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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鴻門誰來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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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宋耕朝一時忘語,他思慮了許久,最終長嘆一聲打破沉默:

  “唉,回來做什么?我今日沒有接到這個電話,你也不要回來。走……走!”

  明明是很想見宋缺,到了嘴邊,能說出的卻只有這么一句,形式逼人,宋耕朝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

  宋缺卻在聽到這句話后,才終于安下心來。

  如果父親詢問自己在何處,他或許還得提防著,但如果父親是趕自己走,那就說明自己與父親之間不再有芥蒂。

  宋缺感覺到有些鼻酸,

  “爸,我已經到了第一堡壘,目前正在底層,雖然偽裝能夠不被市民發現,但如今的守備嚴格,夾雜了大量審判騎士,我也無法進入更高層級,我需要您的幫助。”

  “你聽不懂我說的嗎?走吧孩子!宋家已經不是你記憶里的宋家了。”

  “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

  宋耕朝語氣堅定,宋缺更是態度強硬。

  “我打聽過了,宋家如今也算風雨飄零之中,外憂內患,皆因我起。您是宋家的家主,我是家主之子,這些麻煩,也理應由兒子替您解決。”

  “解決?你怎么解決?你現在甚至都不能拋頭露面。”

  “我雖然不能拋頭露面,但藏匿于暗中,也有在暗中的好處。只是我需要前往您所在的層級。”

  宋耕朝內心猶豫,他很想見到宋缺,但此時宋缺前來第一堡壘,無疑是兇多吉少。可還是那句老話,來都來了……

  “我會親自帶人來接你。”

  第一堡壘,第六層。

  宋家的老六叫宋衛,人如其名,隱而不爭,衛而不退。這些年老六一直是那個最招人喜歡的親戚,無他,只是因為宋衛這個人,對宋家的生意不感興趣。至少眾人看起來是不感興趣的。

  宋衛如今也在書房,正計劃著后面的事宜,他不便出面,也就只能在書房里出謀劃策。

  宋衛的書房和宋耕朝的書房布置幾乎一摸一樣,桌子上有著復古的香案,身后有一副字,其余擺放極為簡陋,書架上有那么幾本書,卻不是什么成功學或者文學哲學名著,亦或者什么生意經之類的。

  他不看這些,即便看了,也不在書房里擺這些,而是擺放著一些卷宗資料,大多是一些公司的人事和財務的報告整理。

  這個時候管家敲了敲門,也不進門,就在門外匯報道:

  “大人,領主大人去了底層。”

  “做了什么?”

  “帶了幾個護衛,看起來像是宋缺少爺當年的舊部。”

  宋衛略微皺眉。

  “大哥他竟然還有斗志?”

  宋衛其實在謀算上不如宋耕朝,但他很會分析一個人的狀態。宋耕朝的多日不出府,和黎萬業的多日不出府明顯不同。

  后者蟄伏,前者則是有些頹倦,只要再用些手段,讓群情激憤些,大哥的退位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宋耕朝此刻去見宋缺舊部,讓宋衛有些不安。

  “繼續派人盯著。”

  “是。”

  管家離開之后,宋衛思慮了一番,,自言自語道:

  “宋耕朝即便這個時候收買人心,招攬宋缺舊部,似乎意義也不大。爭奪領主的只能是我宋家人,而宋家人里,沒有一個人可以跟拙兒相比。呵,倒要看看你還能翻出什么花來。”

  此時此刻的宋拙,正在第三層和人談生意。

  宋拙很喜歡在茶樓里與人談生意。

  他名字帶個拙字,人看著比宋缺還憨厚,常年的隱忍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即便面對下位者,宋拙也始終禮讓有加。

  讓不少一起與宋拙做生意的人,都感嘆到宋拙宛若第二個宋缺。

  盡管每次聽到這句話,宋拙都表現出了一副我不如我唐兄的樣子,內心卻始終不喜,發自骨子里的厭惡。

  可他也沒辦法表現出來,因為宋缺,確實是他內心里的一道山。

  “既然宋缺已經是十天賦的天選之子,你就不要是了。”父親宋衛的話還時常在耳邊響起。

  “憑什么?爹,我哪里不如他?他是十天賦,我也是十天賦,將來我的天選之試成績說不定比他還好。”

  “從現在起,我不準你比他好。你要記住,我宋衛家,不露鋒芒。野狗磨牙終究是不成氣候,獠牙不能輕易亮出,不然誰都會對你有所戒備。”

  “難道我后面這些年,就得扮演一個廢物?”

