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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抗癌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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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江云的到來,給全達明帶來了一絲光亮。他坐在病床上,招呼杜江云坐。他給她一個笑臉,這是她多年沒有見到的笑臉。她曾經那么渴望他的笑臉,如饑似渴地渴望甚至幻想他能給她一個笑臉。他卻終年陰著臉,像她欠了他三千吊錢。她曾經說:“我不是你的出氣筒,不要一回來就陰著臉,看了難受。有本事談生意的時候,在外面喝酒的時候,陰著臉。”可是,他還是沒有給她笑臉,直到離婚,他都是陰著臉看她。

  她坐在他床邊,他把手伸出來。她本能地縮回手,雙手交叉,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他的笑,隨著她縮回雙手而僵硬:“我得了癌癥,你覺得我這是報應吧?”

  她說:“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過幾天,兒子也會來看你。我們都希望你能好起來。”

  聽到兒子會來,他的臉生動起來,語調也激動起來:“真的?兒子還是自己的好!”

  她真的想拿“老婆是別人的好”這句話來回懟他,想了一下,又把話咽了回去。反而說:“你多注意休息,我先走了,過幾天我再陪兒子來看你。”

  聽說她急著要走,他一把拉著她的手,哀求:“求求你,別走好嗎?給我講講兒子的故事,他多高了?長得像我一樣帥嗎?現在做什么工作?”

  她將手抽出來,說:“我今天來看你,并不說明我已經原諒你了,兒子也不會原諒你。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兒子,你都不要奢望太多。”

  黯淡的目光,出賣了他內心的悲愴。他收回手,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木木地。他想起一句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后悔,終究是弱者的代名詞。當初,他的所作所為,突破了做丈夫的底線,突破了做父親的責任。這份愧疚,來得太晚。他不知道,能否在有生之年給母子倆一些補償?

  蔣湘峰在病房前看到了這一幕,上官雪瑩也看到了。杜江云對蔣湘峰和上官雪瑩很優雅地點頭,算是打個招呼,徑直走出了病房。上官雪瑩感嘆:人的感情很奇妙,難以單純用好和壞去衡量。

  蔣湘峰查過房,進了主任辦公室。王江華和王春蘭跟他約好了,過來談成立樂華抗癌基金會的事情。對方提出這個意見,蔣湘峰第一反應是好事。這也是他多少年,想辦而沒有辦成的事。

  王江華并沒有按照賀成樂的遺囑,將公司掛牌拍賣,這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她和王春蘭商量,要把公司繼續辦下去。她們自己不懂辦公司,這沒關系,她們咨詢過,在全國公開聘請了職業經理人和一批中高層管理人員。她也不會過多干預公司的事務,跟職業經理人及中層以上管理人員談好,以股份的形式,將他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只要把利益捆綁在一起,就能將公司辦好。這是一句至理名言。至于賀成樂的侄子,王江華把他打發走了。當然,給了一些錢,作為補償。忙完公司的事情,她們著手跟醫院談成立抗癌基金會的事情。

  這是一個民間組織,其實并不需要跟醫院談,在法律框架范圍內按照相關程序辦理就行了。王江華考慮到,基金會指定接受在市立人民醫院收治的貧困腫瘤病人,是賀成樂的本意。她們決定,先期拿出二百萬元現金注資,每年再將公司一成的收益劃撥到基金會,正常運轉應該沒有大的問題。蔣湘峰提出,一期啟動資金能不能再多一點?需要資助的病人如果多一點的話,也能應付下來。最好,在社會上再募集一些資金,眾人拾柴火焰高,說不定基金會的影響力更大。

  蔣湘峰的話,點醒了王春蘭。她曾經聽7床劉建民的陪人劉樟濤說起過,如果抗癌基金會成立,一定要告訴他,他的兩個哥哥要出資金。

  請來劉樟濤,才知道他的兩個哥哥已經將第一筆資金準備好了,只等這邊審批手續辦下來,錢就能到位。他們籌措的資金量,也是二百萬元。出一樣多的錢,要不要在名稱上再改改?還叫樂華抗癌基金會嗎?劉樟濤則轉達兩個哥哥的意見,他們不圖什么虛名,只要錢能用在貧困癌癥病人治療上,基金會的名稱不重要。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

  成立抗癌基金會是大事,也是好事,在社會上一經宣傳發動,募集的資金遠遠超出了當初的預期,全達明也被這種義舉感動,捐出了十萬元。樂華抗癌基金會的數額巨大,如何管好、用好這筆錢,大家都很關注,特別是那些出了錢的人,更加關注每一分錢是否都用在抗癌這件事上。頻頻被媒體曝光的愛心捐款被挪用,愛心被蒙蔽的事件,讓大家很反感,沒有人愿意自己的善良被利用。王江華表態,保證每一筆錢都用于資助貧困癌癥患者,在市立人民醫院治療。

  王春蘭思之再三,辭去了教師職業,去基金會做秘書長。相對于教書育人,她更加喜歡這份做好事、做實事的工作。要知道,體制內的人員要辭職去一家只會花錢的基金會,需要多么大的勇氣。上官雪瑩提出,夏小荔工作不錯,人也靈活,更重要的是懂專業,建議她去基金會工作。聽說夏小荔要到基金會工作,劉樟濤也自告奮勇,愿意利用業余時間為基金會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且不要報酬。就這樣,基金會的隊伍總算是拉起來了。

  基金會成立那天,沒有舉辦任何儀式。這是救命錢,有嚴格的審批程序,不該花的錢一分都不能花。

  樂華基金會的事一辦妥,王江華整個人就松弛下來,沒什么需要她操心勞力的事兒,她的心就空落落的。變故很大,之前,她經常是一個人在家,沒感覺到孤獨,是因為她還有個盼頭,現在,一個人在家,也沒什么盼頭,最多就是對著賀成樂的遺照,嘮嘮嗑,早晚上三柱香。萬事開頭難,聽說基金會成立不久,就有一批人來咨詢,符合條件的趕忙開證明,報資料,基金會人手少,王春蘭自己也是新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很多事都是摸索著做,忙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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