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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六十三章 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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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嘉樹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對海棠道:“盧昭儀只怕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姨母在背后都做了些什么。她以為只有孫美人收買了張恭嬪宮中的人手,卻不知道她宮里同樣有我姨母的耳目。她做過些什么,打了什么主意,根本瞞不過我姨母。甚至連她某些大膽的想法,都是在我姨母的引導下生出來的。她還當我姨母是個好欺負易算計的呢,沒想到她才是那個被算計了的蠢貨。”

  海棠卻覺得,許皇貴妃這種程度的心機,其實不算什么。

  她也不是刻意要謀害別人,無論是在盧昭儀面前裝虛弱也好,在盧昭儀宮中安插人手也罷,甚至是在胡選侍生產時,早早將皇帝請到盧昭儀宮中,見證其罪行……所有的這些行為,都只是在未雨綢繆罷了。倘若盧昭儀沒有生出壞心,沒有產生過對胡選侍去母留子的念頭,沒有哄騙胡選侍,就算許皇貴妃布置再多,她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許皇貴妃只要不是存心要害人,她所做的一切也只能算是自衛。盧昭儀自作自受,有這樣的下場也是應當應份的。

  相比于早年皇宮中那些刻意挖坑害人性命的先代妃嬪,許皇貴妃已經算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了。

  試想一下,她在盧昭儀面前裝虛弱不假,可她確實正處于病重休養期間,身體狀況有起伏是正常的,是盧昭儀自己腦補她中毒太深,難以醫治,鬧了烏龍又能怪誰?

  許皇貴妃在人前關心、牽掛儲君也不奇怪,八皇子立儲后,就要搬離生母身邊,前往東宮生活,做母親的擔心兒子在外的飲食起居,以及將來的婚姻,不是很合情合理嗎?同樣是盧昭儀自己腦補她快要死了,看不到兒子長大成親,誰叫盧昭儀自己不去找當事人確認呢?

  就連許皇貴妃請求皇帝前往盧昭儀宮中探望生產中的胡選侍,也是正常操作。她如今是副后,自己身體不好,無法照顧生產的宮妃,請動皇帝前往探視,乃是后宮之主的職責。倘若不是盧昭儀自己存了壞心,加害胡選侍,為了說服胡選侍放棄抵抗,又主動交代了自己打算謀害儲君的計劃,這一切就不會被皇帝撞破了。

  盧昭儀自己先存了私心,一朝陰謀敗露,受到懲罰也是應有之義。許皇貴妃對她即便有所算計,也不曾唆使她去害人。比起后宮中明晃晃的害人精孫貴妃——如今的孫美人,許皇貴妃這樣的做法算得了什么呢?

  不過,看金嘉樹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他大約是頭一次見到自家“姨母”用心機手段去算計別的宮妃,而對方也落得了悲慘的下場,因此他心中難免會對“姨母”生出幾分忌憚驚懼之心來。但這種事只要見識得多了,他就會知道,許皇貴妃所為真的不算過分。

  海棠低嘆一聲,終究還是沒忍心任由金嘉樹繼續誤會許皇貴妃,便把她的所作所為都細細解釋給他聽,道:“你可能會覺得,許娘娘算計得深,可事實上,若不是盧昭儀自己存了害人之心,什么事都不會發生。許娘娘本就在養病,盧昭儀一時誤會她病得很重,也無傷大雅,反正幾個月后,許娘娘病情好轉,真相就大白了,礙不著盧昭儀什么事。

  “而胡選侍被算計了,也照樣能平安誕下皇子,可見她本來是有望平安生子的。皇帝到盧昭儀宮中,看到皇子順利出生,只會獎賞盧昭儀這個看顧產婦有功的人。胡選侍母子均安,盧昭儀也能洗刷皇帝對她的厭惡,這難道不是皆大歡喜之事?是盧昭儀生了歹意,才讓自己落入絕境,怎能怪別人算計她呢?又不是許娘娘指使她去害人的。金大哥,你要認清罪魁禍首。”

  金嘉樹若有所思:“這話倒說得不錯。我其實知道盧昭儀才是那個有罪之人,但想到她若不是誤會了我姨母的病情,未必能生出野心來……”更重要的是,許皇貴妃一直利用耳目窺探著盧昭儀宮中的情況,不可能不知道后者對胡選侍存有惡念,有心要去母留子。倘若她能提前警示胡選侍,興許胡選侍就能保住一條命,而不是剛生完孩子就被人害死。

  如今盧昭儀被問罪,打入冷宮,張恭嬪依然還在告病,新生的小皇子被皇帝交給許皇貴妃撫養,她又成了最后的贏家,未免會令人猜疑,這一切是否都是她的算計。

  倘若真是如此,“姨母”的手段之冷酷,便令金嘉樹忍不住為之膽寒了。

  金嘉樹不知該不該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海棠,然而海棠立刻就猜到了他心中的念頭:“金大哥是在想胡選侍的事嗎?你是不是覺得,倘若許娘娘能提前救下胡選侍,胡選侍就不會丟了性命?”

  金嘉樹干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我知道這種事是說不好的……人也不是我姨母害的……”他只是對自己的“姨母”心存奢念,盼著她是個夢想中的完美母親,才會對許皇貴妃如此挑剔……

  海棠道:“金大哥忘了,胡選侍原本住在許娘娘宮里的時候,滿心不安,總疑心許娘娘要對她不利,反倒是搬去盧昭儀宮中后,才安靜了許多。她根本不信任許娘娘,就算許娘娘提醒她,盧昭儀要去母留子,你以為她會相信嗎?”

  金嘉樹怔了怔,隨即露出愧疚的表情:“她不會相信的,反而會認為我姨母是故意挑撥離間,興許還會向盧昭儀告狀。”倘若許皇貴妃是派出耳目去提醒胡選侍,對方這一告狀,說不定反而會害了那幾個耳目。盧昭儀豈有放過這些人的道理?到頭來,胡選侍仍舊會被盧昭儀所害,被牽連丟了性命的人還要再多添幾人,何苦來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盧昭儀沒有加害這些耳目,只是以胡選侍為證人,去皇帝、太后面前告許皇貴妃一狀,后者便要吃虧了。

  許皇貴妃對胡選侍并沒有什么情誼,憑什么為了她的性命去犧牲自己的利益呢?還不如裝聾作啞算了。等到她生產那日,許皇貴妃請動皇帝前去探望,已經是在救她了。只是皇帝身體不好,走得太慢,沒能趕在胡選侍被殺害之前抵達案發現場,這也不是搬救兵的人的錯。

  金嘉樹深深地嘆了口氣。深宮之中,好人真的不易做。并不是什么人有心要做好事,就一定能做成的。

  如果皇帝的身體好一些,對胡選侍所生小皇子更關心一點,早一刻到達盧昭儀的寢宮,事情就會變得完全不一樣了吧?

  可惜,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金嘉樹收回思緒,正色對海棠道:“多謝海妹妹為我分析。倘若不是聽了你這番話,我至今還在誤會姨母呢。向她辭別的時候,我的態度有些不妥,可能讓姨母難過了。等我回了京城,一定要去向姨母賠禮道歉。我原是她的親人,她又對我有恩,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應該相信她、支持她才是。怎能為了不相干的外人,便疑心她的為人品性呢?真是太不應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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