這個距離,紙飛機肯定不可能飛得到的。

  但那只是正常情況,這紙飛機是向坤擲出的,良先生甚至懷疑它會不會半途變成一塊脆皮豬肘——畢竟向坤剛剛握在手里的那塊豬肘又消失了。

  那只紙飛機并沒有變成豬肘,但確實如良先生所猜測的一樣,以一種看起來違背常理卻又好像理所當然的方式,不快不慢地飛到了那土著上空,慢慢落下。

  而后,“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接著隱隱聽到有人在哼歌,似乎是女人的聲音。

  良先生下意識回頭去看那輛吉普車,聲音好像是從車上發出,又好像不是,似乎是四面八方都有歌聲,隨著空氣飄蕩而來。

  然后大地開始震動,天空變得黯淡,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地面鉆出,搖晃著向上升起。

  良先生仰頭看著那八臂八眼如山般巨大的身影,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他立刻得出判斷:

  這是幻象。

  遠處,那跪在地上的土著也抬起了頭,目瞪口呆地看著八臂八眼巨人“拔地而起”,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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