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升四階靈寶?”
云陽真人聞言,也是微微一怔,隨即看向顧遠的劍丸,眼中神光一閃而逝,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你果真機緣不小。”
“世間靈寶,大多都是晉升道胎之后,從無到有,重新煉制的,似你這般可以直接晉升之寶,屬實不多見。”
云陽真人感慨了一句。
挖掘地基,重新建筑新房,有時候比翻新來的更方便,畢竟木屋想變為金屬鐵屋,還是極難的。
“你這枚劍丸,含陰陽變化,具兩儀之象,好似熔爐,確實玄異非凡。”
“這枚月華劍丸,精純無雙,不似金屬之器物,只有盈盈月華,若是能融入你這兩儀劍丸之中,再得陰陽變化,確實有晉升四階靈寶之可能。”
“不過還缺少了一件關鍵之物!”
云陽真人撫須一笑。
果然缺了一物!
顧遠心中恍然,躬身請教道:“還請掌院賜教!”
“靈寶,重在一個‘靈’字,在道胎之下,法寶雖強,卻也不過是輔助之用,需修士操控,以心神御之,方可殺敵。”
“可靈寶靈性非凡,已經有些許靈智,可自行殺敵,修士甚至無需以心神控之,且威能之浩瀚,遠超凡俗,甚至可以自行吞吐天地靈氣,御法傷敵,等同半尊道胎。”
“你這兩儀劍丸,融合了這月華劍丸之后,品質或許能達到,但想要質變,得到非凡靈性,還是不夠的。”
“唯有得日月流漿,灌入法寶之中,才可使得法寶擢升,真正成就靈寶。”
云陽真人解釋道。
“日月流漿?”
顧遠頭次聽聞此寶。
“此物是日月精華凝聚到極點而成的寶物,可讓法寶得日月精氣澆灌,靈性大增,品階擢升!”
“你想要將三階法寶擢升成四階靈寶,此物是重中之重,不可或缺。”
“甚至道胎真人在鑄就靈寶之時,也必須用上此物!”
云陽真人笑著說道。
顧遠心中了然,又再次問道:“敢問掌院,這日月流漿何處可取得?”
聞言,云陽真人撫須大笑:“你既已求到我頭上,我豈能讓你空手而歸?!”
言罷,他大袖一揮,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瓶流轉而出,落在顧遠掌心。
玉瓶之中,一團金色的流液和一團銀色的流液,相互糾纏,似交融,又好像涇渭分明,相互不融。
金液之中,璀璨的大日精氣灼灼閃爍,銀液之中,月華之氣似帝流漿流動,令人魂靈一震。
“這是我當年鑄造靈寶之時,剩下的日月流漿,如今留著也是無用,就賜給吧,應當足夠你晉升這枚劍丸了!”
“得四階劍丸,你等同多了一尊半步道胎的劍修隨身,征伐九嶷山,又可再添一分把握!”
云陽上人笑著說道。
值此大戰之際,顧遠實力大增,對他而言,對道院而言,都是好事。
“多謝掌院賞賜!”
顧遠心中亦是驚喜,行禮而謝。
可隨后,他猶豫了片刻,又再次開口問道:“敢問掌院,可有更多的日月流漿,弟子愿傾盡身家,再尋一些。”
這日月流漿,顧遠此前聽都沒聽過,此刻逮住了掌院,自然不能放過。
更何況,相處下來,他已經發現了,掌院風度極佳,以他如今的身份,索求流漿,也不會惹惱掌院。
“你還要此漿?”
“我這一瓶,足夠你晉升劍丸了,應當還有剩余,你還要此漿作甚?”
云陽真人有些疑惑。
他是道胎真人不假,可也并非能洞察萬物,到了顧遠如今的境界,法寶收入體內,得肉身魂靈遮掩,除非他傾盡全力探查,否則也是無法知曉顧遠身上藏了什么法寶的。
而以顧遠的身份,他又豈會如此窺視?