  “他是宋缺,你是宋拙,他要是天才,你便是廢物。”

  “那他要是成了廢物呢?”

  宋拙至今還記得說完這句話之后,父親宋衛的表情。

  那個表情意味深長,眼神里帶著某種渴望,卻又很快的被壓下去。

  “這種假設就不能有,如果真有了那一天,你自然會知道該怎么做。但這一天沒到來之前,你得給我記著,你永遠只是一個天賦普通資質平庸的老六家的孩子。”

  多年的時間里,宋拙一直在藏,漸漸地,宋缺的優秀他也一直有所耳聞。那些宋缺曾經做到過的事情,宋拙私底下都去嘗試,他發現自己可以做的更多更好更快。

  宋拙搖了搖頭,思緒回到了生意場上,說道:

  “那么接下來的幾天,就靠各位了,如果這批生意選擇跟我們家合作,我大伯那邊退位的時間肯定會更早。只要我成為了第一堡壘的領主,我可以向各位保證,你們會比以前得到更多的利潤。”

  “哈哈哈,好說,好說,來,各位都敬未來的領主一杯!”

  “宋領主,我干了,您隨意!”

  茶樓里的氣氛很活躍,宋拙也很愜意。

  他隱忍多年,便是為了能夠“竊宋”,如今大局幾乎成了定式,宋耕朝老弱,幾番大起大落之后再無斗志,宋耕朝一脈麾下生意,也大多被宋拙給收買。

  宋耕朝雖然是領主,但如今就是個無人可用的光桿司令。其他宋家的叔叔伯伯們,雖然都在觀望,但他知道,最終這些人都會站隊自己。

  宋拙與這些改投了自己的宋家生意伙伴們聊了一會兒,便借故離開。

  他每天的事情很多,一批又一批的生意不假,但同時還得穩住宋家其他幾位叔叔伯伯,讓他們明白自己與宋耕朝,哪個對他們更有利。

  這些天宋拙的做的事情就這些,他也不像宋勤文宋勤武兩個草包一樣,大張旗鼓的“討宋”,他為人低調,只跟各個階層里,最有話語權的幾個人私下接觸。

  甚至此刻走在大街上,認得出宋拙的人也不多,因為宋拙看起來,實在是很平常普通。

  可不知為何,宋拙始終感覺到有些不安。

  一種很久沒有體驗到的壓抑感在心里生出。

  將晚時候,宋拙談完了所有的生意,便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去了書房。

  “爹,今日可發生了什么事情?您神色有些不對。”

  “大哥今日去了底層。”宋衛沉吟片刻后說道。

  “哦?大伯這些天一直閉門不出,聽府內的探子說,大伯時常發呆嘆氣。我還以為他已經放下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但今日他去了底層,見了幾個宋缺的舊部。”

  提及到宋缺,宋拙眼里閃過一絲狠厲。

  “這些舊部,可都是犯人啊?要不要給大伯‘清君側’,‘幫’他一把?”宋拙寒聲道。

  “不急,據說人不少,其中還有幾個生面孔,大哥這個時候下去,代表著什么,可拎不清,不如……明兒你請你大伯吃個飯?”宋衛說道。

  “就以生意為理由?”宋拙笑道。

  “這頓飯就好好的幫著你大伯謀算謀算,讓他趁早的想明白,這第一堡壘的領主位置,該誰來坐。”宋衛此時哪里還有半分昔日老實憨厚的樣子,此刻目露精光,眼神如狼。

  宋拙沒有點頭,而是猶豫著說道:

  “我們終究是缺那枚戒指的。沒有那枚戒指,這鴻門宴的劍,就舞不起來。”

  “這個問題,如今已經不再是問題。審判騎士開口說話,宋缺聲名狼藉之后,黎萬業那個老狐貍,雖然沒有出面表態,但他卻將審判騎士的權力細化了,如今只要肯花錢,黎萬業那里,審判騎士不再僅僅是堡壘領主的護衛隊,甚至可以作為私人傭兵購買。”

