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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六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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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晏的話,頓時在殿內掀起了一陣波瀾。

  不少部長都面露吃驚之色。

  宗內的中高層職位向來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也是宗門用以維持運轉的重要基石。

  正常而言,搶都來不及,壓根就不會出現主動辭職的情況。

  而御獸部的新任副部長才剛上任沒多久,就主動請辭,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過在看到齊晏沉肅的表情時,眾人卻也都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看來齊晏還真是十分看好這個王魃啊……可他在御獸方面,真的有這般造詣?”

  各部部長們,心中都不由得泛起了這樣的疑惑。

  馬昇旭坐在桌案后面,見齊晏竟有如此大的手筆,也是面露驚容,旋即若有所思。

  而崔大器聽到齊晏的話,也不禁露出了驚詫之色。

  他知道齊晏很看重王魃,可萬萬沒想到居然重視到這般地步。

  心中微動,正要說什么。

  宋東陽卻是面色微沉道:

  “請辭?什么理由?”

  雖然他已經猜到了是齊晏的手筆,可還是忍不住問上一句。

  齊晏面色不變,鎮定回道:

  “桑公羊如今修行正是緊要關頭,擔心誤了宗門大事,故而請辭。”

  “修行……”

  這個理由頓時讓宋東陽無言以對,微微停滯,搖頭道:

  “我這邊倒是好說,回頭我會向席殿主請示下,再得到人德殿那邊準許,上交身份牌即可。”

  “辛苦宋副殿主。”

  齊晏行了一禮,隨后便開口道:

  “還請宋副殿主順帶請示席殿主,可否調王魃入御獸部,任副部長職。”

  宋東陽聞言,下意識便看了一眼崔大器。

  卻意外發現崔大器的臉上,并沒有他預想中的急怒,反倒是面露沉吟之色。

  不由得心中微有些好奇。

  他是知道崔大器對王魃的重視的。

  其重視程度絲毫不下于齊晏。

  “奇怪。”

  宋東陽的心中飛快閃過一些念頭,隨即卻是對齊晏道:

  “王魃是靈食部的副部長,平調至御獸部,擔任副部長之位倒也可以,只是我這邊答允,卻也要看崔部長的說法。”

  齊晏聞言,頓時看向了崔大器。

  而崔大器也回過神來,微微皺眉,看向齊晏道:

  “齊部長,我聽你的意思,王魃去了御獸部,也還是可以在靈食部內做事?”

  齊晏聞言,倒是立刻便察覺到了崔大器語氣中的松動,當即開口保證道:

  “這是當然,只要王魃忙得過來,能將他分屬之事做好,我皆不會阻止。”

  崔大器皺起的眉頭頓時悄然松開:

  “這么說的話,倒是可以商量。”

  王魃在靈食部內如今十分清閑,他也是知道的。

  但這是王魃的本事,至少交代給他的事情都能妥善完成,也就足夠了。

  至于在部內是忙還是閑,這和他無關。

  畢竟更過分的何酒鬼,天天喝大酒,也照樣活得很滋潤。

  況且本質上,他也覺得對于王魃而言,留在靈食部內確實有些耽誤。

  靈食之道畢竟是小道,上限很低。

  若有可能,他也希望王魃能有更好的發展。

  當然了,前提是也得保證他靈食部的穩定,譬如那些雜亂無章,影響他修行的各種材料、卷宗的處理。

  這一點,齊晏既然能保證王魃還可以回來幫忙,倒是免去了他的后顧之憂。

  想到這里,崔大器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若是如齊部長所言,王魃可以自由往返于兩部之間,我自是沒有意見,我只擔心他兼任兩部副部長,恐怕力有未逮……”

  “等等!”

  “誰說讓王魃兼任兩部副部長的?”

  宋東陽卻頓時反應了過來,眉頭緊鎖地看向崔大器。

  崔大器卻是不解地看向宋東陽:

  “宋副殿主,王魃是靈食部的副部長,這個不是席殿主和人德殿那邊一起定下來的么?”

