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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半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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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士一事兒,注定沒有結果。

  莫說尋常時,是死無對證,就已經很是難查。

  否則,又怎會有人,花了大價錢,豢養死士。

  更別說,現如今……直接連尸體都當著他們的面兒,消失不見了。

  王尚在此時,才終于明白,桑靜婉的可怕之處。

  一個可以悄無聲息取人性命,讓如人間蒸發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滿身謎團的女人,的確令人恐懼。

  縣令沉下臉來:“所有人,都給我管好你們的嘴巴。”

  這件事情,只能當做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不了了之。

  “對外就說,此人患有心疾,慌不擇路之時發了病。”

  對縣令的決定,王尚并沒有異議。

  姜安寧也不覺得有什么意外。

  此事不了了之,倒是她進京的時間,定了下來。

  離開衙門,回到朝凰繡坊后沒有多久,傳旨的天使,就帶著圣旨登門了。

  “姜繡娘可真是個大忙人。”

  傳旨的人,陰陽怪氣酸了幾句。

  姜安寧正想著客氣討好幾句,給人塞點銀子。

  畢竟老話都說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像是這種能被派來傳旨的,在宮里頭,約摸也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就算不是……回去復命時,隨意編排幾句瞎話,指不定到時候,就要給她生出許多絆子來。

  沒想到,她這銀票還沒來得及掏出來。

  討好奉承的話,也還沒來得及說,那傳旨的天使,自己就先諂媚起來,笑呵呵的湊上前來。

  還塞了裝的滿滿登登的兩個錢袋子給她。

  “這是內務府制的金葉子,姜繡娘拿著玩兒,或者是賞人也成。”

  “姜繡娘是個大忙人,往后進了京城,只怕會更加的門庭若市、車馬盈門,奴家怕是也沒什么機會,再像今天這般,有幸與姜繡娘您這么近前兒的說話兒了。”

  姜安寧:……

  傳旨的天使,給她送禮?

  這是不是有點倒反天罡了?

  “您……”

  姜安寧本來想問問他是不是有事兒,結果對方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放下圣旨,交代她務必要在明年臘月初八時,趕到京城,免得誤了吉時。

  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獸。

  姜安寧皺著眉,滿心困惑,喃喃嘀咕:“可真是夠奇怪的。”

  她打開圣旨看了看,確實如段青山所說,上面并沒有指名道姓。

  只欽點了江安縣第一繡娘,進京為江安侯府小少爺的大婚縫制吉服。

  “該不會有詐吧?”

  這上面又沒說,江安縣第一繡娘是誰,那不就,是她姜安寧也行,是哪個李安寧、王安寧也行?

  外頭還虎視眈眈的,不少繡娘都盯著這塊肉餅呢。

  這圣旨……別是想把她蒙騙到京城去,再治她個欺君之罪。

  “這圣旨,也瞧不出來個真假啊?”

  姜安寧翻來覆去的,把圣旨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來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

  最后只能作罷。

  定了日程,姜安寧便著意收拾起了箱籠。

  日子匆匆忙忙的過。

  半年后。

  宋堯的身體,終于是見好了起來,回到朝凰繡坊來坐鎮,看管著繡坊的生意。

  “辛苦你了,安寧。”

  她抓著人的手,淚眼漣漣。

  時至今日,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她仍后怕不已。

  當時如果不是姜安寧拼命救了她,她只怕……也沒有什么以后了。

  姜安寧這段時間,跟著謝玉桐,學了些拳腳功夫。

  因著有彈幕打賞的加持,她力大無窮,學起武來,倒是事半功倍。

  她最近,也有堅持鍛煉。

  并沒有借著自己力氣大,就偷懶懈怠。

  生怕哪一天,老天奶要把施恩給她的金手指收回去。

  讓她從前依賴倚仗的事情,成了拖她后腿的笑話。

  被至親至信之人背刺傷害的事兒,她再也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念頭閃過間,姜安寧微微的彎著唇角,拉著宋堯的手,親親熱熱道:“宋姐姐沒事兒就好。”

  宋堯卻激動的想要跪下來。

  “如果不是你在危難之際伸出援手,把我從那個畜生手中解救下來,只怕我現在早就已經……”

  宋堯的話沒說完,姜安寧就將人給扶住,讓人沒能如愿跪下去。

  她板著臉:“宋姐姐這是做什么?”

  “難道是要與我生分了不成?”

