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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整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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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江華、王春蘭兩人也勸慰賀成樂,讓他先安心靜養,公司的事情從長計議。賀成樂心有不甘,說:“我說了,我已經等不起了,沒時間耗著了。江華,哪天我突然死了,你該怎么辦呢?”

  王江華眼淚汪汪,說:“老賀,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總會有辦法度過這個難關的。我有信心,你也要對自己充滿信心。”

  王春蘭接著說:“是啊,姑父,您昨天比前天好,今天比昨天好,說明您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姑父,吉人自有天相,您一定要好好的。”

  賀成樂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他盯著王春蘭,說:“等春節后上班,你就跟我去公司,我要帶你快速熟悉公司的業務,行不行?”

  王春蘭見賀成樂繞來繞去還是回到這個話題上,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敢相信,自己能夠管理一家公司。她說:“姑父,我是一個教師,從來沒有經商經歷,您也不想我將您一輩子的心血葬送在我的無知上。希望您能理解。”

  賀成樂心事重重,讓王江華給公司的法律顧問打電話,請律師來醫院一趟。

  律師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黃昏了。賀成樂站在病房的陽臺上,一抹夕陽直刷刷地撲到他的身上,讓他感覺自己還活著。在余暉的籠罩下,湘江溫婉細膩,仙山峰秀麗挺拔。賀成樂的視線,延綿悠長,他想留住這美好,留住這寧靜。可是,生命已經不允許他再拖延下去,是時候做最后的決定了!

  賀成樂支開王江華和王春蘭,讓律師記錄遺囑:

  一、我死后,我的公司由市資產評估公司依法評估后,委托拍賣公司向社會公開拍賣。

  二、由王江華全權負責組建樂華抗癌基金會,將公司拍賣所得全部款項注入基金會,并全權負責基金會的管理和運行。

  三、王江華繼承獨棟別墅,其余四套房產贈與王春蘭。

  四、銀行存款及現金,王江華繼承一半,其余一半贈與王春蘭。

  五、王春蘭要善待王江華,盡到贍養義務,養老送終。

  律師記錄完賀成樂的遺囑,遞給賀成樂確認,簽了字,按了手印,賀成樂長吁一口氣,說:“這樣我就放心了。到時候還要麻煩律師在我死后,將這份遺囑落實到位。并且,你要盡到保密的責任。”

  律師表示尊重賀成樂本人的意愿,一定會按照遺囑的內容將條款落實到位,并盡保密義務。律師不解地問:“賀總,您的侄兒跟在您身邊多年,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為什么不將公司交給他?怎么還要將拍賣所得全部注入抗癌基金會?”

  賀成樂干咳了幾聲,說:“我那個侄兒無德無品,不合適擁有大量的財富。至于為什么成立樂華抗癌基金會,你也看到了,這些癌癥病人,有幾個不是忍受疾病的折磨,有幾個不是掏空了幾十年的積蓄?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不值得留戀,多幫助那些需要的人,就是用在了刀刃上!”

  這一夜,賀成樂反復折騰,將值班醫生蘇夏荷和夜班護士夏小荔折騰得渾身散架了,當然,王江華也是通宵未眠。立遺囑是大事,賀成樂在心里反復琢磨,是否還有遺漏,活躍了思維,也活躍了身體。一會兒咳嗽咯血,一會兒腹痛,一會兒便血,一會兒腳痛,一會兒發燒,蘇夏荷和夏小荔到他的病房來過十多次,一會打止血針,一會兒打止痛針,一會兒冰敷,一會兒吸痰。每次操作完,賀成樂都會給醫生護士道歉:“對不起,麻煩你們了,打攪你們休息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仿佛是枕著仙山峰上的鳥鳴睡著了,突然一陣劇痛又把他驚醒了。這一次,是骨痛。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肝臟、骨頭,這一點,蔣湘峰已經跟他講清楚了,賀成樂自己是知道的。密集的劇痛,一陣緊過一陣,就像電鋸在鋸骨頭,要把骨頭鋸斷。賀成樂在床上翻滾,手不停地錘打痛點,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麻麻滲出來,流進眼睛,流到瘦刮蠟黃的臉上。王江華不時用毛巾為他擦汗,眼睜睜看著他受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王江華的心在絞痛,不時詢問:“老賀,好一點了嗎?還痛嗎?”

  夏小荔又將蘇夏荷從暖和的被窩里扯起來:“蘇醫生,姐姐,2床賀成樂痛得要休克了,你快去看看。”

  蘇夏荷打著哈欠,問:“又痛了?今晚用了幾次嗎啡?”

  夏小荔說:“已經肌肉注射嗎啡三次了。要不要請蔣主任來看看?”

  蘇夏荷擺擺手:“不用了。大過年的,讓蔣主任好好休息吧。”

  她檢查了賀成樂的血壓、心電圖,生命體征還好,當務之急是鎮痛。她對夏小荔說:“這種情況,還是用鎮痛泵持續給藥吧。”

  鎮痛泵用上去了,賀成樂的劇痛才慢慢緩解。讓癌癥病人達到不痛標準,提高癌癥病人生活質量,是腫瘤內科醫生的必修課。

  2床賀成樂剛安靜下來,7床劉建民又哼哼唧唧呻吟起來。劉樟濤正在清洗父親的造口。前次手術的時候,醫生給劉建民做了橫結腸造瘺術,就是把功能好的一段腸子連接到腹部,方便排便,再切掉癌變的腸道。

  這幾天,劉建民感覺造口有點緊,排便排不出,脹得難受,又怕麻煩醫生,就讓劉樟濤自己用手指伸進去擴張造口。劉樟濤怕弄痛父親,每次都是象征性地弄幾下。聽了劉樟濤簡單的介紹,夏小荔明白了,這是造口狹窄影響了排便,腹部脹得難受。她轉身去了護士站,準備了手套和石蠟油等物品,到了床旁,對劉樟濤說:“你仔細看著我做,以后你父親出院了,遇到這種情況好及時處理。”夏小荔帶好手套,將石蠟油涂抹在指套上,小指先輕輕伸進去,停留兩分鐘,慢慢抽出手指,用造口袋接住劉建民的污物。接著,夏小荔用生理鹽水清潔完造口周邊的皮膚,用無菌棉球擦干后,夾起一塊消毒紗布,均勻涂上造口皮膚保護膜,輕輕將紗布蓋在造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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