  宋東陽聞言微微皺眉。

  這的確是殿主和人德殿那邊一起定的,雖然他考慮到王魃有可能被調入御獸部,故而特意向人德殿那邊打了招呼,身份牌沒有下發,但他這個副部長的身份,卻是已經在宗內做了備案的。

  他不由得看向齊晏。

  齊晏則是瞬間領悟了崔大器話中的深意,沉聲道:

  “宋副殿主,王魃本就在我部兼任執事,如今桑公羊請辭之后,他便是部內副部長之下,御獸造詣最高之人……他若是不為副部長,其他人升上去,也難以服眾。”

  宋東陽聞言,目光掃過兩人,如何還不清楚兩人的打算。

  只是他也不好直接否決齊晏的話。

  心中一轉,便想到了一個主意,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王魃我知道,雖然剛入金丹,但是能在問道大會奪得金丹第一,可見御獸造詣確實不凡,不過……他畢竟在御獸部任職時間太短,還未做出什么成績來,就這么升上去,恐怕御獸部內,也不一定會心服吧?”

  齊晏聞言,卻當即開口道:

  “宋副殿主所言有理,不過王魃初來御獸部,其實已經做出了成績。”

  宋東陽頓時有些錯愕。

  說話間,齊晏手指輕彈。

  在他身旁的半空中,頓時浮出了一道靈獸身影。

  宋東陽微有些困惑。

  周圍的部長們也都面露疑惑。

  齊晏卻是從容介紹道:

  “宋副殿主、各位部長請看,這是三階下品靈獸銅身豨,乃是我部前任部長培育了數個甲子的一種靈獸,一旦形成規模,便能為宗門提供不少珍稀的三階資源,唯獨有個問題,那便是這靈獸缺乏繁殖的動力,之前由桑公羊桑副部長負責,卻是許久都沒有進展……而王魃剛來御獸部后不久,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可算成績?”

  “更何況,十余年前,王魃就曾向御獸部獻上碧水靈龜這個全新的二階極品靈獸品種,其防御之能,勉強能抵擋最弱的金丹,如今也已經初具規模,最多再有二十年,便可以在中低階弟子中普及,也是宗門之前定下的,重點繁育品種,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王魃的功績?”

  聽到齊晏的話,一些部長倒是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二階極品靈獸能夠抵擋金丹,哪怕是最弱的那種,也十分難得。

  后輩弟子若是有這等靈獸傍身,即便外出執行任務,也能安全不少。

  王魃能培育出這樣的靈獸,且還上交給御獸部,確是貢獻不小。

  唯有宋東陽心中頗為無語。

  說得好像是王魃白白上交的一樣,他不也獲得了不少的功勛么?

  當初還是他經手批復來著。

  只是這話說出來也不太好看。

  眼見下面的部長們也有些偏向于齊晏,他立刻便明智地止住了這個話題:

  “一人兼任兩部副部長,此事未有先例,還是以后再議吧。”

  旋即不等齊晏和崔大器開口,他便招招手。

  旁邊的一位執事當即便將一疊紙張雙手奉在宋東陽的面前。

  宋東陽看向周圍的部長們,輕輕將這疊紙張捏起,臉色卻是一瞬間沉了下來:

  “諸位,這便是我今日要說的第三件事……”

  眾人的注意力頓時便被宋東陽所吸引,一個個面色各異。

  而宋東陽道:

  “我之前特意將靈食部做出來的物資取用表都給各位看了,可是各位給我的表格,看似都填得不錯,然而細究其中記錄的數據,除了靈食部、靈植部和御獸部外,卻都有不小的問題!”

  “我知道諸位以往對待這些材料、卷宗都是敷衍了事,無心鉆研,也并不在意,可今時不同往日……”

  嚴詞痛斥一番。

  卻見下方的部長們一個個似乎仍是不太在意的樣子,宋東陽心中頓時更加惱火,忍不住看向其中一位部長道:

  “陳部長,我問你,你們毒道部的這張表,為何數據完全對不上?”

  被點到名的毒道部部長不禁一愣,旋即便叫起了撞天屈:

  “宋副殿主,不是我們不想對上數據……實在是煉制毒物所涉及到的種類太多,量也極大,我們所制的毒物材料本來都是用著庫存,如今陡然擴大產量,人手本就不齊,各項材料都只能淌著用,忙下來根本就分不清是從哪拿來的,從哪去了,所以只能記出庫數量,至于損耗、次品什么的,咱也只能估著來。”

  宋東陽聞言卻忍不住皺眉道:

  “你們忙,難道還能有靈植部和御獸部忙?”

