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御燊的推辭,讓皇帝澹臺宏遠也是一臉不悅。
他沉聲說:“十九年前的案子不好查,那最近發生的案子呢?!”
“皇太女被殺,動搖國本!”
“這么重大的案子,霍督察你是怎么結案的?!”
“才幾天,你就下了結論了?!”
霍御燊平靜地說:“澹臺靜先設局要殺對方,對方才反殺。”
“按照法律,平民對平民,或者平民對公民,自衛反擊無論用什么手段都不過份。”
“所以對方沒有任何刑事責任。”
皇帝澹臺宏遠陰森森地問:“兇手是誰?”
霍御燊知道這件事是瞞不下去的,也不想瞞,直接說:“是帝國第一軍校的學員夏初見。”
皇帝澹臺宏遠有些意外:“竟然是她?!”
“她為什么要殺皇太女?”
霍御燊再次強調說:“是皇太女設局要殺夏初見,并且要殺她全家,夏初見才自衛反擊。”
皇帝澹臺宏遠冷哼一聲:“這個夏初見,膽子也太大了!”
“皇太女她都敢殺?!”
霍御燊說:“按照法律,澹臺靜并不是皇太女。”
皇帝澹臺宏遠瞪他:“你還護著她?!”
“你敢說她殺澹臺靜的時候,就知道她不是皇后所生?”
霍御燊閉了嘴。
這種事,夏初見怎么可能事先就知道?
還不是事趕事,到最后才知道的……
大家都一樣。
但是細究起來,確實有那么一點“僭越”在里面。
所以霍御燊一直強調澹臺靜并不是皇太女,只是想給皇帝造成先入為主的印象。
沒想到皇帝澹臺宏遠在這件事上,是少見的精明。
他揪住這一點點順序不放,厲聲說:“那個時候,她并不知道澹臺靜不是真正的皇太女。”
“可她還是還手了!”
“不僅還手,還膽敢把皇太女打死!”
“簡直是十惡不赦!”
“你還敢把她無罪釋放?!”
“霍御燊,朕是不是太給你臉了,讓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說著,皇帝澹臺宏遠啪的一聲,扔出一塊玉質鎮紙。
霍御燊下意識往旁邊晃了一下,躲開了那塊玉質鎮紙。
而那塊玉質鎮紙沒有擊中霍御燊,一直往前,砸到那扇半掩的橡木大門上。
堅硬結實,有十厘米厚的橡木大門,生生被那塊玉質鎮紙,砸出了一個長方形的洞!
這可是最脆弱的玉,和最堅硬的木啊!
皇帝澹臺宏遠展示的這一手出神入化的力量控制,讓人側目。
站在角落里的首席御醫抬眸看了看,又耷拉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后利奉恩這時說:“皇帝,夏初見對本宮有功,還請陛下網開一面。”
皇帝澹臺宏遠嗤笑出聲:“梓童,你是不是想女兒想瘋了?”
“那可是個敢殺皇室的狠人!”
“你為她說情?你摸摸自己有幾個腦袋,敢為她說情?!”
皇帝澹臺宏遠這句話,其實也是故意說給御書房內外的人聽的。
很明顯,他想處置夏初見,誰攔著他,就連坐誰!
霍御燊半垂著頭,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氣勢更加冰寒。
皇帝澹臺宏遠朝四周看了看,突然問:“九嶷夫人呢?”
“朕記得朕……養病之前,是把所有的事,都托付給她了。”
霍御燊這時才說:“九嶷夫人因為知道澹臺靜不是她女兒,受到強烈刺激,被她父親和大哥接回去養病了。”
皇帝澹臺宏遠訕訕地說:“……朕也不知道,朕也是受害者!”
“御燊,你真的不考慮,幫朕查一查十九年前的這樁懸案嗎?”
“朕和皇后的孩子,身份無比尊貴,卻一生下來就死了,朕也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么。”
皇后利奉恩冷冷地說:“陛下想了十九年,到現在才下定決心查案,還真是難得……”
皇帝澹臺宏遠眼里閃過一道晦澀不明的寒光。
霍御燊還是堅持說:“陛下,現在跟蟲族的大戰,已經快蔓延到我們北宸帝國的主要宜居行星。”
“按照現在的進展,少府星已經岌岌可危。”
“特安局往南十字星派遣了很多外勤人員,他們都是用自己的生命傳回來一個個消息。”
“就在前幾天,南十字星星域最后一顆網絡衛星失聯,我們跟南十字星完全失聯。”
“鑒于現在戰況緊急,我方特勤人員傷亡巨大,我已經決定親自過去探測,檢修衛星,同時順便部署外勤任務,實在沒有時間查案。”
皇帝澹臺宏遠像是現在才意識到一場大戰還等著他,不由皺緊眉頭,說:“蟲族大軍是怎么回事?它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它們真的那么快就滅了東天原神國,和西馬內利聯邦?”
