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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骨灰被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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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海?

  姜安寧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趙海明明是在縣衙的大牢里面關著呢,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  可她又十分確定,剛剛在她視線里一閃而逝的人,就是趙海!

  那張臉,就算是燒成灰……反正她絕對不會認錯!

  姜安寧心思堅定下來,想了想,還是沒有追上去。

  她只是看清了那一瞬間的人臉模樣,實則距離當時人所在的地方甚遠。

  即便現在追上去,也無濟于事。

  回到茶樓沒多久,剛好碰見茶博士又來添茶。

  姜安寧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再添,起身佯裝離開。

  等回了客棧,還蓄意同堂倌閑聊了幾句,表現得十分疲累,并不適應吵鬧的樣子,這才回房。

  她不知道自己這般謹慎小心的處處留下痕跡,是否太過于小心。

  可無意間發現自己被人盯梢……甚至被縣令專門點名過來當村正的江巍,也很可能是另有所圖。

  姜安寧趴在窗邊,望著已經月光傾灑,波光粼粼的江面發呆,想要想清楚一些亂糟糟、讓人理不清思緒的事情。

  那些人為什么要盯著她呢?

  江巍的到來為什么那么巧合?

  他翻進她家里,所圖為何?

  還有爹娘死后,闖進她家里的那些所謂“族人”……真的是她爹娘的族人嗎?

  那些人的口音,聽起來和爹娘的一點也不像。

  反而是和江巍身邊那些人的口音極為相似。

  想來想去,她也沒有想出什么頭緒來。

  她有些煩躁的想,老天既然恩賜,為什么光讓她視力變好,沒有讓她腦子變好一點呢?

  可想完,她又連忙雙手合十告罪。

  老天已經很是恩待她了,她萬萬不能有這種貪心的想法才對。

  阿娘告訴過她,知足方能常樂。

  姜安寧望著天上缺了一角的盈占月,想到她已經許久沒有去祭拜過爹娘了。

  上輩子,自打嫁給了趙海,趙家人就再也不許她出門祭拜。

  開始的時候,她還偷偷的買了香燭紙錢,借口上香祈福祭拜了兩次。

  直到有次她又用了同樣的借口,佯裝要去寺里頭上香,一時不察,被趙銀蓮抓了個正著……

  后來回了家,明明收了她一對金耳墜子討好的趙銀蓮,直接在全家人的面前,告狀了她去祭拜父母的事情。

  趙家人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姜安寧不明白他們為什么會對自己去祭拜父母這件事兒,如此的忌諱,好像她嫁了人還去祭拜自己已經過世的父母,他們就會倒大霉一樣,各種嚴防死守。

  可縱使她年輕不經事,也從未聽說哪里是有這種習俗與忌諱的。

  偏趙家人個個如臨大敵。

  趙海更是打了她好幾個巴掌,讓她連辯解求饒的話,都沒有機會開口說,就臉腫如蜂蟄,蠕動一下嘴巴都痛得很。

  更奇怪的是,他們得知她爹娘其實并沒有葬在村里那處立碑之地后,臉色難看至極,仿佛將要面臨滅門之禍般,恨不能活生生打死了她。

  姜安寧從前沒有顧上去仔細想。

  如今再回憶起來,才驚覺出不對勁兒來。

  她站直了身子,面向江面的目光,陡然凌厲了起來。

  那一日,她害怕趙銀蓮回家后會告狀,為她招惹來麻煩,便低聲下氣的哀求著人,幫她遮掩。

  路上,趙銀蓮先是提出要去縣里最好的飯館里吃一頓好的,她被‘捏著把柄’,自然是不敢反對的。

  吃飯時,趙銀蓮又著意問了許多有關于她爹娘的事情,以及為什么她偷偷祭拜會去寺里,而不是墳地。

  她當時沒有多想,也怪她一貫老實,人家問了,她就說了實話……

  過后,趙銀蓮又讓她買了一對兒金墜子。

  她當時身上并沒有那么多的錢,奈何面對人的不耐煩,還是慫了下去,咬咬牙,厚著臉皮跟店掌柜開口賒賬了一半的價錢。

  沒想到回了家,得了金墜子的趙銀蓮,還是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她。

  看她被趙海掄了巴掌,趙銀蓮更是得意洋洋的說出了她父母真實下葬的地方,其實是她去借口上香的寺里頭。

  姜安寧記得十分清楚,當時趙家人聽到趙銀蓮說到她爹娘的尸骨,根本不是埋在村東面那片樹林子里時,臉色漆黑如墨,眼神活像是要把她撕碎了一樣。

  就連極少在這種事情里開口說話,一貫端著老好人形象的趙元山,都情急起來,不停的追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