  “他們人手可比你們毒道部緊缺得多。”

  毒物的使用范圍畢竟狹窄,即便擴產也不會擴張太多。

  毒道部部長頓時欲言又止。

  宋東陽看向其他部長:

  “你們靈礦部的也是這些原因么?還有海珠部、煉丹部……”

  底下部長們紛紛叫屈。

  “宋副殿主,這表格真的是沒法填啊,那么多的材料各項梳理下來,咱們哪還有時間忙活正事?”

  “就是啊,這表格也就看起來好用,實際上根本沒法填。”

  聽著眾人的叫屈聲,宋東陽頓時著惱道:

  “真要是那么難,靈植部和御獸部又是如何完成的?”

  “齊部長,你來告訴他們!”

  齊晏聽到宋東陽的話,遲疑了下,還是開口道:

  “那個……御獸部這邊,是王魃幫忙梳理的。”

  “聽到沒有?方法不是很簡單么?只要王……王魃?”

  宋東陽微有些僵硬地掉過頭,忍不住看向齊晏。

  眼中猶帶著一絲混亂帶來的錯愕和茫然。

  各部部長們的表情也瞬間精彩起來。

  “你剛才說……王魃?”

  齊晏點了點頭,看到宋東陽的表情,不太好說什么,是以干脆便保持沉默。

  而回過神來的宋東陽,卻不由得雙眸微瞇。

  心中暗暗忿怒。

  “這個齊晏,實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前腳他剛否決了對方將王魃提為副部長的提議,后腳齊晏就又把王魃給推了出來。

  不管是不是有意,都是在打他這個副殿主的臉。

  “我還就不信了!”

  “五行司那么多人,除了王魃之外,還湊不出一個能用的!”

  他倒不是對王魃有什么意見。

  而是一個金丹修士身兼兩部副部長,完全違背了宗門設立各司各部職位的目的。

  職位,既能保證修士們可以源源不斷為宗門造血,也能讓修士可以相對公平地獲取到資源。

  每一個副部長職位,算上薪俸和隱性福利,都足以供養一位普通元嬰。

  這才是職位的價值。

  王魃一人占兩個位子,等于斷了一個元嬰的供養渠道,這種事,誰都不敢開先例。

  否則今日王魃能占兩個,明日就有張魃占三個,甚至四個。

  人心永遠也無法得到滿足,所以這個口子從一開始就不能開。

  想到這里,他深深看了眼齊晏,隨后目光轉向了人群中的馬昇旭。

  “馬部長,你呢?有沒有什么要分享的?”

  馬昇旭掃了眼齊晏和崔大器,倒是沒有隱瞞:

  “回殿主,這些材料啊、卷宗什么的,主要都是咱們部里的一位執事在做。”

  宋東陽面色稍霽,甚至浮起了一絲笑容:

  “哦?是哪位執事?有機會把他喊過來,給大家做個演示。”

  說話間,他還毫不遮掩地掃了齊晏一眼。

  意思很明確。

  你不是要硬推王魃么?

  放心,絕無可能!

  馬昇旭將這一幕看在眼里,臉上浮起了一絲不忍。

  但微微衡量之后,他還是開口道:

  “呃……回宋副殿主,這位執事是馬某的弟子,名為步蟬,她……也是王魃的道侶。”

  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宋東陽的臉色也頓時僵住……

  神秀峰。

  “師尊她老人家對你頗為欣賞,之前便特意交代過我,若是你前來修行《乘風六御》,一定要好好助你一程。”

  葛守成笑呵呵道。

  本便有些富態的長相,笑起來卻是頗為和藹。

  王魃頓時受寵若驚,連忙朝天元殿方向長身一禮,隨后又對葛守成行禮道:

  “蒙師叔祖如此看重,弟子不勝惶恐。”

  “呵呵,不必這般拘束,昔日你師父也曾來神秀峰修行,咱們說來也不算外人。”

  葛守成帶著王魃,飛到了距離峰頂還有一段距離的一處石臺。

  石臺上有數座石質蒲團,葛守成抬手相邀,旋即自己先行坐下。

  王魃也當即坐在了蒲團上。

  葛守成問道:“王師侄應當不是風靈根吧?”

  王魃連忙搖頭。

  “這么說來,是要開辟第二丹田了。”

  葛守成似乎對萬法脈的修行過程并不陌生,微微沉吟道:

  “師侄可有合適的靈物?”

