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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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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房外,胡師爺背著手在廊下走來走去,內心十分焦灼。

  “不讓我跟進去,非得叫我在等著。”

  胡師爺頓住步子,很是擔憂地皺眉。

  “他懂審犯人嗎?萬一露餡兒了咋整?我是不是該給亥豬下點兒迷藥,讓他的神志沒那么清醒啊?”

  “可是這樣一來,他的供詞又做不得數了。”

  “哎!真是頭疼!”

  “我進去瞅瞅!”

  胡師爺不放心,抬步就往里沖,可剛到牢房門口,又想起那人的叮囑,咬牙退了幾步。

  如此往復。

  終于,胡師爺豁出了,他要旁聽!

  就在此時,他只覺一股森寒之氣撲面而來,赫然是男子從牢房出來了。

  長長的走道,胡師爺走了無數次,連墻壁上有幾條縫隙都了然于胸。

  然而不知為何,他第一次對這條走道感到陌生,就好似一條黃泉鬼路。

  男子像是從陰間闖入陽間的厲鬼,令他渾身的汗毛一個個豎了起來。

  “你們可以去見他了。”

  男子低啞的嗓音,宛若破裂的風箱拉出的聲響。

  胡師爺忽然警覺此人的嗓子怕是壞掉了,難怪一路上感覺他說話與尋常人不大一樣。

  “這么快的嗎?”

  胡師爺有些驚訝。

  男子拉了拉斗篷的帽檐,走入了無邊夜色。

  胡師爺怔怔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失神。

  等回過神時才大驚失色地追出去:“哎——你的報酬——”

  等他氣喘吁吁地追出刑部時,街道上哪里還有一人一馬的影子?

  胡師爺的身子抖了抖,雙手摸摸胳膊:“真感覺自己像見了鬼,尚書大人是打哪兒找的人啊,太邪門兒了!”

  胡師爺去了亥豬的牢房。

  亥豬表示,他要見邢尚書。

  “大半夜的,你可真會給我找活兒!”

  胡師爺罵罵咧咧地去了。

  邢尚書一聽是亥豬要見自己,二話不說坐上了去刑部的馬車。

  “錢富貴呢?”

  邢尚書問。

  “錢、錢富貴?誰呀?”

  胡師爺有點兒懵。

  邢尚書問道:“你沒接到他?”

  胡師爺會過意道:“啊,您說那個假申猴啊,接到了,人已經走了。”

  邢尚書納悶道:“走了?”

  胡師爺道:“是啊,他去見了亥豬,然后就走了,走得急,報酬也忘了拿呢,他真是個江湖賣藝的嗎?我怎么瞅著有點兒滲人?”

  邢尚書若有所思。

  談話間,馬車抵達了刑部。

  邢尚書去見了亥豬。

  亥豬對自己的罪名供認不諱——是他給楚大元帥下了毒,也是他偽造了楚大元帥的調令,將楚王府剩余的十二衛全部支走的。

  邢尚書:“有哪幾個?”

  亥豬:“除了酉雞與寅虎去北涼了,剩余的包括我在內,共十人。”

  胡師爺在角落的書桌上奮筆疾書,記下完整筆錄。

  邢尚書接著道:“楚王府的火也是你放的?”

  亥豬道:“不是,我做的只有這些。”

  邢尚書一瞬不瞬地盯著亥豬的眼睛:“這么說,楚家人也不是你殺的了?”

  亥豬坦白道:“我沒參與后面的行動,我只負責給楚大元帥下毒,以及調離十二衛。”

  邢尚書又道:“你是如何下的毒?”

  亥豬道:“我在井水里投的毒,在酒和飯菜里動手腳容易被發現,而且不一定是進了楚大元帥的肚子,為了保證他中毒,我只能給所有人投毒。”

  胡師爺的筆桿子快寫冒煙了。

  邢尚書:“下的什么毒?”

  亥豬:“一種來自西域的毒,無色無味,普通人食之無效,卻會讓習武者在一夜之間失去功力,越是強行運功,越是毒入臟腑,最終七竅流血而亡。”

  胡師爺唰唰唰!

  大爺的!供詞好多呀!

  邢尚書:“你如何看待楚夫人是兇手這件事?”

  亥豬:“她也中了毒,她沒可能殺人,她是被嫁禍的,至于嫁禍她的人是誰,我不清楚。”

  邢尚書:“所以那把火也不是她放的了?”

  亥豬的神色頓了頓,似是閃過了一瞬的猶豫,隨即搖頭:“她有什么理由放火?”

  邢尚書正色道:“可我也想不通你的幫兇有什么理由放火,你們真不認識?”

  亥豬道:“不認識,我只做我分內的事,其余一概不知。”

  邢尚書捕捉到了他話里的關鍵點:“你分內的事,這么說你是受人指使了,交代吧,誰指使你的?”

  亥豬的嘴角動了動。

  雖不愿承認,但這個刑部尚書確實有兩把刷子。

  “已故的先太子。”

  亥豬道。

  邢尚書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亥豬不知他是早有這方面的猜測,還是他的情緒穩定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

  亥豬想到了巳蛇,巳蛇就是這樣一個人。

  邢尚書道:“太子為何謀害楚家?”

  亥豬交代道:“楚王是太上皇的兒子,太子知曉其身世后,擔心楚王會和自己搶皇位,于是買通了我,成為滅門楚王府的一環。”

  胡師爺的筆嘩啦一聲,在桌子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磨痕。

  老天爺呃,瓜好大!

  邢尚書的神色如常。

  亥豬這下可以斷定他擁有極其恐怖的意志。

  本以為接下來,邢尚書會按部就班地詢問自己與先太子勾結的動機與細節。

  不料邢尚書卻一反常態,不再詢問與案件有關的事:“亥豬,你應該明白自己罪無可恕吧?即使你不是幕后主使,但你的罪行也足夠讓你人頭落地。”

  亥豬從容地說道:“從我被太子收買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審判遲早會到來。”

  邢尚書道:“如果給你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你會把握住嗎?”

  “將功贖過?”亥豬笑了,“不過是一條賤命,你以為我怕死?”

  邢尚書往前傾了傾:“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是要給你活路,我是給你一個選擇——是以一個死囚的身份跪在鍘刀下,還是像個英雄一樣死去?”

  亥豬怔住。

  “太子府曾經有個不起眼的門客,叫駱三,人送外號三駝子,就是他把楚王的身世透露給太子的,也是他慫恿太子對付楚家的,出謀劃策、買通殺手……全出自此人之手。”

  “你們找到他,就能讓他指認借刀殺人的真正幕后黑手——荀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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