  宋堯淚濕了眼眶:“我怎么會與你生分,沒有你,也不會有此時站在這里的我了。”

  她鄭重的謝過了人,又不免語氣擔憂。

  “也不知道你這一去,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可還會回來嗎?”

  “無論你是否回來,萬望保重自身的安全。”

  “有些事,能避則避。”

  “千萬不要因為計較一時的長短,而將自己置身于險境。”

  宋堯語重心長道:“京城不比咱們江安縣這種小地方,那兒是個寸土寸金的地兒,尋常走在街上撞到個人,都興許是哪位大人物家里做活計,有臉面的。”

  “說難聽些,像你我這樣的人,到了那樣的地方、在那些人的眼中,不過與可以隨意碾死的螞蟻無異。”

  “萬望你,諸事小心……”

  宋堯對這道突如其來的圣旨,也是略有所耳聞的。

  甚至在城中,流傳著只要取得江安縣第一繡娘之名,便可以成為接下圣旨的人時,魏秋月還曾打算過,代替姜安寧去走一遭這龍潭虎穴。

  當時,她們兩個,幾乎都不看好,這突如其來的圣旨。

  “連名姓都沒有一個,怎么就知道這圣旨是給姜安寧的呢?偏偏這圣旨還沒送到,城中就流言四起,人人都說什么,只要成了江安縣的第一繡娘,就有資格接下這道圣旨。”

  “要說這其中沒有點兒貓膩兒,我可不相信。”

  魏秋月:“指不定就是京城里,又有哪家出了什么事情,或者干脆就是宮里頭……又需要了個替罪羊,拿咱們當頂黑鍋來用呢。”

  “你是個手笨的,指望不上你什么,可這救命之恩,不能不報。”

  “就讓我替你去報好了。”

  魏秋月當時甚至已經做好了送命的準備。

  只是她們也沒有想到,這圣旨當時,確實是十分隨意的,交到了魏秋月的手上。

  但事到臨頭,快要動身的時候,這圣旨又被重新拿了回去,交給了姜安寧。

  這下子,算是讓所有人都歇了心思。

  姜安寧倒是覺得無所謂。

  反正,就算沒有這道圣旨,她也是要進京的。

  阿娘與爹爹被害的真相,她一定要找出來,為她們報仇!

  接下來的日子,姜安寧一直在收拾要帶走的東西。

  她雖然樂觀,卻也跟宋堯她們所想的差不多。

  這道圣旨分明就是鴻門宴,不會有什么好事情。

  堂堂的侯府少爺,身份尊貴。

  想要用什么樣的繡娘會尋不到?何必千里迢迢的,找她這么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繡娘,跋山涉水的進京去為人準備吉服?

  京城里的繡娘,難道是全都騰不開手了嗎?

  想想也絕無可能。

  所以這一次進京,不成功便成仁。

  更有可能……即便成功,她也沒什么機會,再回到江安縣,回來姜家村了。

  自然是要把能帶走的、需要帶走的,全都一并帶走。

  姜安寧此時倒是頗有些慶幸,安夫人算是贊助了她一筆巨款。

  因為當初打賭的事兒,那件兒四扇屏,足足賣了超出它本身價值十倍的價格。

  如今她也算得上是家底豐厚。

  當然,她也清楚,這種家底兒豐厚,大概也只是在江安縣的范圍內。

  真的出去了外面,就她這一點積蓄,只怕還不夠人家一頓飯的花銷。

  只希望京城那個地方,賃租房子的價格不要太貴。

  否則這錢,只怕是要全搭在租房上了。

  也得多想想進項才是。

  前段時間,朝凰繡坊還真就來了個跑船的商人。

  說要買一些繡帕。

  給了定金,訂購了一千條帕子。

  沒有指定圖案。

  讓她們盡管自由發揮。

  宋堯病著的這段時間,姜安寧做主,招了幾名年輕的繡娘進來。

  拜杜春雪那些個碎嘴子所賜,經過她們的一番嘲笑,處處與人說,她多么多么的能吹噓,肯定是個騙子之類的。

  倒還真就讓不少的人,知道并記下了她的名字。

  不是因為趙海那一攤子爛事兒產生的憐惜同情而記住她。

  而是因為,她是繡娘姜安寧,記住了她。

  后來圣旨欽點,江安縣第一繡娘這事兒一傳開,不少人開始相信起,之前所懷疑的,做繡娘可以賺到錢這事兒。

  有人便主動想上門來,問她收不收徒,她們也想跟著學繡活。

  姜安寧從前雖然想過辦個學堂,專門教那些女孩子們,學習蘇繡,往后有個能傍身賺錢的本事兒,就算是在婆家過不下去了、受欺負了,兜里頭有錢,手上有本事兒,也能有個離開的底氣。