  王魃聞言,連忙便將‘呼風鈴’取了出來。

  葛守成目光掃過,頓時面露訝色:

  “竟是這件東西。”

  見王魃面露好奇,葛守成面露懷念之色地感嘆道:

  “此物,乃是師尊昔年尚在元嬰時使用的一件珍物,后來為了沖擊化神籌集資源,不得已將其變賣給了萬象寶庫。”

  王魃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詫異。

  旋即便意識到,師父姚無敵便是從萬象寶庫中,兌換了此物給他。

  葛守成旋即不由得面露擔憂道:

  “此物想必是姚師兄挑選的,雖然若是開辟丹田成功,靈根資質絕不會差,但是此物被師尊祭煉多年,通體皆被風屬法力浸染,活躍無比,開辟丹田的難度恐怕不低……師侄待會還需小心謹慎。”

  說著,便將呼風鈴又重新交給了王魃手中。

  王魃接過靈物,當即鄭重點頭。

  “那咱們便開始吧。”

  葛守成看起來像是富家翁一般溫吞吞的模樣,但是做起事來,卻是出乎意料的雷厲風行。

  王魃雖有些意外,但也立刻便盤坐好,隨后將那呼風鈴攥在掌中。

  同時小心撤去了周身的法力屏障。

  葛守成旋即大步走到了王魃的身后,抬起兩指,隔空輕輕點在了王魃的丹田處。

  金丹所在的位置,頓時能明顯感覺到一股極度精純、極度活潑卻又規矩無比的異種法力,悄然流轉生出。

  心隨念動,王魃隨即輕輕以萬法母氣包裹住這些異種法力。

  卻瞬間發現,即便這些異種法力已經放開了管控,任由王魃動用,但在萬法母氣包裹之后,卻仍是難以輕易操控。

  仿佛一個三歲小兒,抱著一口千鈞大鼎一般,舉步維艱。

  “雖慢莫急。”

  耳邊,卻是傳來了葛守成的聲音。

  王魃連忙意守丹田,丹田內的金丹之上,五色紋路微微亮起,旋即大量的五行法力化為了萬法母氣,迅速涌向來自葛守成的風屬法力。

  隨后,萬法母氣便一點點裹著風屬法力,自他的身體之中,緩緩搬出,一點點轉移向手中的那件呼風鈴。

  只是在王魃的控制下,異種法力卻并未立刻涌入呼風鈴中,而是蘊積在他的掌心處。

  在他的掌心處,散發出瑩瑩的青芒。

  “是打算一鼓作氣么?”

  王魃面前,葛守成神識察覺到王魃的動作,眼中閃過了一絲意外。

  開辟丹田,自是一鼓作氣最佳。

  但是對于操控者的要求也是極高。

  尤其是,這風屬法力是元嬰層次,而且還不是王魃本人的。

  這樣的難度,不啻于三歲小兒舉著千鈞大鼎,以鼎耳邊角在一粒米上刻出一篇千古奇文。

  難度之高,便是葛守成都神色凝重起來。

  心中微有些感嘆:

  “我還道這位王師侄并未受到姚師兄的影響,卻是看走眼了,這位王師侄倒是與乃師一般的自傲。”

  “待會,還得要看緊點,免得他控制不住法力,把呼風鈴給破壞了,徒然浪費。”

  心中打定了主意,有若潛淵一般渾厚的法力,緩緩在四周鋪開。

  只待稍后一有差池,便能立刻阻止。

  很快,王魃似乎終于積累了足夠的風屬法力。

  原本只在掌心中的光亮,此刻竟是已經彌漫至手掌、整個手臂。

  且光芒之亮,照亮了半個神秀峰。

  眼看著風屬法力似是已經積攢到了極致,葛守成正準備停止傳輸法力。

  王魃卻似是察覺到了什么,輕聲道:

  “師叔,勞煩繼續灌注法力……”

  葛守成不禁一怔。

  詫異地看了眼王魃,卻見王魃目光清明,顯然并非失了神智。

  微微猶豫了下,他鄭重道:

  “王師侄,待會若是察覺到不對,立刻喚我。”

  王魃輕輕點頭。

  葛守成旋即不再多言,鼓動法力,頓時又有風屬法力,緩緩流入。

  而就在這一刻,王魃也終于有了動作。

  掌心中的法力似是再也抑制不住,開始涌出。

  看到這一幕,葛守成不由得面色一凝,神色極度凝重。

  然而很快,讓葛守成吃驚的是,即便他的法力涌出,卻也并未有絲毫失控的跡象。

  來自于他的風屬法力,在王魃的一點點操控下,緩緩將整個呼風鈴包裹住。

  旋即青芒一點點沁入呼風鈴中。

  緩慢而穩。

  “這……好高明的法力控制!”

