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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九章 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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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聽呆了。

  誰能想到呢?馬老夫人年輕時與胡人老汗王的那段私情,竟然還隱藏著這么大一個秘密!

  她圖什么呀?!她可是宗室貴女呀!

  周馬氏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繼婆婆,忍不住轉頭去問丈夫周世功:“老爺,額沒聽錯吧?”

  周世功也是一臉茫然。他原以為,繼母裝作賢妻良母的模樣來算計他的前程與家產,已經是極致了,再與胡人奸細勾結,便已是極惡。哪里想到她還能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

  他怔怔地看向上首的鎮國公:“大堂兄,平西侯府……從前是鎮守西北的吧?”

  鎮國公神情肅穆地微微點頭。在周家成為西北邊軍將門之首前,平西侯才是西北大軍的統帥,當年可說是戰功赫赫。他祖父原本只是中層將領罷了,父親得平西侯提拔,得以獨領一衛,后來立下了戰功,才會在平西侯調回京城后,成為了繼任者的副將,從此平步青云。

  說起平西侯調回京城一事,當年還曾經引起過不少議論。那時平西侯回京受封,本來只計劃留京兩個月,便要重回西北的,期間卻忽然舊傷發作,無法再回前線領軍,匆忙給兒子辦了婚事后,便上書請辭了。當時在位的永昌帝憐惜老臣,不肯放他解甲歸田,便調他回京,入兵部任尚書,直到數年后他去世為止。

  只是平西侯爵位沒有再傳下去,平西侯世子在長子滿了七歲后,請旨前往西北參戰,立下戰功,朝廷再行封賞時,他的爵位已變成了潁川侯,比起平西侯又降了兩級,但曾家門楣總算撐住了,不曾丟了祖輩榮光。只不過曾經在西北呼風喚雨的曾家威望不再,邊軍的第一將門世家成了周家而已。

  第一代潁川侯封侯的時候,周家三房老太爺都已經退居后方了,而鎮國公之父更是已經陣亡。鎮國公從前曾經為這些昔日老將們的命運起伏感慨萬分,卻萬萬沒想到,這背后還隱藏著一個宗室女叛國通敵的丑聞。

  鎮國公看向馬老夫人。從涂榮念出周淑儀供詞中的“母親黑歷史”開始,她就仿佛失去了精氣神一般,整個人頹廢癱倒在圈椅上,再也不作任何掙扎了。

  她一直夢想著要將自己的把柄從曾家祠堂里找出來,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女兒周淑儀身上,沒想到最后拆穿她的,居然也是女兒。她心中既憤怒也絕望,卻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她再頹廢,鎮國公也不會就此放過她。

  他板著臉質問馬老夫人:“淑儀所說的可是真的?!你當年……你從平西侯府偷出了什么東西?!你為何要為胡人質子做到這個份上?!”

  馬老夫人閉上雙眼,沒有回答。

  鎮國公見她不答,只冷笑兩聲,轉頭對涂榮道:“請涂同知繼續讀下去,想必潁川侯已經為我們問清楚事情原委了。”

  涂榮掩住眼中的震驚之色,板著臉點了點頭,又繼續往下讀供詞。

  當年馬老夫人愛上過的負心漢,眾人也猜到就是那曾經在大楚為質的胡人老汗王了。他對馬老夫人說盡了甜言蜜語,哄得她一心要與他長相廝守,甚至向父母稟明此事。不料她父親沁國公大怒,不但不肯答應,還將女兒送往鄉下軟禁。等到馬老夫人千辛萬苦想辦法回到京城時,負心漢已有了新歡。馬老夫人這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一氣之下便向人告發了胡人質子盜取軍機的罪行。胡人質子倉惶出逃時,想起了馬老夫人曾經帶他去過的平西侯府祠堂密道,便利用了一把。

  只是他心中對馬老夫人告發自己一事懷恨在心,因此便把她當年寫的信藏在了祠堂中,想著一旦平西侯府的人發現這東西,定然會報復馬老夫人,自己便也算是報復了她。

  這些都是周淑儀從母親那里聽來的,與眾人了解到的版本有不少差異,想來是馬老夫人為自己當年鑄下的大錯做了美化,免得叫女兒知道她曾經多么愚蠢。

  至于馬老夫人是怎么知道胡人老汗王出逃前把自己的把柄藏在了曾家祠堂里的……根據她本人對女兒的說法,是那胡人老汗王逃回國之后,打探得她藏身之處,派了奸細來告訴她的,目的就是想讓她日夜驚懼不已,永無安寧之日,以此作為對她的報復。

  馬老夫人不想坐以待斃,便只能想辦法自救了。她已不可能嫁回平西侯府,又怕叫平西侯認出來,連當時的婚姻都保不住,從不敢回京,也不敢接觸京城來的將領及其家眷。她只能精心培養女兒,把女兒教得聽話孝順,然后再設計把女兒嫁回潁川侯府去。

  后頭還有好大一段話,是周淑儀在丈夫與大伯子的高壓盤問之下,心神崩潰后說出的泄憤之語。她后悔自己幫母親做了這么多事,若是沒有聽從母親的安排,她早就嫁入別的公侯府第,得享一生富貴尊榮了,又怎會落入今日的狼狽境地?!她從前覺得向母親盡孝,為母親辦事是應當應分的,如今卻在擔心自己與兒女們的前程。她已經知道妯娌要為她丈夫納一房良妾了,若是她死了,丈夫還有可能續弦。她嬌生慣養的一雙兒女,將來要在后母小娘手里過活,會受多少苦呀!她親眼看到自家親生母親是怎么做后娘的,簡直不敢想象兒女的將來!

  這部分的供詞,潁川侯大概是故意抄寫下來,想要戳馬老夫人的心。涂榮讀完之后,看了看馬老夫人臉上麻木的表情,沒有多說什么,又繼續往下讀了。

  潁川侯父子兄弟拿到周淑儀的供詞后,也震驚不已。潁川侯親自帶著兒子去了祠堂,在后方主室里細細搜查,找了足足三天,才從梁柱上方的一個極隱蔽的縫隙中,找到了一個小紙包,看起來泛著黃,顯然已經有了年頭。

  潁川侯打開紙包細看,里頭果然有名為宋育珠的宗室少女親筆寫給情郎的書信,信中說明了平西侯準備在西北邊疆布置的新防線細節,還有一份草草畫就卻還算清晰的地圖,圖上標注著西北邊軍幾處重要關防的領兵將領姓名,甚至還有那幾位將領性情喜好、性格缺點的說明。若當年這些情報落入胡人質子手中后,順利被送回胡國,西北邊軍定會遭遇重大挫折。

  鎮國公想起自家父親提過的幾場不順利的戰事,說胡人大將好象忽然變聰明了似的,竟然能猜到楚軍薄弱之處,各個擊破,表情就更加嚴肅了。

  只怕當年沁國公也發現女兒做了什么吧?他不敢聲張,卻迅速將女兒送走軟禁,又退了女兒與平西侯世子的婚事。否則,讓宋育珠順利嫁入平西侯府,又與胡人質子藕斷絲連,天知道會發生什么更可怕的事?!

  屋中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海棠冷眼旁觀著,忽然想起了一事,便湊到姨奶奶周馬氏的耳邊,輕聲低語:“那胡人老汗王逃出京城時,并不知道馬老夫人的新身份。馬老夫人為何如此擔憂害怕呢?那證據就算被人發現,也找不到她頭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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