有所疑惑也是正常。
而顧遠也不遮掩,當下取出濁云定界圭,呈在身前,說道:“弟子還有一寶,已被溫養數千載,只差一步,即可晉升靈寶,因此還想求一份日月流漿。”
其實他最想提升的是煉寶斬天葫,但哪怕在掌院面前,也不好將所有底牌盡數掏出,所以暫時只以濁云定界圭示人,再求一份日月流漿。
云陽真人見狀,也是輕嘆一聲:“你這運道……”
隨后又無奈的說道:“日月流漿,唯有日精月華匯聚的四階奇地之中,偶爾才有產生,是靈寶的必須之物,極為珍惜,原本我手中還是一份,滄溟道友手中也還有一份,可為了煉制斬岳乾坤盤皆已耗盡,實在是沒有多余的了。”
“此物珍惜,東山域也沒有太多,流傳在外也甚少,一時之間,我也是難以尋到。”
“不過你也莫要著急,那天妖宗坐擁九嶷山多年,此山古之靈脈,陰陽交匯,恰好正是日月流漿的產出之地,多年積攢下來,應有剩余,若得此山,我可再允你一份。”
顧遠聞言,略有失望。
可他也知曉,修行到了他這般地步,往后的每一步,都甚是艱難,因此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對著云陽真人道謝。
“多謝掌院,是弟子著急了。”
云陽真人輕輕搖頭:“非你之過,修行自當勇猛精進,能進必進,說到底,還是我青峰道院底蘊差了一些,給不了你太多幫助了……”
一念至此,他神色一肅。
“所以此次征伐九嶷山,必要成功!”
“我已和滄溟真人約定好,那大妖尸身和天妖閣的珍寶,由他先取,我道院則盡占九嶷山脈!”
“有了此山為根基,你、天斗、劍狐,才有修行之地,這是千年萬載的基業,大勢紛紛,已經暗流涌動了,我等必要先行一步,否則步步吃虧……”
云陽真人的聲音中帶著暗藏的急切。
“弟子一定盡力,打破九嶷山大陣!”
顧遠聞言,也是心中一凜,立時應道。
南山域確實貧瘠了一些。
僅憑道院的那座青霄秘境,難以供養新的道胎。
道院想要再進一步,是必須要行征伐之事!
“此事,天斗和劍狐皆已知曉,但此時不宜大舉行動,六月之后,以傳送之法,再行集合。”
“這是九嶷山大陣的陣圖運行之法,你可細細參悟一番,我這還有一份熔煉四階靈寶的心得,這段時日,你就莫要外出了,在千浪宗內安心修行,祭煉劍丸,若有修行疑問之處,盡管前來問我。”
云陽取出一枚玉簡和令牌,遞給了顧遠,囑咐了一句。
“是,掌院!”
顧遠應道。
“那就下去修行吧!”
諸事已了,云陽真人揮了揮袖袍,一座水波門戶,出現在顧遠身后。
顧遠行了一禮,踏入門戶,隨后消失在秘境之中。
再出現時,已經回到了神衣上人的大殿之中。
神衣上人已經立身等候了,見到顧遠到來之后,立刻笑著說道:
“師弟,你如今已晉升大修士,原先的洞府大殿已經不適宜修行了,我已命人給你尋了一座新的洞府,你且隨我童兒前去吧!”
言罷,一個唇紅齒白,不過七八歲模樣的小道童,持著一枚玉牌,走了出來,恭敬的對著顧遠行了一禮。
“那就多謝師兄了!”
顧遠當下也不客氣,笑著行了一禮。
金丹后期修行比之前中期有質變,異象一出,千里靈氣,呼嘯而至,滾滾而來,氣勢浩蕩。
這等修行姿態,必須要有三階上品的靈脈加持,再結合陣法,才能不驚擾他人。
否則千里靈氣呼嘯,尋常修士根本無法修行,一應靈氣都會被強行剝奪。
這也是道胎以上的修士,神龍見首不見尾,甚少外出,都在自家洞府、秘境修行的原因。
褫奪萬里,強奪靈氣,太過駭人。
大宗門山門動輒數萬里,不是沒有緣由的,沒有這般浩渺的地界、靈脈,如何供養頂尖修士?
“上人,此處就是長息殿了!”
顧遠跟隨那道童,駕云而起,沒過多久,來到一處僻靜的澤面之上。
這處水域,被漫漫霧氣遮掩,遮蔽了一切神識探查,哪怕尋常金丹后期也難以看清內中之景。
但顧遠神識浩大,透過迷霧,看到了一座立于青荷之上的玲瓏玉殿,殿上金匾,寫了兩個大字:長息。
“此殿靈氣自水脈而出,上人在此地修行,可得千里靈機,卻又不會引起異樣,最是適合!”
“一應所需之物,小童已經提前命人備好,上人可安心修行,若有指示,以令牌喚我即可!”
小道童遞給顧遠一塊玉令,隨后見其沒有其他吩咐,就告辭轉身離去了。
顧遠大步一踏,身形就消失在云端之上,再出現時,已經是在長息殿中了。
殿中布置典雅,蒲團以玉線金絲織就,奢華又不浮夸,透露著東山域四階宗門的細節底蘊。
殿中靈氣之濃郁,幾乎已經到了三階靈脈的頂點,內中靈氣漂浮之間,隱約能看到細碎的鹿、駒的形狀。
顧遠簡單審視了一番,而后在蒲團之上坐下,沉下心神,開始修行。
“轟!”