  葛守成不由得動容,看向王魃的眼中,多了一絲深深的驚異。

  法力的運轉,想要快容易,想要慢而穩卻十分之難。

  前者只要放開控制便可以,后者卻對法力的控制有著極高的要求。

  而王魃操控著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大境界的法力,卻還能這般穩定,法力控制之難度,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王師侄,倒是天生適合修行乘風六御。”

  葛守成心中,不由得便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風屬法力十分活躍,遠超五行,是以對法力控制的要求也同樣遠超其他修行功法。

  以王魃眼下表現出來的控制力,簡直就是天生的神秀峰弟子。

  “可惜……”

  葛守成暗暗搖頭。

  昔日的姚無敵,如今已經是化神之尊,這等存在的弟子,已經不太可能拜在其他峰下。

  哪怕是神秀峰。

  念頭起伏間,葛守成也被王魃開辟丹田的動作吸引了目光。

  只是很快,他的臉上便露出了一抹驚容。

  “好穩!”

  在他的視線中,王魃操控著青芒,極度均勻地將呼風鈴的完全浸沒。

  隨后,一步步將鈴身徹底浸透。

  而在浸透的一瞬間,青芒也在王魃控制下,開始在鈴身內,進行風靈根丹田的開辟。

  而只是數息之后。

  呼風鈴中,陡然便亮起了一道燦爛的青芒!

  隨后,在鈴身表面,隱隱有一道氣旋,緩緩形成。

  “竟是一氣呵成!成了!”

  葛守成不由得眼睛一亮。

  只是旋即,他忽然一怔。

  伴隨著風靈根丹田的形成,王魃竟是沒有停止,手臂上殘余的風屬法力,竟似是受到了丹田氣旋的牽引,陡然如失控一般,快速涌向了第二丹田中。

  “不好!”

  葛守成目光一凝,連忙掐斷了法力的輸入,同時迅速就要控制住王魃。

  然而王魃的聲音卻與此同時響起:

  “師叔……莫急。”

  聲音雖然有些勉強,可其中的堅定意味,卻讓葛守成不由得一怔。

  隨即就見王魃手中的呼風鈴內,那脆弱無比的氣旋,在極度精純、凝聚的風屬法力奔涌之下,竟并沒有崩散。

  雖然看起來隨時都要垮塌,可偏偏卻完美地承受住了風屬法力的沖擊,甚至還一點點帶動這些法力,將之汲取入第二丹田內。

  丹田之中,卻是眨眼間便飛快升起了一陣接連的突破氣息。

  從煉氣一層、二層……煉氣十層,只是眨眼間,竟已經有種要突破到筑基的感覺。

  葛守成終于反應了過來,面露驚色:

  “控制力……還是控制力!”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丹田開辟使用的是他的法力,對于王魃身上參與的法力并無排斥反應,所以才能將其法力煉化,轉而成為了自己的底蘊。

  只是毫無疑問,能夠做到這一點,王魃對法力的控制已經臻至化境。

  強壓下心頭的震驚,葛守成眼見著王魃手中的第二丹田上,氣息不斷升騰,卻似是隔了什么一般,始終無法突破,心中頓時反應了過來。

  連忙低聲念動了幾句《乘風六御》中的法訣。

  猶如洪鐘大呂,聲聲震入王魃的耳中。

  這幾句話與王魃所學的并不相同,卻恰好點破了丹田無法突破的要隘。

  王魃頓時猶如醍醐灌頂,身上僅剩的一點風屬法力瞬間涌入到了第二丹田中。

  下一刻,第二丹田之中,氣旋陡然加速,凝出了一縷霧狀青色法力。

  眨眼之間,便已經破入了筑基境。

  而當第二丹田的氣息破入筑基之后,王魃身上的風屬法力也終于耗盡。

  只是感受著第二丹田中的變化,王魃卻隱隱有種不吐不快之感。

  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但卻隱約能感覺到,自己應該順著這感覺而行。

  動念之間,本就已經熟稔于心的《乘風六御》,種種文字在心頭飛快地一遍遍流過。

  葛守成眼見王魃手托呼風鈴,閉目似在細細體悟,卻也沒有打擾。

  只是看向王魃的眼神,卻是充滿了復雜之色。

  一個不是神秀峰的修士,卻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借著外來的法力,一口氣沖上筑基……這手化而用之的手法,顯然是對《乘風六御》已經理解到了極深的地步。