  后來她不知挨了多少拳腳,只覺得渾身痛得要死,沒哀求幾聲,人就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趙家空蕩蕩的,只剩她一個人。

  她拖著沉重的身子起來燒了鍋熱水,簡單的清洗了下傷口,涂了藥油。

  姜安寧記得十分清楚,因為趙海嫌棄藥油的味道重,所以她特意調了帶香味的藥油使用。

  但因為那天事發突然,原本她調好的藥油已經用干凈了。

  她實在疼的厲害,就少擦了一些藥鋪買來,還沒來得及調和味道的藥油。

  結果趙家人突然從外面回來。

  她當時嚇得要死,以為又要挨打。

  沒想到整個趙家人,就像是被換了芯子一般,臉上滿是喜氣,連對她說話都和氣了很多。

  趙海更是毫不介意藥油味道般,親自幫她涂抹,好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直哄得她暈頭轉向,以為這家人是幡然醒悟……她真是傻啊,居然會覺得白眼狼有良心歉疚的一天。

  姜安寧如今會想起當日種種,才驚覺那時有諸多蹊蹺之處。

  想到這些,她越發心神不寧起來。

  此時,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團錯綜復雜,理不清、拆不開的迷霧絲網之中,想不通個中關節,頭腦生痛。

  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姜安寧囫圇了個覺。

  一整晚,她都睡得很不安穩。

  如那天一樣,她又做了夢。

  夢里的場景不怎么清晰,她只覺得心口很痛,耳邊回蕩著翻找與破碎的聲音。

  她拼了命的想要睜開眼看清四周是怎么回事兒。

  好不容易眼皮掀開了一條縫兒,渾濁昏暗的視線里,只勉強看清四周林立著各種石刻的佛像。

  有人在掀翻那些慈眉善目的石佛。

  碎石砸在地上,發出沉痛的聲音。

  姜安寧感覺有些窒息,像是要呼吸不上來,難受的緊。

  她捂上了心口,想要緩一口氣上來。

  視線在這時又清晰了兩分。

  她看見一些看不清臉的人,正在一間殘破的舊寺中打砸、掠奪。

  看清了!

  姜安寧呼吸急促了起來。

  這些人正在肆意打砸破壞,掘地三尺的,就是她爹娘骨灰安放之處。

  她拼了命的想要嘶吼,想沖上前去阻止那些人,卻怎么都無濟于事。

  她發不出聲音,更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推翻一座又一座佛塔。

  看著他們找到她爹娘的骨灰,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天空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下起了雨。

  散落在地上的骨灰,很快就被雨水沖刷個干凈,混著泥水,流到了石板的縫隙里。

  不要……

  姜安寧哭嚎著驚醒過來,整個人大汗淋漓的,仿佛剛剛真的淋到了那場雨一樣。

  她目光呆滯的望著睡前沒有吹滅的那盞燈。

  約摸是里頭的蠟燭要燃燼了,昏昏黃黃,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都會熄滅了一樣。

  嘎吱嘎吱作響,像要被疾風吹斷了一樣的門窗,喚回了姜安寧的思緒。

  她木呆呆的看了會兒,才緩慢的有了東西,神情麻木的走過去關上了窗戶。

  起風了。

  窗扇合上的那一刻,疾風驟雨,雷鳴電閃。

  有雨點子順著窗縫砸了進來,劈落在姜安寧臉上,冰涼一片。

  下雨了啊。

  姜安寧倒了杯早已冷掉發苦的粗茶,像是嘗不出味道般,咕嘟咕嘟幾口,喝了個干凈。

  夢,是在預示著她什么呢?

  那天夢到自己死后,有個人對著她的尸體,罵了幾句……

  等醒來,就發現翻墻進來的江巍。

  這一次呢?

  又或者,之前只是巧合,是她胡思亂想。

  姜安寧聽著外面的雨打聲,越發的心緒不寧,干坐到天亮。

  天應該是早就亮了。

  只不過趕上陰天,昏昏沉沉的,直到快巳時才隱隱約約見了亮光。

  在客棧草草地吃了早飯,本想著多住幾日的姜安寧,連房錢都沒有要,匆匆地退房離開。

  拐到畫舫附近,毫不意外的遇見了出來買早飯的晚娘。

  她趁無人注意時,在人近邊輕聲低語:“我要出去一趟,快也得明兒才回來,你一個人能搞定嗎?”