霎時間,氤氳雷霧伴隨著滾滾雷霆,在顧遠背后浮現,殿中的靈氣如海嘯一般,瘋狂席卷,被他納入體內。
不僅如此,雷霧翻滾之間,隱約能看到一條雷霆真龍游動,龍口微張,吞盡一切。
殿中的靈氣,霎時間就被吸納一空,但好在,大殿之下,似乎有無窮靈力儲藏,如海浪一般席卷,被顧遠吸收。
這一修行,就是十日時光。
十日之后,顧遠睜開了眼,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以我如今的資質根骨,再加上異象加持,只要靈氣不缺,一年十縷金性法力,不在話下,比起尋常金丹修士,已經可以稱得上天驕二字了……”
他如今已經兩千八百縷金性法力,距離金丹巔峰,只有一千兩百縷法力的關卡。
若是依靠自身修行,只需一百二十年,就可邁入金丹巔峰。
這個速度,已經極快了。
可修行之道,只要不傷根基,沒人不想更快。
快一步,就有更大的希望,邁入下一境界。
據顧遠所知,如今的道胎修士,就沒一個是卡在金丹千年大限突破的。
唯有超越常理之人,才能邁入不可思議的境界。
道胎之上,還有元象,元象之上還有天靈,天靈之后,才是大乘。
本來修成金丹后期,顧遠已經有了幾分自得,可從噬心蟲那聽聞后續之境,頓覺仙路縹緲,遙不可及,自己不過剛剛攀登罷了。
“先祭煉劍丸再說!”
但不過瞬息,顧遠就收拾了心情。
如今他法力充盈,神魂圓滿,正是擢升劍丸的好時機。
若是能成,此物將成為他最大的底牌,縱橫金丹境,應當不成問題。
區區天妖宗,一劍斬之!
一念至此,顧遠沒有猶豫,立刻取出云陽真人賜下的玉簡,細心研讀起來。
良久之后,才緩緩放下玉簡。
玉簡一放,顧遠神色一肅,再無猶豫,掌心丹火大盛,呈鎏金之色,滾滾而淌。
“轟!”
炙熱的高溫,霎時間令虛空扭曲。
而后顧遠袖袍一揮,兩儀劍丸頓時跳躍著落入丹火之上。
丹火炙熱,可劍丸品階奇高,根本不受此火影響,反而在火中跳躍、嬉戲。
顧遠見狀,也并不驚訝,只是袖袍再揮,那枚月華劍丸也被滾滾法力裹挾,落入丹火之中。
“轟!”
丹火激蕩澎湃,可那月華劍丸只是輕輕一顫,霎時間,銀輝披灑,如月露涌動,太陰之力噴涌,在空中顯出一輪明月虛影。
丹火瞬息黯淡,不僅沒有融化劍丸的趨勢,反而有種要被劍丸月華之力“澆滅”之感。
顧遠見狀,依舊不為所動。
丹火本就是祭煉寶物,刻下烙印所用,并非煉器所用的天地異火。
這兩枚劍丸都是品級極高之物,尋常三階上等異火也未必能熔煉成功,何況區區丹火?
“去!”
想要融合劍丸,丹火只是輔助,真正的主力,還是兩儀劍丸!
“砰!”
伴隨著顧遠的一聲輕喝,兩儀劍丸頓時“炸開”。
并非是毀滅般的炸裂,而是無數劍紋,從劍丸之上飛出,好似天女散花,落英繽紛。
無數劍紋璀璨,呈兩儀,顯陰陽,隨后猛然游動,好似一條陰陽大魚,一口將那月華劍丸吞下。
“嗡嗡!”
月華劍丸顫動不休,濃郁的太陰之力伴隨著犀利的劍氣涌出,似乎想要刺開“魚腹”。
可陰陽大魚,腹中似有熔爐,包含萬象,月華劍丸的顫動,不過維持了數息,就被鎮壓下去。
“咻!”
而后那陰陽大魚,在空中游動不休,似在“消化”。
“轟!”
丹火涌動,法力激蕩,在大殿之中,匯聚呈一條滾滾不休的金色火海,以讓陰陽大魚在其中游動。
劍意翻滾,丹火不休,顧遠目中似有銀輝閃爍,大殿之中,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那陰陽大魚突然一個跳躍,游動的身軀驟然停止,而后身軀不斷縮小,不過剎那之間,就變為一枚龍眼大小,呈陰陽二色的圓丸。
兩儀劍意,閃爍不休,內中似有什么“意念”,想要破殼而出,卻缺少力量,難以做到。
“嘩啦!”
見狀,顧遠沒有絲毫猶豫,伸手一拋,玉瓶傾倒而下,金銀二液,如兩道游龍瀑布,落入劍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