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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你瞅我像你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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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本君!”

  “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

  槍聲中,已經沖進了山林掩體的宮本義雄聽見了身旁鬼子的呼喊,可他眼睛里所看見的,卻是道路中央被放倒的二十幾具尸體,和手榴彈、炸藥包所炸出來的焦土。

  “他們有機槍、有炮……”

  身邊的士兵還沒等把話說完,宮本義雄猛然間瞪起了眼睛,扭頭看向了停在遠端的汽車。

  “山本,帶著你的分隊和一個機槍組,去把咱們的機槍奪回來!”

  山本詫異的望向了宮本義雄:“你沒聽明白嗎?我說他們有炮!”

  “我們也有擲彈筒!”

  “只要我們可以把機槍和擲彈筒奪回來,這場仗就還能打!”

  “難道你要頂著罵名回去么?”

  “還是你打算在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中,眼看著我切腹!”

  宮本義雄瞪著山本的雙眼,在大吼之后說了一句:“拜托了!”

  他深深的壓下了脖頸,將腦袋埋在了最深處,那份藏在骨子里的、不要命的真誠,讓山本根本無法反駁。

  日本人身上那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人的偏執和死板,總是會在特殊局面下,為缺乏思想的人增添‘奉獻光環’,會莫名其妙的在一種奇怪氛圍中,感受到榮耀。

  山本是一名老兵了,他能從槍聲中聽出對方實際上并沒有多少人,卻又深深的知道,如今的戰爭打的可不光是人數。

  盡管自己這一去很有可能會扭轉戰局,但,山包上的那挺機槍絕不可能如此輕松的讓自己沖過這段路程……這是賭命。

  還是被人命令著去賭命!

  山本扭過了身,在明知道身為軍人不可能去違抗命令的時候,一張臉冷了下來。

  “機槍組誰還活著!”

  他在山石旁的樹后回頭大喊了一句,語氣早就沒有了剛才的態度,反而多了一份懊惱和急切。

  當他看見兩個空著手的士兵趴在樹下抬起了頭,再次開口:“你們兩個,跟著我!”

  “四分隊的人,隨我沖出去,搶回我們放進卡車里的機槍,快!”

  山林間,只剩下五個人的四分隊貓著腰站了起來,他們順著樹木茂密的林子穿梭,任憑身旁子彈聲呼嘯,依然頭也不回的前行。

  “連長,移動靶!”

  那些他們聽不懂的中文在對面山頭響起,緊接著槍聲朝著這個方向襲來……

  落于隊尾的一名士兵在抬腳的瞬間,讓人擊中了腳踝,摔倒后都來不及翻滾,就被另外一發子彈崩在鋼盔上,山本甚至聽到了一聲鋼盔被擊中的脆響——咚。

  隨即,山包上再次傳來了爆炸般的聲響,那聲響來源處蕩起的煙塵,仿佛死神打開了地獄之門時的煙霧繚繞,令人心頭一緊。

  大概兩三秒鐘之后,剛才他們待過的那片林子傳來了巨大爆炸聲,橫沖直撞的氣流裹挾勁風在耳側‘嗖嗖’作響,灌得山本耳朵里全是同伴們凄厲的哀嚎。

  他不能回頭,怕看見其他人的慘狀后,失去向前的勇氣;

  他也不敢回頭,生怕一個轉身被人當成逃兵,從己方陣營打出來不分敵我的子彈。

  他只能向前,在戰爭中,被槍炮聲催促著向前……

  噗、噗、噗、噗!

  山本身前一串預判他身位的機槍掃射蕩起塵土時,他一個急剎車停在了樹后,再回頭,包括四分隊的人在內,身后一共還剩下了三個。

  那幾個人全都倒下了,而山包上的捷克式機槍也在此時換成了花機關,山本只能強忍著心中的復雜情緒,回身怒吼:“別停!”

  “我們馬上就要沖到卡車附近了。”

  他再次從樹后沖了出去,奇怪的是,山頂的機槍子彈似乎完全忽略了他們,朝著林子里展開了射擊。

  山包上的人,好像完全不管自己了一樣,他們,是拿自己當成了脫離戰場的懦夫么?

  山本想不明白,他真想不明白,在得到了這絲幸運的隱隱間,竟然生出了報復心理,暗自發誓著:“你們等著,都等著,只要機槍架起來……”

  仿佛被人饒過一命的白眼狼,在求饒的時候,心里卻謀劃著該如何報復!

  汽車,就在眼前了……

  他猛往前一蹦,躲到了車體后面,拿車頭當成掩體的回頭去喊:“快!”

  還剩下兩個……

  等山本再次回頭的時候,身后只剩下了一個機槍組的人,和一個四分隊的人。

  “快!”

  “利用車頭當掩體,把機槍架起來,將山頂的機槍和炮口壓制住!”

  兩名日軍快速從山本身旁沖過,剛沖到車尾,一句山本根本聽不懂的中國話響了起來:“瞅?你瞅我像不像你爹!”

  噠噠噠噠噠!

  是九二式……

  怎么可能是九二式!

  山本此時連半點抵抗的心思都沒有,耳側聽見了‘咣’一聲巨響時,只見一個兇神惡煞般的男人,抱著機槍架在了車斗上,槍口正對著他。

  山本轉移了一下視線,看見了遠掛在天際的太陽,只覺著……陽光真好。

  噠噠噠噠噠噠!

  屈勇扣動扳機在山本胸口打了一個遍地開花后,子彈不斷透過他的前胸穿出,帶著鮮血砸進了土層。

  那一秒,屈勇連看都不看被干死的日本子,抬起槍口、打開支架,將槍械架在了車頭頂棚,端著槍尾沖有日本人藏身的密林展開了掃射。

  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

  什么精準度、子彈密度,屈勇完全不管,他只管扣動扳機,再順手接過身旁的‘花兒’所遞來的彈板進行更換。

  以前的屈勇別說野雞脖子了,連捷克式也不會擺弄,可自打許朝陽得到了一挺之后,他們全都會了,他那個大哥是只要到了訓練間隙,準得教他們點東西,完全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學。

  就這么熏著、熏著,屈勇想不會擺弄這挺野雞脖子都不行,甚至在這次射擊的時候,還明顯嘚瑟起來了,開槍的瞬間,竟然調皮的想要在槍口滑動的那一刻,沖著準星中出現的日軍隨手打那么一兩槍,去追尋一下倉促間射擊的感受。

  他是那么享受子彈順著槍口噴射而出時,樹木被子彈破壞的木屑紛飛、樹枝被子彈斬斷時的墜落,有一種小時候拎斧子拆破舊椅子的痛快……

  “跑啦!”

  “鬼子跑啦!!”

  直到屈勇聽見了山頂傳來二姐的呼喊聲,才從一種很奇怪的狀態里清醒過來,他剛才好像進入了什么氛圍之中,明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卻投入的異常專注。

  “鬼子跑啦?”

  花兒藏在車頭后面,仰著腦袋沖屈勇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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