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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三十四章 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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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氏覺得孫女的話很有道理。

  她跟大姐合伙做買賣,一向賬目清明,丁是丁,卯是卯,并不因為是姐妹關系就在錢財上含糊。大姐懶怠處理作坊的事,只想坐等分紅,她主持大局時,也從沒產生過糊弄的想法。這兩年大姐對兒媳越發倚重,開始把作坊的事交給周晉林之妻,還給兒媳分紅,而周晉林之妻則不象婆婆那般漫不經心,對于作坊的事務總愛過問,馬氏也從來不隱瞞什么,反倒是把所有生意上的法門都告訴了外甥媳婦。

  馬氏想得很明白,她跟大姐年紀都大了,她又是早晚要隨丈夫孫兒回直隸老家的,在長安待不了幾年,合伙做買賣的錢,她也就是賺上幾年,攢些私房而已。將來她走了,作坊還是要交到大姐手上的,大姐如今就不耐煩打理生意,到時候接手的還不是外甥媳婦?既然是早晚要交出去的,她又何必跟外甥媳婦爭呢?把周晉林之妻教好了,讓其能早日獨當一面,她這個做姨媽的也能少操點心,早日象大姐一般過上坐等分紅的悠閑日子呀!

  馬氏那時候就這么想了,如今丈夫眼看著就要回京,她自然不可能改了想法。作坊本就是她與大姐合伙建起來的,早幾年前就回本了,如今每個月有個一二百銀利潤,已經很不錯了。既然她要走了,就把作坊交給外甥媳婦吧,至于賣作坊股份的錢,意思意思就好,主要是堵娘家嫂子的嘴,不能叫后者挑理。

  其實,這作坊又不是姐妹倆的陪嫁,也不是用嫁妝銀子開起來的,這幾年生意做得好,靠的也不是馬家的人脈。馬氏出技術,找到棉花產地購入原材料,還找到愿意收購棉布的外地商隊,而周馬氏則是透過丈夫、兒子以及夫家的門路,找來踏實肯干的陣亡將士家眷做織工,一部分出產的棉布還能賣給軍隊使用。整個過程中,她們的娘家兄嫂都不曾出過半分力,那這作坊的所有權,又與娘家兄嫂有何相干呢?

  馬舅太太厚著臉皮討要,是因為知道作坊能賺錢。可當初馬氏姐妹倆合伙的時候,并不是沒問過她,她那時可沒覺得這是什么好買賣,不但不肯出錢參股,還冷嘲熱諷了幾回呢。后來作坊迅速回本,利潤也不錯,她才改了口。

  馬氏回想當時受過的氣,便越發覺得自家的好產業不能便宜了勢利眼的嫂嫂。

  這么想著,馬氏便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就要回屋給外甥媳婦周晉林之妻寫信,說明賣股份之事。

  她還叫來了馬有利家的:“老爺可能要提前回京,你們一家是個啥章程?趕緊商量商量,再報上來。要是打算回周家三房,今后要做甚差使,你們心里也得有數才好。”

  “啊?”馬有利家的有些慌了,“這么快?”她還沒打點好呢!

  倘若周家三房還是周馬氏當家,她回去侍候舊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問題是如今周馬氏隨夫進京去了,家里如今管事的是周馬氏的兒媳,周晉林之妻。后者接手中饋已有很長時間了,手下要緊的位置早就安排好了心腹,對婆婆留下來的老資格,也已安排好了去處。馬有利一家這時候回去,只怕輪不上什么好差使。他們對周晉林之妻又不熟悉,想求情,也求不來呀!

  本來,若是海家沒那么快走,馬家人還能活動活動,設法回過去待過的莊子做個莊頭。那里現任的莊頭老病,今年年底可能就要退了,以馬有利的資歷,完全可以頂上。到時候他們只需要考慮兒孫們的前程就好。結果如今海家提前要走……

  馬有利家的想起他們夫妻倆私下打聽到的消息,海家老爺進京是要高升的,少爺海礁也得了貴人青眼,未來一片光明,小姐海棠進京后必定也能嫁得好人家。他們老一輩的回周家莊子養老,也就罷了,若是耽誤了兒孫們的前程,豈不虧心?

  要么……讓孩子們跟隨海家進京?他們夫妻留在長安就行了,大孫女葡萄嫁得如意佳婿,大孫女婿周小見已經進了鎮國公府,將來也會有好前程,有他們夫妻照料,還有女兒女婿在周家三房照應,他們老兩口也不愁什么,完全沒必要把孩子們強留在身邊……

  馬有利家的懷著心事,接過馬氏剛寫好的信走了。馬氏不知道身邊的親信仆婦在想什么,只想趁著天色還早,趕緊把織布作坊的管事叫過來問話,順道把賬盤一盤。既然要把股份賣給外甥媳婦,賬目肯定要清楚的,不能留下不明不白的地方,日后來回扯皮。

  祖母馬氏有事要忙,還把身邊的崔嬸、李媽媽以及馬有利家的使喚得團團轉,海西崖見狀連忙退出了上房,打算去隔壁找表弟謝文載。孫子海礁也給謝文載寫信了,他去問一問,也能跟表弟商量一下,交接的事要怎么辦,還得把京中故人的好意也告訴表弟一聲,再勸勸表弟,別再鬧別扭了,趁著如今年紀還不算大,再出來做點實事吧。

  皇帝指不定幾時就駕崩了。他一死,新君年輕,孫閣老不見得甘心告老,說不定要搞事的。陶閣老在朝中支撐得艱難,老朋友們怎么也該搭把手呀……

  海棠本來是打算回屋繼續寫信的。既然決定要勸說金嘉樹在今年之內回長安處理家人后事,那信稿上的許多話都沒必要說了。她可以等到他回來,再當面跟他談。她一路送祖父出門的,聽到他的碎碎念,立時便改了主意。

  信不必著急寫,反正寫了也沒那么快寄出。倒是表叔公那邊收到的信上說了些什么,是否有自己不知道的內容,她很想去打聽打聽。

  海棠本來只是送祖父出門,如今卻直接攙著他老人家走到表叔公謝文載的住所了。她表現得很自然,海西崖完全沒起疑心,還笑著拍拍她的手道:“祖父還沒老到不能走的地步,用不著你攙扶。”

  海棠笑著說:“我知道,我只是想多跟爺爺您親近罷了。”

  海西崖心里軟得一塌糊涂,想到孫女年紀已經十七歲了,進京之后就要相看,明年就得嫁人,到時候祖孫倆便再難有這般親近的時候了。于是他不再多言,就這么帶著孫女進了表弟的書房。雙方見過禮,坐下上茶,孫女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海西崖也沒有開口讓她離開。

  謝文載倒是知道,海礁對妹妹素來全無隱瞞,因此沒少在給妹妹的家書中提及京中政事,有些細節甚至是他們這些長輩不了解的。因此,海棠要留下來旁聽他們表兄弟倆談話,他也沒阻止。

  海西崖與謝文載對了一對,便知道海礁給他倆寫的信,內容大同小異,只是側重略有不同。他能告訴祖父的,也告訴了表叔公一聲,只有一件事例外。

  海礁助顧將軍盤查了山海衛的舊賬目后不久,陶閣老曾私下召他去見了一面,詢問了他盤賬的過程,又問他家里的情況,以及邊城的經歷,問得十分仔細,還拿出一本賬簿,讓他當面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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