  葛守成的眼中,帶著感嘆:

  “峰內的后輩們,恐怕也就……等等!這、這是……”

  他面露驚容,忍不住朝前走了兩步。

  卻似是觸發了什么氣機一般。

  王魃手中的呼風鈴之外,頓時有一道青色罡風,呼嘯著朝他旋來!

  在旋到葛守成的瞬間,便被葛守成體外的法力輕易崩碎,化為流風散去。

  然而葛守成的目光中,卻已經充滿了震撼之色:

  “第一御,乘風六御中的第一御,他已經領悟了?!”

  而這一刻。

  石臺側面,悄然飛來的梁仲康在看到王魃手中飛出的那道青色罡風時,整個人瞬間呆愣在原地。

  “第一御……筑基……他……太師祖……可這怎么可能?!”

  石臺上。

  王魃終于睜開了眼睛。

  心念一動,四周頓時有青色風浪迅速形成,略有些滯澀生疏地流動。

  他的身體隨即緩緩飛起。

  自然而然,并無法力的動用。

  就仿佛他本就是生在風中的生靈一般。

  耳邊卻是忽然聽到了葛守成帶著一絲感慨的聲音:

  “乘風六御,你算是入門了,不,能領悟第一御,便是在神秀峰中,也已經算是小有所成。”

  王魃卻并無喜色,恭敬地向葛守成行了一禮:“多謝師叔方才成全。”

  若非對方一直供應著法力,他在開辟丹田之后得以借著法力一舉破入筑基,恐怕還需要耗費一些功勛兌換風屬靈物,修行個年許,才能達到筑基的層次。

  這便是風屬功法修行之難。

  天地靈氣之中,絕大多數都是五行靈氣。

  風屬和雷屬等卻是少之又少。

  往往都是一些極為特殊的地方,靈氣受到影響發生了變化,才能符合這些修行者所需。

  當然,五行靈氣也是可以使用的,只是由于屬性不合,長期以五行靈氣修行久了之后,有被五行靈氣同化的風險,或者混入了大量雜質,反倒是影響修行。

  這也意味著,不是財大氣粗的勢力,根本供應不起風靈根修士。

  這也是在外界,幾乎都見不到風靈根修士的原因。

  而即便是在萬象宗,整個神秀峰中,如今也僅有十余人,且還是三代同在一峰的情況下。

  不是沒有更多具備風靈根的凡人,而是資源實在有限。

  對于王魃這一禮,葛守成面露感慨,卻也坦然受之。

  方才那些法力,可也要耗費他一些資源才能修得。

  也就是師尊親自囑托,不然他也舍不得輕易動用。

  心念一動,目光掃向不遠處,低聲道:

  “仲康,你有什么事么?”

  石臺側面,梁仲康連忙飛了出來。

  朝著葛守成行禮道:

  “徒孫梁仲康,見過師祖。”

  他余光不由得掃過王魃。

  這一刻,他心中一陣恍惚。

  腦海中,仍是不斷回蕩著方才那一道青色氣旋。

  那氣旋此刻就像是一把快刀,一點點將他心里的那片驕傲,切得七零八落……

  不久前的那些想法,此刻看來,竟是如此的可笑。

  幽幽嘆了一聲。

  就仿佛是將所有的輕佻與浮躁都吐了出去。

  微微停頓后,他轉身鄭重向王魃行了一禮:

  “梁仲康,見過師叔……此來是想向師叔道謝,惡龍渚一役,若非王師叔及時出現,仲康必然早已葬身魚腹。”

  看著梁仲康此刻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葛守成眼中劃過一絲訝異。

  但掃過王魃,他又頓時若有所思。

  王魃也察覺到了梁仲康態度的變化,不過他卻并未多想,連忙擺手。

  簡單聊了兩句,梁仲康隨即便告辭離開。

  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王魃轉過頭,從袖中取出了一件儲物法器,雙手奉給了葛守成。

  葛守成微有些訝異:“這是什么?”

