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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親爹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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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東北的土匪,尤其是這個年代的土匪,民間有一句順口溜,叫‘有錢的怕綁、有姑娘怕搶、走路的怕劫、出門怕攮’。

  老百姓為什么如此怕土匪?

  因為這幫玩意兒除了心狠手辣之外,有些人的外在身份甚至是老百姓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來,干!”

  南崗,天剛擦黑兒,劉大撇子就在家里大排筵宴開始款待賓客了。

  今天來的,并不是冰城這一畝三分地兒上的豪強,人家來自牡丹江,還是穿著一身黑皮來的,可你要說他們是警察吧,這幫黑皮狗子在警服外,還套著一件羊皮襖,看起來不倫不類。

  這裝束,在整個黑省地界兒上也算是獨一份。

  劉大撇子瞧見這些人登門兒,就開始加了小心,對了脈子(黑話春典)才算是聽明白,人家來自牡丹江警察署,是‘許局長’的公子許福!

  就人家這身份,既是江湖中的豪強,又是官門里的勢力,囂張跋扈到出門在外連槍匣子都不帶,直接將盒子炮別在了褲腰帶上;

  他那幾個手下更不往人樣上打扮,歪戴著帽子撇著嘴,一笑就露出滿口由于長期抽大煙而熏黑的大牙……

  劉大撇子瞧見這些人心里直打鼓,生怕哪得罪了人家,被人來尋晦氣。

  結果,一嘮才明白,整件事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喝!”

  兩桌酒席擺下,劉大撇子和許福單獨一桌,剩下五六個人兒一桌,席面上許福剛把酒碗放下,連筷子都不拿,伸手就從一盤炒雞蛋里抓起了一大塊往嘴里塞,看得劉大撇子直惡心。

  “許公子,大當家的身體挺好啊?”

  可他能說什么呢?又敢說什么呢?

  許福咀嚼著雞蛋,兩只手往身上羊皮襖抹了抹油膩,那件羊皮襖都快讓他抹成皮馬甲了,在燈光下都綻放光澤。

  “別提了!”

  許福撇著嘴滿臉不屑,用大黑手指甲去扣大黑牙,剃下一條肉絲后,扭頭吐了出去,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不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么,我爹差點沒讓人給氣死。”

  “劉老哥,你說哪有這么干的!”

  劉大撇子細心聽著,追問道:“到底怎么了?”

  “也他媽不知道是誰,和天王山干起來了,打也就打了,我X他媽的,他報我們大當家名號!”

  “這半個月,一連往牡丹江去了三波生荒子,非說天王山漫天撒花紅,要取我爹的命。”

  “這得虧是過年啊,我們哥幾個連同家里的崽子們都在,要放在平時,沒準就挨了毒手了!”

  劉大撇子聽的眼眉直往起挑……

  “我爹啊,實在氣不過,讓我領著弟兄們出來問問到底怎么回事,這山高水遠的,我們兩家連點交集都沒有,怎么一聲不出就成死敵了呢?”

  他沖著劉大撇子拱手:“這不么,兄弟我頭一站就來您這兒了,您是地頭蛇,受累,給我們打聽打聽?”

  “沒別的,一點心意。”

  許福往懷里一掏,‘叮當’兩聲脆響后,兩根黃啃子被擺在了桌面上,順勢往劉大撇子眼前一推……

  劉大撇子看都不看金條一眼,嘬著牙花子說道:“這事不好辦啊!”

  許福馬上明白了,再往懷里一掏,第三根金條拿了出來,重重往桌面一拍:“麻煩您給費費心。”

  可那面色,卻有點不好看了。

  劉大撇子覺著差不多了,依然沒看金條:“行,沖著兄弟你這愛交朋友的勁頭,老哥哥我也當一回卑鄙小人。”

  許福冷笑著看向了他,心里揣著明白臉上卻裝糊涂的回應了一句:“有勞。”

  劉大撇子壓低聲音說道:“許公子知道眼下的黑省,為什么這么亂么?”

  “日本子?”

  “不對~”

  “奉軍!”

  劉大撇子繼續說道:“被日本子打散的奉軍散落各地,這幫人敢打敢拼,手里有槍還想過好日子,那是一點江湖規矩都不顧。”

  “我們這兒都死好幾個了!”

  劉大撇子用眼眉往上一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許福:“你要說有沒有冒充大當家名號的,這我還真不清楚,可我知道另外一件事。”

  “天王山想趕在大雪封山之前下山砸窯,盯上了余家大院,結果,憑借天王山的火力和人家炮頭的威名,愣是沒給余家大院砸下來!”

  許福馬上就不信了:“不可能!”

  “老尖!”

  劉大撇子立即證明道:“原本,這件事的確應該順順當當的,誰知道奉軍余孽攪和進去了?”

  “就那許家窩棚,回來了一伙奉軍余孽,幾個人打退了天王山幾十口子。”

  許福臉上冷笑都露出來了:“我拿你當親哥,你拿我當表弟?”

  “我們許家四虎也沒本事打退天王山幾十口子,幾十條槍吧?”

  劉大撇子往他手腕上一摁:“你咋不信呢?”

  “眼下許家窩棚里,許家后院里拴著十來匹馬都是天王山的!”

  說著話,他松開了手:“不過,是不是這個許朝陽報了大當家的名號,我還真不咋清楚。”

  “要是按你說的,也差不離。”

  “許朝陽為了救自己老丈人,還怕天王山報復,打跑了土匪報了許家大當家的名號也無可厚非,誰還不想趨吉避兇啊。”

  許福瞪著眼睛站了起來,身后的凳子被瞬間撞倒。

  “老哥哥,大恩不言謝!”

  “老子這就去給許家窩棚的許朝陽弄起來,到時候看看天王山怎么收場!”

  這哥幾個一出門,劉大撇子立即拎起金條就啃了一口,看著上面清晰無比的牙印,壞笑著說了句:“許朝陽,這可和我沒關系啊……”

  許福打劉大撇子家門口上了馬直奔許家窩棚,一路上,硬頂白毛風和打在臉上生疼的雪花,縱馬狂奔。

  曠野中,對此地不熟的許福瞧著四周白茫茫一片有些發懵,正不知道身處何處時,道路上,一個將雙手插進袖子的老漢走了過來。

  “哎!”

  許福的話音離老遠打了過去,沖著人影問道:“許家窩棚怎么走啊?”

  老漢往東一指:“下去,二里地就到了。”

  許福催馬前行,許漢山在路口咒罵:“有娘生沒爹養的東西,問路都不會說聲‘謝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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