  “沒問題!”

  晚娘給了她一個你放心的目光。

  姜安寧點點頭,沒有多做停留,腳步匆匆的離開。

  她要去爹娘骨灰存放的地方看一眼,不然總覺得心里不安定。

  原想著租輛馬車,奈何雨后道路泥濘,幾乎沒有人愿意去那么偏遠荒僻的地方。

  姜安寧無法,她又不會騎馬,只好走著去了。

  路上,毫不意外的難走。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好不容易走到的那座破寺山腳下。

  望著霧氣籠罩,根本瞧不見破寺模樣的石階之上,姜安寧心里仍舊慌慌的。

  她顧不得歇息,邁步而上。

  等爬到破寺山門前時,太陽悄然出來,撒下一抹刺眼的光芒。

  姜安寧抬手擋了一下。

  身上被陽光直射的暖烘烘,后背卻始終無端發冷。

  她心情略顯沉重的邁步進了破寺。

  這家十分殘破的老舊寺院,平常并沒有什么人踏足,也沒有修行之人在此掛單。

  最多也就是偶爾會有路過此地,不怕忌諱的人,進來歇歇腳,避避風雨。

  姜安寧此時才又意識到更為不對勁兒的地方!

  平素少有人來,更遑論沒有香火的破寺,趙銀蓮是為什么會出現的?

  尋常人,看著這般殘破的古寺,只怕忌諱嫌惡還來不及。

  更別說,附近還有傳聞說,這間破寺是會吃人的鬼寺……

  大多數人,心里頭都很忌諱著靠近這里。

  一向膽小怕事的趙銀蓮,有什么理由來這里?

  除非,從一開始,趙銀蓮就是另有目的。

  姜安寧沉著心,繼續往里走。

  一路上,枯枝殘葉掉的四處都是,她有好多次,都險些踩空進坑里。

  好不容易走到后山的百佛塔,看著完好無損的佛塔,以及安置在某一座佛塔之中的爹娘骨灰,姜安寧微微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什么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只是她的噩夢罷了。

  嘶!這女土著實在是慘,爹娘的骨灰藏這么隱秘,最后還是被人給砸了。

  姜安寧一瞬間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噩夢?

  她爹娘的骨灰,真的被人給砸了!

  是誰?

  那些人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

  她又為什么會做那樣的一個夢?

  姜安寧想要求問一個真相緣由,卻最終苦于無法跟眼前的文字溝通而不了了之。

  簡單祭拜了下爹娘,姜安寧清理干凈來時留下的痕跡,匆匆而歸。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查清,究竟是什么人,在惦記著損毀她爹娘的骨灰。

  一路疾行,趕在天黑之前進了城。

  冷靜下來,她又止不住的茫然起來。

  她想要查清一切事情的始末,可……要怎么查呢?又能查什么呢?

  姜安寧茫然許久,渾然沒有頭緒。

  沒有再去江邊那家客棧,她四處閑逛著,將頭發全都包起來,摸了兩把灰在臉上,偽裝成進城來做苦大力的力販,租了間合院的廂房。

  待到外頭安靜下來,姜安寧才合上眼,囫圇個覺。

  第二天,外頭天還黑著,她就起身離開了。

  繞了一大圈,拿濕帕子擦干凈了臉上的灰,簡單拾掇了下自己,姜安寧趁著街上沒什么人,去了繡坊的后院兒。

  宋堯起夜洗了手出來,看著天還黑著,正想回去接著睡個回籠覺。

  冷不丁的聽見后門有人敲,嚇得一激靈。

  “誰啊?”

  她語氣不大好,也實在想不出,這個賣早吃都還沒出攤的時辰,誰會閑的來敲她的門。

  “宋姐姐,是我。”

  “安寧?”

  宋堯拉開門,瞧見面容憔悴的姜安寧,還嚇了好大一跳。

  “你怎么了這是?”

  姜安寧此時還穿著褲腳和鞋子都沾了泥巴的那一身兒。

  “上哪去了,怎么把自己造吧成這樣?”

  “臉色也這么的差。”

  “快進來快進來。”

  宋堯著急忙慌的將人迎進了屋里。

  與此同時。

  江巍那邊,也發現了姜安寧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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