  宋拙是知道這件事的。

  如今的審判騎士之所以這么多,一方面是因為愿意成為審判騎士的人變多,另一方面,訂單的需求也變多。

  審判騎士的控制權,也不再只屬于領主們。

  當然,這些購買了審判騎士的人并不知道的是,審判騎士最終的控制權,并不在他們手上。總之整個金字塔體系,兩百多座金字塔里,審判騎士與人類的比例,已經遠遠超過了幾個月前。

  宋拙只是潛意識里,一直認為己方在戰力上無法逼宮宋耕朝,聽到宋衛這番話后,他恍然道:

  “父親的意思是……現在其實……財力就是戰力?”

  “雖然能夠提供審判騎士的只有黎萬業,但黎萬業其人,做生意的誠信是有的,我們這些天,漸漸蠶食掉了你大伯家的所有生意,而我也在暗中布置了不少私人戰力,不僅僅如此,一些新生代的獵人也被招募進來了。”

  “新生代?”

  “老獵人們大多都參與過約佩拉平原戰役,他們認為自己的主帥宋缺不會是這個世界的敵人,盡管出價高就會有人改變原則,但終究是內心有所保留。好在人嘛……總是源源不斷的,每個堡壘第三層,每年都會有不少新通過天選之試的獵人們嗎。”

  宋衛摸了摸鼻子,目光帶著殺氣:

  “除了尚未鋪墊完畢的民意,和大哥的不死心,已經沒有什么可以阻礙我們站在宋家的頂端。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他不死心便去死。”

  宋拙一驚:

  “爹,這是不是會……”

  “不用怕,這不是正好準備好了替罪羊嗎?林決,秦千,古洛,夜楓,這些可都是叛逆分子,總所周知,宋缺和宋耕朝父子鬧了矛盾,宋缺此前可是有個名字,叫卓有財,認了圣地堡壘的卓鶴做義父,這可不就是打了你大伯的臉?”

  “您的意思是……嫁禍?”

  “生意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嫁禍呢。”

  宋拙沉默,倒是沒想到父親居然比自己還狠。

  “所以我們邀請了大伯用餐,而大伯卻遭遇不測,兇手便是林決秦千古洛夜楓這些叛逆分子。爹,您還真是好算計。”

  宋衛長嘆一口氣,說道:

  “小時候讓你一直忍著宋缺,是為父不對,但如今宋缺生死不明,且聲名狼藉,他不在,第一堡壘便是你的,他在……這第一堡壘也要是你的!”

  宋拙笑道:

  “其實如今我對宋缺一點也不恨,只是希望有機會,能夠在全世界面前告訴他,我才是這些年的天選之子。”

  “這樣的私人恩怨就算了罷。”

  “我也只是說說。”

  這對父子隨后又談了不少事情,宋衛與宋拙此時的確不再隱忍,但也依舊講究謀定而后動,他們在宋府里,也遍布了不少探子。

  父子兩聊到了深夜,最終也確定了明天準備擺上一桌鴻門宴。之間的種種細節也都已經敲定。

  只是在這個時候,約莫晚上九點了,宋衛的電話卻響了。

  “宋耕朝?”宋拙說道。

  “你大伯這個時候打來,還真有點奇怪。”

  宋衛如今也不懼怕宋耕朝,便接了電話。

  “大哥,今兒怎么有空給我這打電話了?”

  “這不是尋思著,好久沒有見面了,打個電話聯系下嘛。”

  宋衛不知道宋耕朝打的什么算盤,但尋思了一下,正好。可以順著這番話邀請宋耕朝前來赴宴。

  只是還沒開口,宋耕朝便說道:

  “我們兄弟兩個,多久沒一起吃飯了?”

  “也沒多久,過年那會兒,不還在一起嘛?”

  “你呀,就是太低調,也不愛與我家走動。”宋耕朝的語氣帶著幾分惋惜。

  “大哥今天可是有事?”

  “也沒啥事,就是想見見你了,明兒來我府上吃個飯吧,我們好好聊聊。”

  宋衛一聽,眉頭一皺,這什么劇本?

  自己這邊正打算設個鴻門宴,宋耕朝卻主動邀請自己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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