從他失去意識昏睡到現在,也就一 個月左右。
霍御燊說:“目前我們只知道,蟲族大軍來自域外,跟宇宙界壁松動有關系。”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目前還沒有能力追下去。”
“特安局那里有西馬內利聯邦滅國之前傳來的視頻,陛下可以有空看一看。”
皇帝澹臺宏遠知道,北宸帝國的特安局,在另外三個國家都外勤人員。
那些國家淪陷的這么快,那些人能拼死傳回來視頻就不錯了。
可是皇帝澹臺宏遠似乎并沒有丁點動容的樣子。
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怒從他內心深處升起,讓他只想置夏初見以死地!
他冷聲說:“攘外必先安內。”
“外敵雖然危險,但是內部的隱患也不能忽視!”
“傳朕的旨意,將夏初見抓入皇室天牢,審判之后,即時槍斃!”
霍御燊:“……”
門外的眾人:“……”
大家誰都沒有料到,皇帝澹臺宏遠聽了這么多前線戰況,下的第一個指令,居然是要槍斃夏初見!
霍御燊下意識想反對,但話到嘴邊,被他生生咽下去了。
這個時候,他一個字都不能為夏初見說話。
他但凡為她多說一個字,都會讓這個皇帝起疑心……
站在墻角的首席御醫,這時慢條斯理地說:“陛下,夏初見的腦霧,最近在爆發過一次之后,好像在好轉。”
“您要不要多等幾天……說不定她的腦霧癥狀,就痊愈了。”
皇帝澹臺宏遠瞇了瞇眼,雙手交握放在身前,互相摸索著,平息著自己的殺意,逐漸讓理智占據上風。
首席御醫的話,提醒了皇帝澹臺宏遠,他最看重的事情,是什么!
毫無疑問,夏初見是唯一一個,從那扇“神降之門”之后活著回來的人。
現在就把她槍斃了,確實是太暴殄天物了。
皇帝澹臺宏遠心念電轉,但是嘴里還是冷冰冰地說:“朕不管她的腦霧好還是沒好,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能殺死皇太女,實在是十惡不赦!”
“傳朕的旨意,立即抓她入天牢!”
霍御燊這時才說:“陛下,皇室內衛經過皇太女的幾次清洗,現在戰力已經嚴重不足。”
“光是負責駐守大內的內衛,都已經不夠用了。”
“皇室天牢更是廢棄多年,既沒有足夠的人手看守,又沒有足夠的設備維護。”
“依臣之見,不如讓特安局將她押走看守起來。”
“特安局總部就在皇城邊上,陛下可以隨時隨地宣召她入宮受審。”
皇帝澹臺宏遠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他驚訝地問:“皇太女清洗皇室內衛?!這是真的嗎?!”
霍御燊點了點頭:“上一任皇室內衛大頭領被解職在家,已經暴斃身亡。”
“現在的皇室內衛大頭領,是皇太女重新挑選的,出自伯爵陳氏家族。”
皇帝澹臺宏遠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他也是做了這么多年皇帝的人,哪里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道理!
可問題是,自己還沒死呢!
那個小賤人,就開始準備要登基了嗎?!
如果自己不是及時痊愈醒過來,是不是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從這個角度想,夏初見打死皇太女,好像也不是十惡不赦……
他是不是還應該感謝她呢?
皇帝澹臺宏遠在心底冷笑。
這人雖然對他還有用,但,也是非殺不可!
皇帝澹臺宏遠的殺意并沒有收斂。
霍御燊在心底忍不住嘆息。
皇帝澹臺宏遠突然痊愈蘇醒過來,是他們都沒想到的。
說實話,包括內閣總令權君泰在內,大家前幾天都在準備真正的權力交接了……
現在一切又回到從前。
皇帝澹臺宏遠點點頭,說:“那就依霍愛卿所言,由特安局逮捕夏初見。”
“記住了,她現在不再是特安局成員,而是階下囚。”
“你們要盡快審訊,務必讓她交代一切事宜。”
“朕只給你們一周時間。”
“如果問不出任何線索,直接槍斃!”
在皇帝看來,如果夏初見執意不說有關“神降之門”的事,那就打死算了。
反正他得不到的,也不能讓任何人得到!
他朝霍御燊使了個眼色。
霍御燊知道,這還是要追問在綠芒星,進入那扇“神降之門”之后的情況。
本來以為只要夏初見不說,皇帝就不會殺她。
可現在看來,皇帝明顯已經沒有耐心了……