  但因為這道突如其來的圣旨,她也一直沒有什么機會和精力,再去操持這件事兒。

  索性也就擱置了。

  后來有這么些人找上門來,她才又重新生了心思。

  經過重重篩選、考察,最終留下來的,總共有七個姑娘。

  姜安寧便把繡帕子這事兒,交給了她們去做。

  連帶著繡坊從前就雇著的幾個繡娘一起。

  一千條繡帕,倒也不算什么難事兒。

  姜安寧出手也大方,每條繡帕,給的價格不低。

  日子眼瞧著有了奔頭兒,那些個繡娘做起活來,也更加的有勁頭兒,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似的。

  效率上,也開始更上一層樓。

  只不少人,嗚呼哀哉的,怨怪姜安寧不肯再多收些人,讓他們家里的婆娘,沒辦法跟著一起賺錢回來,給他們買酒喝。

  姜安寧懶得理會那些閑言碎語。

  將啟程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五之后。

  她打算回村去,跟方嬸子還有隋然她們,過個中秋節再走。

  這一去,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再相見。

  姜安寧打算在村里多待幾天。

  如今隋然兩口子的日子,倒也是越過越好了。

  兩人與家里頭斷了親,咬牙在村里,買了一塊宅基地,打算年底時候,起新房子。

  隋然如今有了身孕,快五個月了。

  生產的時候,正好是在冬天。

  用隋然的話說,趁著貓冬的時候,把月子做了,倒還輕松些,也能多休息段時間,好好的養養身體。

  沒想到,在姜安寧打算回村時,村里卻出了事情。

  “……去年的時候,村里人就已經十分眼紅,咱們賣蠶繭的生意了。”

  “好幾次過來旁敲側擊,想要打聽這東西怎么養,又要怎么賣出去。”

  “都被咱們給打發走了。”

  “后來了那個什么族長,還過來,想要花錢請桑南山他們兄弟二人,過去幫他們養蠶。”

  “只是那價錢開的,實在是寒磣。”

  “簡直就是把人當牛馬騾子使喚。”

  “桑家兩兄弟自然是看不上。”

  “所以也就沒有答應。”

  “原以為,他們使盡了手段,都沒能成功,早就已經死心了。”

  “倒是沒有想到,安靜了些日子,竟然不是因為死心,而是惦記著憋個大的!”

  “想來是估摸著,再過幾天,就又是輕少爺派人上門拿貨的日子,這些人竟然膽大包天、鋌而走險的闖進了平常養蠶的院里,欲要搶走咱們平常收起來的全部蠶繭。”

  “由他們出面,來把蠶繭賣給輕少爺。”

  “只是咱們,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讓他們如愿。”

  “卻不曾想阻攔之中,那些人竟然發了瘋似的,抱著得不到,就全部毀掉的心思,一把火燒了趙家的院子。”

  姜安寧聽到這里,不免大驚:“燒了?”

  “是……燒了。”

  “如今不僅院子里養的那些蠶全部都被燒死了,之前收起來的那些蠶繭,也全部被燒了個干凈。”

  來人神色愧疚的低下頭,不敢去看姜安寧的臉色。

  大半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一炬,是個正常人,都會很生氣的吧。

  也是他們這些護院的責任。

  沒有及時注意到那些人的企圖,阻攔的不及時,叫他們得逞了。

  不曾想……

  姜安寧只是震驚又關切的問:“那你們人有沒有事兒?有沒有傷亡?”

  來人愣了一會兒。

  等回過神來時,已經紅了眼睛,聲音微微哽咽:“我們撤離的及時,倒是沒有什么傷亡。”

  “就是那些蠶跟蠶繭,還有趙家的房屋、院子、牛棚什么的,全都被燒了個干凈,如今只剩下幾面黑乎乎的墻了。”

  “還有就是,那些人來時,都帶了鋤頭之類的農具,咱們的人到底是有些雙拳難敵四手,又手無寸鐵,一時沒能招架住,受了些傷。”

  “受傷了?”

  姜安寧立馬追問:“傷的可嚴重嗎?請了大夫去看沒有?”

  “不算嚴重吧……”那人聲音略顯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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