  “弟子向葛師求學,自是該奉上束脩禮,方才一時沒能想起。”

  王魃面露慚色道。

  “束脩禮?”

  葛守成頗為意外。

  萬法脈的人,這么講究的么?

  可是從來都沒聽師尊提起過啊。

  那位姚師兄,似乎也并不像是這等人。

  不過葛守成畢竟是一峰之主,元嬰圓滿存在,卻也有峰主的氣度,并未接手,反而笑呵呵擺手道:

  “不必,我也是遵從師命,且也看好師侄而已。”

  王魃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收回。

  葛守成見狀,當下也只好隨手收下。

  心中卻并不以為意。

  而王魃則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道:“敢問師叔,剛才師叔提起的第一御,是什么?我在《乘風六御》中,似乎并未有見到過。”

  見王魃提到正事,葛守成也正色起來道:

  “宗內的功法玉簡中并沒有記錄,都是咱們口耳相傳的東西,畢竟修行這種東西一代代積累下來,經驗心得總是會越積越多,也各有不同,玉簡不可能完全記錄下來。”

  “而所謂六御,便是指的寒、熱、濕、邪、緩、急。”

  “第一御,便是指‘急’,能夠駕馭天地無形風,化為有形氣,小至一道風刃,大至罡風天災,以急、快為特點,掌握了第一御,便算是真正地接觸到了乘風六御的精髓。”

  “第二御是‘緩’……第三御是……”

  葛守成事無巨細,一一講述,同時也給出了神秀峰中流傳的最新版《乘風六御》。

  和他之前修的五行功法不太一樣,乘風六御并不需要專門進行調整。

  王魃恭敬聆聽。

  一直到天色將晚,王魃才不舍道別。

  看著王魃并沒有受太大影響地消失在了罡風中,葛守成的臉上,滿是可惜。

  “可惜了,若本就是風靈根,也許也有機會成為我神秀峰的弟子。”

  微微搖頭,他隨手一摸,卻頓時摸到了一件儲物法器。

  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好奇之色。

  神識下意識掃過,很快,他的眼中便露出了一抹驚色。

  儲物法器之中,放的東西并不多,只有一件靈材,卻是四階存在。

  而更關鍵的是,這靈材竟是風屬寶物。

  “價值兩千多功勛……姚師兄也不知道是修了什么福分,能收得這般稱心的弟子……”

  一時間,葛守成感慨萬分。

  靈食部。

  請假數日后,王魃總算歸來。

  雖然時隔數日,但讓王魃欣慰的是,靈食部內卻還是井井有條,并未因為他不在,而發生什么變化。

  檢查了下各人每日上交的各項物資使用情況,快速對照了下,也沒有發現什么大問題。

  這讓王魃一度覺得自己可有可無。

  但他倒也頗為享受這樣的感覺。

  想了下,終究還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便干脆和眾執事、從事們一起忙活起來。

  只是沒過多久,他便聽到外面有人找他。

  王魃心中疑惑。

  外出才發現找他的是人德殿執事。

  “副部長身份牌下來了?”

  王魃的心中,第一時間便冒出了這個想法。

  而對方見到他,卻也第一時間取出了一塊身份牌,恭賀道:

  “恭喜王副部長。”

  王魃心中頓時放下了一塊石頭。

  他一直擔心會鬧烏龍,萬一自己其實沒有獲得副部長之位,那就太過尷尬了。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身份牌一天沒下來,他便一天覺得不安。

  “多謝了。”

  王魃接過身份牌,目光隨即一掃。

  卻不由得愣住了。

  “御獸部副部長?”

  他連忙抬起頭,看向人德殿執事。

  “這是不是弄錯了?怎么會是御獸部副部長?”

  人德殿執事卻笑道:“沒弄錯,您把身份牌翻一下瞧瞧。”

  王魃疑惑地將身份牌翻開,旋即便看到身份牌的另一面,赫然刻著‘靈食部副部長’幾個小字。

  “兩、兩個副部長?!”

  王魃霍然抬頭,滿眼吃驚。

  而下一刻,在他更加吃驚的目光中。

  人德殿修士卻是又拿出了一塊牌子,雙手奉了過來。

  王魃接過一看,但見牌子上寫著幾個小字:

  地物殿,右護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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